國學經(jīng)典與成長教育（八）

王耿

編者按

2019年秋季起，部分地區(qū)的新高一學生將使用新教材。新教材“課內(nèi)外讀物建議”除保留原有《論語》《孟子》《莊子》外，還增加了《老子》《史記》，選文覆蓋先秦到清末各個時期。古詩文背誦推薦篇目從14篇（首）增加到72篇（首）。另外，新教材明確規(guī)定“課內(nèi)閱讀篇目中，中國古代優(yōu)秀作品應占二分之一”。根據(jù)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以及教育部加強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教育、推進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進校園的有關文件精神，本刊遴選出100篇精品，按“國學經(jīng)典與成長教育”（“談勸學”“談寧靜”“談圖強”“談快樂”）、“國學經(jīng)典與成人教育”（“談過錯”“談定位”“談責任”“談溝通”“談言語”）、“國學經(jīng)典與成才教育”（“談忠誠”“談信譽”“談正直”“談反省”），分4個系列共100篇，幫助高中生系統(tǒng)學習掌握國學知識。愿大家吸收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成就美好的未來！

“達”與“聞”

[經(jīng)典重現(xiàn)]

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①矣？”子曰：“何哉，爾所謂達者？”子張對曰：“在邦必聞，在家必聞②?！弊釉唬骸笆锹勔玻沁_也。夫達也者③，質(zhì)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④。在邦必達，在家必達。夫聞也者，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在邦必聞，在家必聞?！?/p>

——《論語·顏淵篇》

注釋? ①達：通達，顯達。②在邦必聞，在家必聞：邦，諸侯國。家，卿大夫封地。聞，有名望。③夫達也者：夫，發(fā)語詞。也，語助詞。者，語氣助詞，表停頓。④下人：即下于人，對人謙恭有禮。

[作家小傳]

孔子（公元前551年9月28日～公元前479年4月11日），字仲尼，春秋末期魯國陬邑（今山東曲阜）人?？鬃邮侵袊糯笏枷爰摇⒋蠼逃?，他開創(chuàng)了私人講學的風氣，倡導仁、義、禮、智、信，是儒家學派創(chuàng)始人?？鬃釉鴰ьI部分弟子周游列國14年，晚年修訂六經(jīng)，即《詩》《書》《禮》《樂》《易》《春秋》。相傳他有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二?？鬃尤ナ篮?，其弟子及其再傳弟子把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語錄和思想記錄下來，整理編成儒家經(jīng)典《論語》?？鬃颖涣袨椤笆澜缡笪幕恕敝祝淙寮宜枷雽χ袊褪澜缍加猩钸h的影響。

[經(jīng)典解讀]

譯文? 子張問：“讀書人要怎樣做才可以叫達？”孔子道：“你所說的‘達’是什么意思？”子張答道：“在國君的朝廷里必定有名望，在大夫的封地里也必定有名聲。”孔子道：“這個叫聞，不叫達。所謂達，那是要品質(zhì)正直，遇事講理，善于揣摩別人的話語，觀察別人的臉色，經(jīng)常想著謙恭待人。這樣的人，就可以在國君的朝廷里通達，在大夫的封地里顯達。至于聞，只是外表上裝出的仁的樣子，而行動上卻正是違背了仁，自己還以仁人自居而不慚愧。但這種人，在國君的朝廷里必定會有名聲，在大夫的封地里也必定會有聲望。”

核心密碼? ?“聞”與“達”是一對相互對立的名詞。“聞”是名聲顯達，“達”是凡事通達。“達”包含四個要點，一是“質(zhì)直而好義”，“質(zhì)直”言秉性之端，“好義”言價值取向;二是“察言而觀色”，“察言”可以從對方的言辭中了解對方的心中所思，“觀色”可以從對方表情的變化了解其內(nèi)心的變化，如此便可以把握對方的心理，做出自己的行為選擇;三是“慮以下人”，嚴以律己，謙恭對人;四是“在邦必達，在家必達”，無論在邦還是在家，做事都能暢通，獲得成功。對“聞”則是“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這是偽君子的做派?！霸诎畋芈?，在家必聞”，雖然也有名聲，但只是虛有其名?！奥劇闭?，名譽著稱之謂，是外在的虛名，主要關注別人如何說;“達”者，才德宣通之謂，追求的是內(nèi)心的修養(yǎng)，主要關注自己如何做。追求“聞”者，獲得的是外在的名利;追求“達”者，獲得的是內(nèi)心的安慰。孔子認為子張以“聞”為“達”，混淆了概念。所以對“達”與“聞”分別做出了解釋?？鬃诱J為所謂“聞”，其實是只會做一些表面文章，既無好義行仁之心，又無質(zhì)直謙虛之態(tài)，只會沽名釣譽，自以為是。“聞”是虛假的名聲，并不是顯達。而“達”則要求士大夫必須從內(nèi)心深處具備仁、義、禮的德行，注重自身的道德修養(yǎng)，而不僅是追求虛名。人應當名實相符，表里如一。

