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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續(xù)兩年的系列調研為小崗大包干開了道

      2019-08-14 01:52:06沈祖潤
      中國記者 2019年7期
      關鍵詞:小崗鳳陽縣大包干

      □ 文/沈祖潤

      近些年,與一些年輕記者交談,經常聽到這樣的說法:“小崗大包干,點燃了中國農村改革的火種”“十八顆鮮紅的指印,揭開了中國農村改革的序幕”。似乎農村改革是在小崗人秘密集會的那個夜里發(fā)生的。

      其實,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之交,發(fā)生在安徽的農村改革,不是一起“突發(fā)事件”,而是一個社會進程。各種生產責任制,在兩年多一點的時間里,經歷了一場優(yōu)勝劣汰的自然競爭,最后被小崗式的大包干所“統一”。

      我當年作為一名年輕的新華社記者,在新華社安徽分社黨組的領導下,與同事一起參加了這個優(yōu)勝劣汰的全過程的調研。這個事關中國農村改革走向的調研,并不是事先設定的一個課題,而是持續(xù)兩年的一串系列調研。而其中每一個調研,也是在事件發(fā)生并捕捉到信息后,隨機進行的。從1979年初到1981年中期,是安徽省各種聯產責任制激烈競爭的時期,我采寫了(含合作)100多篇參考報道和公開報道,以扎實的調研為聯產承包責任制開道。

      一、牢記實踐標準 堅持實事求是

      安徽農村改革進程的起點是“省委六條”。它是萬里同志來安徽任省委第一書記后,省委于1977年11月制定并下發(fā)的《關于當前農村經濟政策幾個問題的規(guī)定》這份文件的簡稱。主要內容是撥亂反正,落實農村經濟政策。其中有一條“允許生產隊根據不同農活建立不同的生產責任制,可以組織作業(yè)組,只需個人完成的農活,也可以責任到人”。文件一到農村,深受歡迎。農民隨之強烈要求改革“大概工”“人頭分”這種平均主義的分配方式。從1978年初,各地出現“定額計工”“小段包工”“一組四定”等不聯產責任制,但當年夏秋之際,各種不聯產責任制紛紛被“包產到組”“包產到戶”和“鳳陽大包干”所取代。隨后,幾種聯產責任制又展開競爭,農民邊實踐,邊比較,邊選擇。

      當生產責任制在安徽土地上一露苗頭,安徽分社黨組就十分敏感地意識到,在全國正在“普及大寨縣”,“過渡到大隊核算”的背景下,安徽省“頂風”吹響了農村分配制度的改革,這將成為“重大事件”。1978年3月,主持安徽分社工作的副社長王達智指派我到全椒縣管壩公社黃莊生產隊調研“定額記工”責任制。我采寫的《定額管理,行之有效》是安徽分社關于生產責任制的第一篇調研。

      在以后的兩年多時間,我參加了霍邱縣眾興公社“包產到組”調研、“無為縣包產到戶調研”“蕪湖縣強行取締包產到戶的調研”“肥西縣包產到戶后人際關系的調研”“鳳陽縣大包干調研”等聯產責任制調研。調研成果大多被總社刊發(fā)參考報道,有的轉發(fā)公開報道。“無為縣調查”被全國農村政策研究室編入《包產到戶資料選》,“霍邱縣調查”“肥西縣調查”我轉發(fā)通稿后,被多家報紙采用。我和同事面對各種聯產責任制,是如何判優(yōu)劣、析前景的呢?簡單說來,就是牢記實踐標準,堅持實事求是,用深入扎實的調研所獲得的事實和數據說話。

