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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酒位:從唐司馬家族墓出土三彩茶器說起

    2019-09-10 00:27:59于奇赫
    收藏家 2019年11期
    關鍵詞:茶器陸羽司馬

    于奇赫

    中國是茶葉的原產(chǎn)國,也是茶文化的發(fā)源地。而與茶有關的文學史、農(nóng)業(yè)史、貿(mào)易史與宗教史研究,也有助于深入了解中國古人日常生活中物質(zhì)層面與精神層面的互動。目前學術界對于中國古代茶的制作、飲用及所使用器具,已經(jīng)依靠傳世文獻、出土器物與其他圖像材料的相互佐證建立了歷史性的時空序列。中國國家博物館研究員孫機指出中國古代的飲茶方式經(jīng)歷了由藥茶、羹茶、煎茶到點茶、泡茶的五個階段,在不同階段人們所使用的茶器也存在著一定的差異。對于茶器的研究而言,目前考古出現(xiàn)了大量的實物資料;而結合同時代的文獻,我們就可以了解到茶器是在人們飲茶中哪一環(huán)節(jié)所使用的。特別是具有組合關系的茶器,更有助于我們了解古人的飲茶流程。

    學界經(jīng)常討論的、具有組合關系的唐代茶器有五組:第一組是陜西寶雞法門寺地宮出土的鎏金銀茶器,結合同時出土的《衣物賬》碑我們可以知道有籠、碾、羅、盒、匙、鹽臺子,秘色瓷茶盞以及琉璃盞、托。這套茶器為皇室供奉佛寺的貢品,所以已經(jīng)失去了實際使用的語境,且還有周圍的其他器物存在是否是茶器的爭議;第二組是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的河北唐縣出土的唐白瓷風爐、注子、鍑、渣斗及臼,遺憾的是因為出土地點不明也不知其在墓葬中的原始組合關系;第三組是臺中自然科學博物院收藏日本回流的石制茶具案、碾、風爐、三足爐、帶蓋釜、注子、兩組茶盞、托及注子、盤、有柄帶蓋壺,但是這些器物都是獨立的,很多學者在描述的時候都以為案上的東西是固定的,但實際上這些器物都是獨立的茶器,也因為失去的原始語境而不確定在這個組合中是否還有其他器物;第四組是唐武宗會昌二年(842)崔防墓出土的茶器,有兩件碾和一件鍑與盤、罐等器物。邢建洛撰文指出該墓出土10種茶器,但是從發(fā)掘報告來看這些器物并不存放在一起而是散落在棺內(nèi)與墓室四周,所以是否都是茶器存在諸多疑問;第五組是伊川鴉嶺唐齊國太夫人吳氏墓,墓中出土了很多精美的金銀茶器物,可惜曾兩次被盜掘,使得原組合關系和茶器數(shù)量遭到破壞與流失。

    還有一組考古出土的茶器常被研究者零星地引用,而沒有觀察在墓葬中的組合關系。在2015年河南鞏義市發(fā)掘清理司馬家族墓地中的唐元和八年(813)司馬進夫婦合葬墓、大和六年(832)司馬仲舉夫婦合葬墓與大和六年張氏夫人墓中,既出土了具有組合關系的茶具、墓葬又沒有遭到盜擾,留下了十分珍貴的實物資料。目前已見發(fā)表的只有司馬進夫婦合葬墓發(fā)掘簡報,但是其中較為完整地保存了一些唐代飲茶的信息,彌補了以往研究中的一些缺環(huán)。2015年,北京大學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昔年茶事——河南鞏義新出唐代茶器”展出了出土的一些器物。。發(fā)掘報告提到司馬進夫婦合葬墓中有一件名為“茶盤”的器物也有展出。(圖1),在展覽中還看到其他兩座墓葬中也有出土相似的器物(圖2、圖3)。這件明器“茶盤”長22.2厘米,上面放置的陶塑筷子約4厘米;若按唐代實際筷子約為25厘米來推算,那么這個“茶盤”也要超過1.3米。而只有長度超過1米才能符合人的實際使用,所以這個“茶盤”更像是一個“案”,所以下文稱之為“三彩案”。司馬家族墓中第一次科學出土了3件三彩案,而這種帶有明顯空間屬性的器物可以加深我們對于墓葬中其他器物性質(zhì)與組合關系的理解。

