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淑伶
我從小到十幾歲都是穿媽媽做的鞋,而且都是直腳鞋(鞋不分左右),直腳鞋畢竟不好看。
1963年,我上初中了。一天,班里有一個叫高佩如的女生穿了一雙從商場買來的白塑料底布鞋,這是全校女生中唯一一個穿買的鞋的人,大家都很羨慕她。下課了,班長說:“高佩如,你把鞋脫下來讓我們試試!”最后輪到我,我感覺鞋底很軟,鞋幫也不硬,樣子還好看,穿著真舒服。高佩如說:“你是不是舍不得脫啦?我都站累了,快給我吧!”
放學(xué)了,我回家后把試鞋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家里人都說現(xiàn)在沒錢,等有錢了再給我買。
當(dāng)年,二哥到北京上學(xué)了,他看到商店里有一雙定價為8元的皮鞋,很適合我穿,每逢周末二哥回家都會和我說,那鞋如何如何好,等他攢夠了錢給我買。我一直期盼著。
時間一周一周地過去了,二哥每次回來都和我重復(fù)那些話,我也一次次幻想著我能穿上那雙鞋,然后讓全班的女生挨個兒試穿。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我沒見二哥把那雙鞋買回來,他也不再重復(fù)那些話了。
一天,二哥很難為情地說:“我錢還沒攢夠,人家把那雙皮鞋買走了。”我聽了感到無奈。
1965年,我初中畢業(yè)回鄉(xiāng)勞動。第二年,我被選為團(tuán)支部副書記和民兵排長,經(jīng)常到板橋公社開會,并且在萬人大會上講話。當(dāng)時,我穿的是一雙后跟有補(bǔ)丁的鞋,我多么希望能穿一雙好鞋?。∵^了一些日子,板橋供銷社來貨了,有塑料涼鞋賣,3塊錢一雙。我央求媽媽給我買一雙,媽媽手里沒有現(xiàn)錢,答應(yīng)賣家里的杏再給我買。媽媽用中午收工以后的工夫,做好了飯,顧不上吃一口,就到院子里摘杏,帶著妹妹推著小推車去鄰村良善莊去賣,一毛錢一斤,賣了10多斤,掙了1塊多錢。她連去了3個中午,終于攢夠3塊多錢,我終于穿上了黑塑料涼鞋。再到公社開會的時候,我便會高抬腳走路,顯示自己穿上涼鞋了。
時間過得好快,轉(zhuǎn)眼間到了20世紀(jì)70年代末,我工作了,一個月掙40塊零5毛,一個月工資除掉必要的開支所剩無幾。我記得為了讓我媽媽和家人多吃1斤掛面,我都沒舍得買36碼的鞋,而是買了穿著有點兒緊卻便宜一些的35碼的鞋。
20世紀(jì)80年代末,我家的生活漸漸好了,但是經(jīng)濟(jì)上還不是很寬裕。一次,我路過北京市東城區(qū)的魏家胡同,看見胡同里有一家米蓮諾鞋店,我便走了進(jìn)去。女售貨員主動拿了一雙黑色的皮靴給我試穿。我穿在腳上,舒服極了,大冬天的,真舍不得脫。我問多少錢一雙,售貨員說260塊錢一雙,可我兜里連60塊錢也沒有,我不得不脫了皮靴。
20世紀(jì)90年代初,我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了,幾百塊錢一雙的皮鞋我都舍得買。
現(xiàn)在,國家強(qiáng)大了,人民富裕起來了,我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衣食住行都不用發(fā)愁了。我穿鞋不僅要求舒適,還要看品牌,不僅穿國內(nèi)的鞋,國外的品牌我也敢問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