      每次調研出發(fā)前,分社領導都會囑咐,不要先入為主,不帶任何傾向,不受外界干擾,讓實踐來檢驗各種生產責任制。

      在我采寫(含合作)的調研稿件里,對每種聯產責任制的產生背景、實踐效果、存在問題及解決辦法,都會交代清楚。1979年11月至12月初,我和農村記者田文喜在各種生產責任制比較齊全的滁縣地區(qū),進行了半個多月的調研,采寫了1組4篇參考報道《滁縣地區(qū)各種聯產責任制對比分析》,一一列出每種聯產責任制的具體做法、優(yōu)勢缺陷、實踐效果和群眾評價。最后得出結論,因農活的質量大多要通過農作物的產量來體現,因此,聯產責任制比不聯產的更有生命力;“包產到戶”與“包產到組”相比,少了“作業(yè)組”核算,避免了作業(yè)組內“小呼隆”干活,因此更受農民歡迎;但“包產到戶”種了一二季莊稼后,農民討厭其繁瑣的程序,先“四定一獎”(定畝產、定成本、定工分、定上繳、超產獎勵),又要求“五統一”(統一種植計劃、育種、使用大型農機具、放水、植保),還擔心被隊干部算計。但“鳳陽大包干”,“繳夠國家的,留足集體的,剩下全是自己的”,“直來直去不拐彎”。鳳陽農民說:“大包干,真正好,干部群眾都想搞,只要準干三五年,就能吃陳糧、燒陳草?!痹邙P陽,“大包干”比“包產到戶”對農民更具吸引力。

      這組調研報告被安徽省農村政策研究室收入《農業(yè)生產責任制調查資料選編》,下發(fā)以后,產生了很大影響力。安徽省農村聯產責任制的發(fā)展軌跡,也印證了我們的結論。

      這組調查之后,我自告奮勇將鳳陽縣作為自己常年調研基地,得到分社黨組批準。安徽分社也將對聯產責任制的關注重點轉向“鳳陽大包干”。

      1979年底,安徽分社采編主任張萬舒與我一起走訪了已有83%的生產隊實行大包干的鳳陽縣,走訪了馬湖、宋集、梨園等公社,看到凡是實行大包干的隊隊增產,季季增產。于是我們從“適應當前干部管理水平;聯產計酬,調動農民積極性;減少矛盾,增強了團結;精耕細作,促進了增產”等方面,寫了一篇參考報道《鳳陽大包干好處多》,被總社刊發(fā),這是第一篇關于“鳳陽大包干”的專題調研。

      1980年夏收剛結束,我和農村記者王禮貺再次來到去年秋種前遭遇大旱的鳳陽縣,先是驚奇于大旱年頭比正常年景還多種6萬畝小麥,后驚訝于全縣夏糧總產量比沒有實行大包干的正常年景1977年翻了一番。我們走訪的六個公社社社增產,我們到過的農戶,農民喜笑顏開,一個勁地夸大包干好。于是,我們連夜寫成《實行大包干的鳳陽縣,大旱之年奪得夏糧豐收》的報道,總社6月28日播發(fā)通稿后,有多家報紙采用,《人民日報》6月29日頭版頭條全文刊登。這是全國第一篇由記者實地調研后撰寫的關于“鳳陽大包干”的新聞報道,被新華社多次收入優(yōu)秀新聞作品選集。

      我們始料未及的是,這篇報道引發(fā)了新華社及兄弟媒體一波波關于“鳳陽大包干”的報道潮。據不完全統計,在這之后的一年多時間里,僅安徽分社關于“鳳陽大包干”的報道就達90多篇(張)。而一波波報道潮又引發(fā)了一波又一波到鳳陽學習“大包干”的參觀潮。在約兩年時間里,全國大陸除西藏外,各省、自治區(qū)、直轄市都有以縣為主組織的參觀團到鳳陽縣學習“大包干”。

      更讓我們始料未及的是,在這場“鳳陽大包干”的參觀潮中,人們學到并回去實踐的并不是“鳳陽大包干”(到組),而是“小崗大包干”(到戶)。

      這在中國農村改革史上堪稱是一個“謎”,這種“不可能”的事是怎么發(fā)生的呢?

      就在一批批參訪者到達鳳陽縣的時候,我和王禮貺就在縣內調研,可以給出解“謎”答案。

      現今,“小崗大包干”的由來可謂家喻戶曉,它就是實行“鳳陽大包干”的梨園公社小崗生產隊,因作業(yè)組內的核算、分配矛盾,而在1978年12月的一天夜里秘密集會,立下“生死契約”,明組暗戶,瞞上不瞞下,分田到戶。這是當時中央三令五申“禁止”的,因此鳳陽縣委千方百計對“小崗大包干”(到戶)這件事保密。1979年12月,張萬舒和我調研“鳳陽大包干”(到組)時,已經發(fā)現小崗隊的農民都是一家人在田地干活,當時就懷疑到戶了。但陪同采訪的公社書記張明樓堅決否認,問農民也不答話?;氐娇h里求證幾位縣領導,一個個都諱莫如深。