    圖4是司馬進夫婦合葬墓剖面圖,是一個由墓道和墓室組成的單室土洞墓。從線圖中我們看到隨葬器物均位于原來的位置,沒有出現(xiàn)翻倒、側滾的跡象。報告中描述長方斜坡墓道一側依次放置塔剎形瓷器蓋、三彩爐、瓷盞與瓷罐,水平墓道放置墓志、執(zhí)壺、瓷壺、三彩茶盤、盂與兩個瓷罐。三彩爐一旁的瓷盞與瓷罐是否也是與飲茶有關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很有可能瓷罐是用于儲水的器物,為三彩爐中的釜提供用以煮茶的水。長方斜坡墓放置器物很容易傾斜,這說明放置者有意將爐與三彩案放在兩個不同的空間。也就是說可能在唐代煮茶與飲茶是在兩個不同的空間的,即使是很近也會有所區(qū)分。一種情況是用釜煮茶會產(chǎn)生一定的熱量而遠離飲茶者,但是用小型的銚煮茶就可以離飲茶者近一些。如茶史研究者常援引的閻立本《蕭翼賺蘭亭圖》摹本(圖5),位于僧人背后的仆人煮茶所使用的就是銚而不是釜。

    發(fā)掘報告中提及位于長方斜坡墓道中的三彩爐有殘損(圖6),底板明顯缺失了一部分。在張氏夫人墓中出土一件與司馬進夫婦合葬墓中三彩爐造型、顏色與構造一制的器物(圖7),只是有一人物塑像與之相連。所以可以推測司馬進夫婦墓墓道發(fā)現(xiàn)的三彩爐殘損部位可能也是同一個人物塑像。有些學者據(jù)唐李肇在《唐國史補》卷中《陸羽得姓氏》記載“鞏縣陶者多為瓷偶人,號陸鴻漸,買數(shù)十茶器得一鴻漸?!闭J為這個人物塑像的身份是陸羽。此三彩人像“專注于茶鍑,似乎在分茶”。分茶這一程序是茶葉煮好后發(fā)生的,自然不必專注于茶鍑而應將茶水舀出;而三彩人像專注于茶蝮的原因是在觀察水的煮沸情況,《茶經(jīng)》中描述為“第二沸出水一瓢……而下有頃勢若奔濤,濺沫以所出水止之”。所以三彩人塑才會手握著瓢、伺機往釜中添水止沸,應為“候湯”這一程序。

    張氏夫人墓中與三彩爐相連的人物塑像究竟是不是陸羽?目前全國發(fā)現(xiàn)的唐代人物塑像中,身份能夠被確定為陸羽的是河北唐縣出土的陸羽瓷人像。為此物定名的孫機引《唐國史補》與《新唐書·陸羽傳》表明撰寫《茶經(jīng)》的陸羽在唐代已經(jīng)神化,又引《唐國史補》與唐人趙磷《因話錄》說明唐代時人買一定數(shù)量的茶器送陸羽像與賣家商戶將陸羽像放在爐灶上供奉的現(xiàn)象。所以綜合以上文獻記載可知,唐代的鞏縣窯為滿足售茶商戶贈送與供奉的需求,應該生產(chǎn)了多批數(shù)量可觀的陸羽像;而供奉陸羽的群體多為茶葉販賣者所以沒有納入佛道信仰神像的體系,因此也沒有嚴格的固定形象。所以張氏夫人墓的人物塑像神態(tài)與動作與煮茶關系十分密切,所以結合這一時期與茶文化關系最為密切人物來看此人應該是陸羽;且制作的人物若不是茶神陸羽的話,則不必在高約8厘米左右的泥土中進行如此細膩、傳神的塑造?!缎绿茣り懹饌鳌冯m然說陸羽被“祀為茶神”,但是商人群體的“祀”完全是出于商業(yè)獲利的目的,《唐國史補》“市人沽茗不利,輒灌注之”就可以說明這一點。所以張氏夫人墓中發(fā)現(xiàn)的人物塑像可能是陸羽像的另一種表現(xiàn)形式,其造型可能是為了出于贈送的目的而設計,用那種專注、謹慎的表情博人一樂。司馬仲舉夫婦合葬墓中還出土一件帶有底板、頭部殘損的人物坐像(圖8),從其左手的執(zhí)物推測其可能是陸羽的另一種表現(xiàn)形式。這件人物坐像十分端莊、中正,其造型可能是為了出于供奉的目的而設計。