[經(jīng)典啟示]

朱熹在《近思錄》中有言：“學者須是務實，不要近名方是。有意近名，則是偽也。大本已失，更學何事？為名與為利，清濁雖不同，然其利心則一也?！本腿缃橹谱冯S晉文公流亡在外長達19年，曾割股之肉給晉文公充饑。但他在晉文公即位后選擇超然隱遁，成為后世清高淡泊的隱士楷模。

介之推憂國憂民、忠君愛國、清明廉潔的政治抱負和“功不言祿”、功成身退的精神，成為古代社會的倫理準則，是社會安定、民族團結的紐帶，在今天也仍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六言六蔽

[經(jīng)典重現(xiàn)]

子曰：“由①也！女②聞六言③六蔽④矣乎？”對曰：“未也?！薄熬英?，吾語女。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⑥;好知⑦不好學，其蔽也蕩⑧;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⑨;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⑩;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

——《論語·陽貨篇》

注釋? ①由：孔子的學生仲由，字子路。②女：通“汝”，你。③六言：六個字，即下文說的仁、智、信、直、勇、剛六種品德。④六蔽：通“弊”，六種弊病，即下文說的愚（受人愚弄）、蕩（行為放蕩）、賊（害人害己）、絞（說話尖刻）、亂（犯上作亂）、狂（狂妄自大）。⑤居：坐。⑥愚：受人愚弄。⑦知：通“智”。⑧蕩：浮蕩，好高騖遠而沒有根基。⑨賊：害，危害。⑩絞：指說話尖刻。?亂：小指搗亂闖禍，大指犯上作亂。

[經(jīng)典解讀]

譯文? 孔子說：“仲由呀，你聽說過六種品德便會有六種弊病嗎？”子路回答說：“沒有?！笨鬃诱f：“坐下來，我告訴你。愛好仁德卻不好學習禮度，它的弊病是容易被人愚弄;愛好聰明卻不好學習禮度，它的弊病是行為放蕩而沒有根基;愛好講誠信卻不好學習禮度，它的弊病是容易被人利用而害己害人;愛好直率卻不好學習禮度，它的弊病是說話尖刻，刺痛人心;愛好勇敢卻不好學習禮度，它的弊病是搗亂闖禍;愛好剛強卻不好學習禮度，它的弊病是狂妄自大?！?/p>

核心密碼? 孔子在《禮記·仲尼燕居》中說“夫禮，所以制中也”，禮為求中之器，禮，制中，禮求中，禮，亦為中，“中”也可以理解為“度”或“分寸”。因此，六言六蔽可以理解為：仁而不知度，愚蠢;智而不知度，放蕩;信而不知度，賊害;直而不知度，絞傷;勇而不知度，禍亂;剛而不知度，狂傲。仁、智、信、直、勇、剛都是好品德，都是我們應該注意修養(yǎng)的。但是如果不學習“禮”而把握“度”，便很容易偏執(zhí)一隅，造成危害，從而由“六言”變成“六蔽”。孔子對子路講述了六種“蔽”與學習之間的辯證關系，說明學習是人們改造自己、成為君子的必由之路。我們?nèi)绻胍苊狻傲浴弊兂伞傲巍边@種情況的發(fā)生，就要理論聯(lián)系實際，“通權達變”。

[經(jīng)典啟示]

正直的操守，倘若沒有圓潤的智慧，不要說烏紗帽，恐怕幾個頭也不夠殺的了。歷史上的例子，如海瑞的處世哲學，無論怎樣也從來沒有失去剛直的內(nèi)心。那一段段至今讓人蕩氣回腸的軼事，讓他“海青天”的光環(huán)格外熠熠生輝。

所謂“六言六蔽”，就是反對教條主義，反對本本主義，反對理論脫離實際。說明了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道理。當我們有了高尚的品德，又懂得在實踐中如何應用這些品德，我們就會成為一個既堅守仁德規(guī)范，又有高超智慧的人。

君子有惡

[經(jīng)典重現(xiàn)]