      1980年12月,張萬舒獲知“小崗大包干到戶”的準確信息后,重訪小崗,因不能公開報道,寫了報告文學《中國,有這樣一個村莊》(刊于新華社初創(chuàng)的《瞭望》雜志1981年第2期)。這是第一篇宣傳“小崗大包干”的紀實文學。

      □ 1984年冬沈祖潤(右一)在農村采訪。

      稍后,1981年初,我緊接著再次踏入這個過去的“叫花子窩”,親眼所見戶戶大囤滿、小囤尖,全隊20戶有14戶是“萬斤糧戶”。這次,應一同采訪的上海《解放日報》一位主編之邀,寫了一篇專稿,故意用了一個模糊的標題《?變成了!》,被該報在春節(jié)前刊登。文中寫明小崗實行了“包干到戶”。這是第一篇“小崗大包干”的新聞報道,算是一個“擦邊球”。

      報告文學、新聞報道都刊登了,可能是影響面比較窄,全國各地的參訪者還是沖著“鳳陽大包干”(到組)來縣里學習的,因為“包干到組”當時政策是允許的。縣里提供的大包干的做法、典型、合同樣本,都是到組的,但參訪者自己到生產隊一看,發(fā)現不少是到戶的,就看出了“明組暗戶”的“秘密”。

      “明組暗戶”現象是萬里到小崗調查之后發(fā)生的。鳳陽縣委辦公室秘書吳庭美是小崗人,1979年12月受縣委書記陳庭元之命,回家鄉(xiāng)調研,寫了一篇《一劑必不可少的補藥》的調研報告。陳庭元將這篇報告送給萬里。萬里看后,1980年1月24日,輕車簡從趕到小崗調研。調研完對戀戀不舍的送行農民說:“批準你們干5年”。吳庭美是總結“小崗大包干”經驗的第一人。

      萬里走后,縣委發(fā)文要求“穩(wěn)定”“大包干到組”,但在農民“不到戶、穩(wěn)不住”的呼喊聲中,在夏收以后,全縣的“大包干到組”幾乎都滑向了“大包干到戶”。

      也因為同樣稱為“大包干”,在“到組”還是“到戶”上,又沒有標注,各地的參訪者奔著“鳳陽大包干”而來,帶回的是“小崗大包干”的做法?!靶彺蟀伞本瓦@樣暗渡陳倉般在全國傳開。

      從安徽省聯產責任制的漸進式演變過程來看,可以說,我和同事們持續(xù)兩年的關于聯產責任制的系列調研,特別是關于“鳳陽大包干”的調研和產生巨大影響力的通稿,為“小崗大包干”走向全國鋪了路、開了道。

      二、牢記記者使命 不忘入黨初心

      安徽分社支持、報道農村聯產承包責任制,極力推進農村改革的道路并不平坦,曾經承受了社會輿論以及來自各方面的壓力,甚至遭遇了不小的風波。我和同事們能頂住壓力,冷看風波,完全是因為分社社長尤淇多次挺身而出,擋風拒浪,堅定了分社記者履行“耳目喉舌”的職責的意志。

      1980年初,支持“包產到戶”和“小崗大包干”的省委第一書記萬里上調中央后,由于當時中央文件明確規(guī)定“不準包產到戶、包干到戶”,加上安徽省1961年批判“包產到戶”,曾使約10萬名各級干部撤職、坐牢,人們心有余悸。于是,從省到地、縣,都有相當多的領導干部認為支持“包產到戶”是犯了方向路線錯誤。甚至有的地委發(fā)文件明確規(guī)定,對搞“包產到戶”的農村黨員要進行紀律處分。

      鄰省有的縣還在通往安徽的公路邊,刷上“抵制來自安徽的復辟倒退風”的大標語。一時間,社會輿論氛圍倒向了反對包產到戶的一方。1980年夏天,我和王禮貺剛從全縣實行“包產到戶”的無為縣調研回來,稿子送給尤淇同志簽發(fā)。剛好無為縣委書記黃璜派一個干部來送補充材料,告訴我們,前不久一次省內縣委書記分片會上,有4個縣的領導,向搞包產到戶的肥西、無為等縣公開發(fā)難,雙方發(fā)生爭執(zhí)。而省委領導公開站在反對“包產到戶”一邊。那段時間,省內很多關于農村工作的會議,不通知安徽分社參加,分社記者都有被孤立的感覺。