    仔細觀看司馬進夫婦墓出土三彩爐也制作得十分細致,爐身飾黃褐色釉、爐上的釜飾綠色釉以表明這件明器實際上是由兩件器物組成。釜上的立耳可穿物,如鎮(zhèn)江市丁卯橋發(fā)現(xiàn)唐“力士”茶釜(圖9);釜上也有帶鈕蓋,如1956年出土于西安咸陽交界處張灣唐墓的刻花石鍋(圖10)。除此之外,墓葬中還出土一件通體施綠釉的爐(圖11),結構與三彩爐一致但釜上沒有對稱立耳。由于平面圖中以及報告中沒有說明其原始位置,所以這里不做探討。但是這種單色釉的爐在司馬仲舉夫婦合葬墓中(圖8)及中國茶葉博物館都有發(fā)現(xiàn),應該有著專門的用途。

    在緊鄰三彩案東南側有一件發(fā)掘報告中稱為“執(zhí)壺”的器物(圖12),考古工作者也將其歸為茶明器一類。。執(zhí)壺在唐代可能作為酒器,也可能作為茶器。孫機注意到現(xiàn)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的河北唐縣出土的白釉瓷茶具中也存在風爐、茶鍑與茶瓶共存的現(xiàn)象。他通過結合唐代詩文、蘇庭《十六湯品》并對比西安唐太和三年(829)王明哲墓出土“茶社瓶”字樣造型的執(zhí)壺,得出“當時正處在煎茶與點茶交替的時期”的結論。結合司馬進夫婦合葬墓來看這一結論也是可靠的。有研究者則認為“執(zhí)壺”擁有兩種功能,或用做直接煮茶稱之為“茶瓶”、或用做專門燒煮開水以澆注于盛飲器中之茶稱之為“注瓶”或“湯瓶”。結合墓中出土的大量茶器來看,司馬進墓中的這件執(zhí)壺是酒器的概率很低。認為“此時的裝茶工具是注子……唐代的注壺流都比較短,方便茶水倒出”但是《茶經(jīng)》中說道“凡酌置諸碗,令沫餑均。沫餑,湯之華也?!彼酝跽]有理解執(zhí)壺的作用。并且陸羽認為煮茶的精華就在于泡沫,所以要直降用瓢從茶鍑中“酌置諸碗”。而我們結合生活經(jīng)驗就知道,如果將茶水放入壺中,那么茶末因為浮力的作用而無法導出。

    報告中在描述三彩案上所放置的物品時,說“長邊沿上各放一副筷子和鏟子”。筷子與“鏟子”的組合在以往的發(fā)現(xiàn)中很少見到,通常情況下筷子往往是與勺子放在一起的。并且我們看到案上的食物大多為固體,結合西安市長安區(qū)南里王村唐中宗景龍二年韋洞墓宴會壁畫來看僅僅使用筷子就應該可以完成夾取食物的動作(圖13)。案上兩盤實物旁還有一空盞,釉色與案邊的兩個盞一樣,勺子有一種可能是用于舀取案中間盞中的液體。但如果墓中出土的執(zhí)壺是作為點茶之用的,這很有可能是舀取茶葉末的“則”。在點茶時還用以擊拂、攪拌湯花使茶末溶于湯中。