子貢曰：“君子亦有惡①乎？”子曰：“有惡。惡稱人之惡者，惡居下流②而訕③上者，惡勇而無禮者，惡果敢而窒④者?！痹唬骸百n也亦有惡乎？”曰：“惡徼⑤以為知⑥者，惡不孫⑦以為勇者，惡訐⑧以為直者。”

——《論語·陽貨篇》

注釋? ①惡（wù）：厭惡，憎惡。②下流：下等的，在下的。③訕（shàn）：誹謗。④ 窒：阻塞，不通事理，頑固不化。⑤徼（jiǎo）：竊取，抄襲。⑥知：通“智”。⑦孫：通“遜”，謙虛。⑧訐（jié）：攻擊、揭發(fā)別人的陰私。

[經(jīng)典解讀]

譯文? 子貢說：“君子也有厭惡的事嗎？”孔子說：“有厭惡的事。厭惡一味宣揚別人壞處的人，厭惡身居下位而誹謗上級的人，厭惡勇猛而不懂禮節(jié)的人，厭惡果敢而又頑固不化的人?！?孔子又說：“賜，你也有厭惡的事嗎？”子貢說：“厭惡把竊取別人的成績當作自己的聰明的人，厭惡把不謙遜當作勇敢的人，厭惡把揭發(fā)別人的陰私而當作正直的人。”

核心密碼? 當孔子的得意門生子貢問君子是否有厭惡的人或事時，孔子直言不諱地說“君子有惡”，并說自己厭惡這樣四類人：稱人之惡者、居下訕上者、勇而無禮者、果敢而窒者。子貢說自己厭惡這樣三類人：剽竊者、不孫以為勇者，以攻訐為正直者。

孔子說“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就是要我們?nèi)サ糇约旱墓虉?zhí)、片面和偏執(zhí)?？鬃优c子貢的這段對話，為我們揭示了人的習性，值得我們認真反思。

[經(jīng)典啟示]

品性正直的君子光明磊落，做人有底氣，做事有硬氣，平等待人，公正處事，心底無私天地寬，表里如一襟懷廣。為人憎惡的小人則是為一己私利蠅營狗茍，搬弄是非，阿諛奉承，陽奉陰違。

君子和小人最大的不同是：君子對事不對人，只埋頭做事和解決問題，不妄談是非和做人;小人則往往擅長人身攻擊，卻不想如何去解決問題。君子是“和而不同”，即使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尊重你的人格;小人則是“同而不和”，表面上喜歡客客氣氣，實際上暗地里使絆子。

做君子不做小人，是人們道德追求的目標，對培養(yǎng)和浸潤我們的品德性格，塑造國家的公民素質(zhì)和道德建設，無疑都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

直在其中

[經(jīng)典重現(xiàn)]

葉公語孔子曰：“吾黨①有直躬者②，其父攘羊③，而子證④之?！笨鬃釉唬骸拔狳h之直者異于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p>

——《論語·子路篇》

注釋? ?①黨：鄉(xiāng)黨，古代以五百戶為一黨。②直躬者：直身而行的人。這里指正直的人。③攘羊：偷羊。攘，盜。④證：告發(fā)。

[經(jīng)典解讀]

譯文? 葉公告訴孔子說：“我的家鄉(xiāng)有個正直的人，他的父親偷了人家的羊，他告發(fā)了父親?！笨鬃诱f：“我家鄉(xiāng)的正直的人和你講的正直人不一樣：父親為兒子隱瞞，兒子為父親隱瞞。正直就在其中了。”

核心密碼? ?本段文字談葉公之“直”與孔子之“直”。葉公向孔子夸耀他的鄉(xiāng)黨有個人，因其父偷羊而出面作證，是為人正直的模范;孔子卻駁斥葉公說，在偷羊的事情上，父子相互隱瞞才是正直。證明其父偷羊以利國法，是事君的問題;隱瞞其父偷羊以孝長輩，是事父的問題。這件事包含著古代事父與事君的矛盾。

[經(jīng)典啟示]

在中國歷史舞臺上，“孝”是最基本的倫理道德范疇，是中華民族累積的一條人性準則。歷史上出現(xiàn)過有名的孝子，如董孝子，在他的影響下，慈城歷代出現(xiàn)了許許多多的孝子孝女，形成了具有地方特色的慈孝文化。慈城因董孝子的孝行而得名，又因眾多孝子的慈善之舉而傳播。2008年1月，寧波市江北區(qū)被授予“中國慈孝文化之鄉(xiāng)”稱號。

（責任編輯 / 劉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