    我們需要注意的是,在墓志的一側、三彩案西南側有一件發(fā)掘報告稱為“壺”的器物(圖14)。報告中描述為:“杯形花口。圓方唇,束頸,溜肩,弧腹,平底,圈足。肩兩側各一對稱橋形耳,耳下各有一寬約1.2~1.4厘米的豎凹槽至圈足,其下部各有一穿至圈足內(nèi)?!边@件器物距離三彩案不遠,但考古工作者也并沒有指出這是茶器。而同樣的器型發(fā)現(xiàn)于印尼勿里洞島黑石號沉船之中(圖15),學界一般認為該沉船的絕對年代可能在寶歷二年(826)前后。高義夫在《北方唐墓出土瓷器的考古學研究》中將壺又分成了8種類型,將司馬進夫婦合葬墓中的壺歸為“穿帶壺”;但是在北方眾多的唐墓中僅發(fā)現(xiàn)一件,所以高義夫?qū)⑵鋯为殮w為一種類型。而實際上我們從束頸、肩部橋形耳、弧腹與耳下的豎凹槽來看,司馬進夫婦合葬墓中的壺應該是扁壺向穿帶壺過渡的一種形式。特別是耳下豎凹槽的特點與西安長安區(qū)南里王村唐墓出土唐三彩雙魚壺的魚鰭狀突起、咸亨三年(672)廊坊董滿墓出土三彩扁壺的條帶狀突起相似,是唐代早期具有薩珊波斯金屬扁壺風格的三彩器、逐步回歸中國化的一種體現(xiàn)。孫機通過梳理文獻指出壺多以盛酒,扁壺則稱之為“榼”或“裨”。所以司馬進夫婦合葬墓中出土的壺應該是一種酒器,兩側橋形耳的功能是便于系繩攜帶。所以我們看到位于靠近三彩案的壺是酒器而不是茶器。

    還有一件挨著三彩案、位于其北側的一件器物,發(fā)掘報告中將其命名為“盂”(圖16)。陸羽《茶經(jīng)》中介紹的茶器中有“熟盂以貯熟水,或瓷或沙,受二升?!逼渥饔檬菍⒅蟛钑r從鍋里舀出的第一道茶水“或留熟以貯之,以備育華救沸之用”。但是我們發(fā)現(xiàn)報告中所說的“盂”并沒有放置在風爐旁而是放在案邊,所以這并不是《茶經(jīng)》中所說的“盂”;而檢視《茶經(jīng)》中提及的與煮茶有關的器物,也沒有與其造型相符的描述。發(fā)掘報告中所說的“盂”的突出特點是四曲敞口、內(nèi)置一瓢形長柄物,這應該是與飲酒有關的樽杓。這一組合在漢代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孫機指出“自尊中酌酒時用勺”并引《儀禮·士冠禮》鄭注“勺,尊斗也”證明。據(jù)《資暇錄》記載“元和初酌酒猶用樽杓注子”,這說明在806年樽、杓和注子都是一組常見的酒器搭配。在臺北故宮博物院收藏的描繪后宮女眷飲茶與行酒令的《唐人宮樂圖》中,我們能夠清楚地看到畫面右側一位宮女用手拿著長柄杓,正在從桌上的敞口樽中欲將酒舀到自己面前的漆耳杯中,位于其左邊的宮女正在用茶碗飲茶(圖17)。一些研究者如果僅僅從飲茶的角度看這幅《唐人宮樂圖》就會有失偏頗,曲解畫面中人物的動作而得出“醉茶”的結論。

    在西安市長安區(qū)南里王村唐中宗景龍二年韋洞墓宴會壁畫場景中,我們也可以清晰地看到桌前六曲敞口樽、內(nèi)置一曲柄杓(圖13)。壁畫中男子手均持小杯而不是茶碗,自然是在飲酒作樂。遼寧省博物館藏《蕭翼賺蘭亭圖》北宋摹本中雖然描繪的是煮茶的場景,但是位于茶案一側也有樽杓的組合(圖5)。因為《蕭翼賺蘭亭圖》是閻立本根據(jù)何延之《蘭亭記》故事所作,而這一故事中清晰地記載“便留夜宿,設缸面藥酒茶果等。江東云缸面,猶河北稱甕頭,謂初熟酒也。”而在臺北故宮博物院藏《蕭翼賺蘭亭圖》局部南宋摹本中則將這一器物省去,添上了一個茶碾而突出煮茶這一主題。研究者認為臺北故宮博物院所藏絹本或系后人偽托,并且沒有將遼寧省博物館藏宋人摹本中的樽杓列入茶器。。

    在墓葬壁畫中也有同樣復雜的帶勺盆與風爐的組合出現(xiàn)。河南安陽劉家莊北地唐文宗大和二年(828)郭燧夫婦合葬墓的發(fā)掘報告稱墓室南壁東側繪有一“備茶圖”(圖18),殘存畫面正中繪有一件蓮花座帶蓋風爐,爐后放一盆和一提壺,盆沿搭一細柄長勺;左端繪矮幾上有兩摞盤、碟,與一件注子。這可能是像前文引茶經(jīng)所說是將煮茶時從鍋里舀出的第一道茶水“或留熟以貯之,以備育華救沸之用”,所以緊挨著風爐。但是在唐文宗太和三年(829)趙逸公夫婦合葬墓壁畫中出現(xiàn)了一個同樣的風爐卻沒有出現(xiàn)盆與勺0(圖19),可見出盆勺組合并不是與風爐的固定搭配。而在郭燧夫婦合葬墓墓室南壁“備茶圖”對應的西側則繪有一“飼猴圖”,所以爐后的盆及搭沿的勺也有一定的概率是樽杓組合。同樣的現(xiàn)象還發(fā)現(xiàn)于北京市八里莊唐開成三年(864)王公淑夫人吳氏墓。該墓葬墓室東壁殘存放置炭火的風爐與放長柄勺的圓口盆,而報告中描述此盆“盆外腹部有墨線勾畫的波浪形花紋,右側腹部還露出一耳,銜有圓環(huán)”。這個盆側面“耳銜圓環(huán)”具有金銀器的造型樣式,所以可能也是用于盛酒的樽杓組合。八里莊唐墓其他墻壁壁畫保存不加,沒法探討是否有含有酒具的元素出現(xiàn),是一個遺憾。綜合來看,敞口器物不利于液體保溫所以不可能為儲存茶水的器物,故位于司馬進夫婦墓三彩案北側的器物應該是一組酒器。而可能名為“盂”的器物見于張氏夫人墓,即圖中位于樽杓旁的綠釉器物(圖20),可能是用于臨時儲存茶水或清水的。

    所以確定了墓葬中靠近三彩案的兩件器物為酒器,我們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意思的現(xiàn)象:以三彩案為中心,案的西側都是酒器:榼與樽杓,案的東側則是水器注子(墓室內(nèi)的茶碾實際上也位于案的東北側)。而三彩案恰恰也是位于墓道的中線且接近中心,這樣在墓道中就形成了兩個對等的空間:茶的空間與酒的空間。而這種現(xiàn)象也與孫機所指出的唐宋時期墓葬裝飾題材“成套的茶器和酒器各成體系,互不混淆”相符。。而另一個唐代墓葬中的茶酒方位分布與司馬進墓情況相同,位于河北平山王母村唐哀帝天祜元年(904)崔氏夫人墓中。崔氏墓備茶圖繪于東壁、備酒圖繪于西壁,器物放置在長方形桌子上(圖21)。所以說發(fā)掘報告稱為“茶盤”的器物應該是茶與酒交替的空間,筆者認為將其命名為案更能體現(xiàn)這一特點。

    從目前的考古發(fā)現(xiàn)來看,酒在墓葬中出現(xiàn)時間要早于茶、成套酒器的誕生要遠遠早于茶器。河南信陽蟒張鄉(xiāng)商墓中的銅卣中保存了目前所知我國最早的酒,而茶葉的發(fā)現(xiàn)則要推后至漢陽陵陪葬坑的發(fā)掘。墓葬中茶酒隨葬的現(xiàn)象不晚于漢代,可見于長沙馬王堆漢墓隨葬品。而在司馬進夫婦墓中的茶可以與古代禮儀與喪葬活動中的重要物品——酒并置在一起,可能是受到陸羽《茶經(jīng)》的傳播與佛道好茶等因素影響。而在李肇《唐國史補》中還記載某刺史到江南一驛查看,先看到酒庫外畫杜康、其次看到茶庫外畫陸羽。說明在唐代人的日常生活中茶、酒已經(jīng)成為重要的消費資料,所以將其轉換為祭品放入墓室也有專屬的神靈予以關照。

    司馬進夫婦墓中出土的茶器固然可以反映出唐代飲茶之風的盛行,但是墓葬中的陳設并不一定是延續(xù)自漢以來將墓室營建、布置的如墓主人現(xiàn)實生活一般的傳統(tǒng)。袁泉結合唐宋文獻對宣化遼墓中“備茶題材”壁畫的具體內(nèi)容、時間邏輯與文化背景進行了詳細地考證,認為與遼墓相似的某些宋金墓葬中的“備茶題材”具有“以茶為祭”的祭祀性質(zhì)。袁泉還認為墓室“也在營造祭祀氛圍,可作供養(yǎng)逝者之所,相當于祭禮中的‘正寢功能”。而這一點我們可以在司馬進夫婦墓中找到,放置茶酒器的墓道就類似“正寢”,而墓主人的棺槨則放置于墓室之中。特別是朱子家禮中提到了喪禮中酒瓶、火爐、湯瓶需要放置在桌子的不同方位,注子及盤盞要放在桌子上面,這與司馬進夫婦墓道中具有明顯方位屬性器物的特殊安排十分相似。。而學者對于“李清泉認為宣化遼墓中的備茶題材具是墓主人篤信佛教而導致的特殊喪葬文化下的附屬產(chǎn)物‘以茶為祭直到唐宋時期也并沒有成為普遍的風俗”的質(zhì)疑是有道理的。。墓志銘中特別提到了司馬進“好道”,墓中的布置也是茶酒祭祀,加上河北平山王母村唐崔氏墓壁畫的發(fā)現(xiàn)使得袁泉的說法更具說服力。

    我們通過司馬進夫婦合葬墓、司馬仲舉夫婦合葬墓與張氏夫人墓中三彩案上的布置中,還可以看到一幅碗筷就暗示著一個墓主人。如司馬進、司馬仲舉夫婦合葬墓中出土的案上都是兩幅碗筷,而張氏夫人墓中出土的案上只有一幅碗筷。司馬進、司馬仲舉夫婦合葬墓中雖然三彩案的一側都有一副盞與盞托放在桌子邊緣,但是沒有筷子與勺子。在司馬進夫婦合葬墓的墓道中我們也看到碗筷前沒有放置任何器物,而是特意為墓主人享用祭品留下了空間。雖然唐代家具高型家具中的桌、椅、凳等已經(jīng)在上層社會中流行開來,但是作為明器的茶案平均高度在5厘米左右,所以塑陶者可能很難把握制作坐具的尺度。我們看到了墓葬祭祀空間中留出的“位”,學者巫鴻指出其作用“在于界定他在一個禮儀環(huán)境中的主體位置”。所以司馬進夫婦合葬墓中的三彩案可能慢慢發(fā)展為宋代墓葬中夫婦對坐、“一桌二椅”的陳設方式,唐代微型三彩明器與宋代墓室壁畫在墓葬中的配置有著相似的理念。司馬進墓中的茶碾放置在墓室近墓道的地方(圖22),而不是放置于墓道中三彩案或是爐的附近也十分有意思。這也可以解釋為墓主在飲茶之前需要用茶碾研磨茶餅,所以就需要按照靈魂從墓室進入墓道的路線將茶碾置于靈魂的必經(jīng)之路上。所以唐墓空間存在著一種“供奉”到“享用”的轉換:在墓葬未封閉之前具有祭祀空間的功能,封閉之后轉為靈魂空間的功能。

    學者鄧菲指出茶酒為宋代以來喪禮和祭禮中的重要薦奉品,在祭祀禮儀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北宋歐陽修《歸田錄》記載:“秘府有唐孟詵《家祭儀》、孫氏《仲饗儀》數(shù)種,大抵以士人家用臺桌享祀,類幾筵乃是兇祭。”綜合來看,司馬進夫婦合葬墓、司馬仲舉夫婦合葬墓與張氏夫人墓中出土的器物相似,雖然不知其他兩座墓葬的具體情況,但是我們或許可以理解為三座墓葬的空間布置應該是出自司馬家族的《家祭儀》。巫鴻認為:“墓葬整體作為研究的對象和分析的框架,進而在這個框架中討論墓葬的種種構成因素及其關系,包括墓葬中建筑、雕塑、器物和繪畫的禮儀功能、設計意圖和觀看方式?!钡呛芏鄬W者都是以茶文化的角度從司馬進夫婦墓中選取自己需要的材料。而通過對墓葬中器物類型、組合關系和空間分布的初步梳理,我們也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研究者潛意識中認為古人觀念與物質(zhì)文化隨著朝代的更迭而更替,沒有注意到過渡階段并注重禮儀的延續(xù)性。希望不久的將來司馬仲舉夫婦合葬墓與張氏夫人墓的材料能夠整理出來,幫助我們進一步研究唐代家族墓葬中的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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