      聯系這些事情,尤淇召開記者會,說,新華社記者的職責和使命就是當好黨和人民的耳目喉舌,客觀真實全面地向黨中央反映社情民意,實事求是地報道改革,這是新華社記者的本分。尤淇鄭重表態(tài),記者只對事實負責。凡是分社簽發(fā)的稿件,我負政治責任。一句話就穩(wěn)定了軍心。

      我是1979年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在支部通過對我的入黨表決后,我回到會議室。延安時期的老黨員尤淇對我說,小沈,一定要記住,入黨就是更好地為老百姓辦事,為老百姓謀利益,這句話成為我牢記一輩子的入黨初心,也成為我投身農村改革的不竭動力。

      1980年夏,尤淇同志帶領我深入到正在壓制“包產到戶”的蕪湖縣調研。在這個名為魚米之鄉(xiāng),實為高產窮縣的縣里,我們看到一邊是地委工作組挨村制止“包產到戶”,一邊是7個生產隊的農民在“雙搶季節(jié)”罷工,拒不下田收割已經熟透落谷的早稻。采訪10多位農民后,我上半夜寫出參考報道初稿,尤淇下半夜接著修改,將標題定為《“火山”在蕪湖爆發(fā)——魚米之鄉(xiāng)的蕪湖縣為什么要搞包產到戶》。此稿被總社《國內動態(tài)清樣》1980年5月15日刊出后,尤淇受到省委主要領導嚴厲批評,還要求他作出檢查。在此后的四五個月時間里,這位省委領導人還在多種場合尖銳地批評這篇稿件和我們兩名記者。特別是一次在蕪湖市召開的南方片地、縣委書記會上,將此稿讀一段批一段,給分社和記者,特別是比較年輕的我,造成很大的精神壓力。

      尤淇同志再次召開記者會,將有關情況和盤托出后說,我們這是忠實履行新華社記者的職責和使命,客觀真實地反映侵犯群眾利益,壓制人民群眾的錯誤行為,沒有錯!最后斬釘截鐵地說,凡是支持“包產到戶”的稿子,政治責任由我負,要坐牢我去!你們還年輕,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這一席話,使在場的不少記者,尤其是我,感動得熱淚盈眶,更加堅定了支持“包產到戶”和“鳳陽大包干”的決心和意志。

      尤淇同志將此事向新華社社長穆青匯報。穆青同志明確表示,你沒有錯,不需要檢查。

      這場風波持續(xù)了大半年。后來,這位省委主要領導通過自己調查研究,逐漸轉變了對“包產到戶”的態(tài)度。在他離開安徽時,還專門找尤淇同志談心,見面就說,你是對的,我錯了!顯示了一位老共產黨員光明磊落的氣度。安徽分社承受的社會輿論和有關方面的政治壓力隨之消除,但社會上關于“包產到戶”的爭論仍在繼續(xù)。直到1980年5月31日,鄧小平同志同中央負責同志談話,充分肯定了肥西縣的“包產到戶”和鳳陽縣的“大包干”(見《鄧小平文選》1975年—1982年第125頁)。至此,這一爭議才告一段落。

      中央文件從1979年的《中共中央關于加快農業(yè)發(fā)展若干問題的決定》到1980年的75號文件,再到1982年的1號文件,對“包產到戶”“包干到戶”的提法,從“兩個不許”到偏遠、貧窮地區(qū)“可以搞”,再到肯定“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我認為這是中國新舊體制轉換的特殊時期出現的“文件變口徑”現象。如果我“唯書、唯上、不唯實”,就可能站在人民群眾的對立面,違背入黨初心,放棄記者使命,缺位對改革的支持和推進。我慶幸,在安徽分社黨組和老社長的引領下,自己成為農村改革的“弄潮兒”。

      三、牢記艱苦奮斗 “沉底”調查研究

      1978年以前,安徽分社曾創(chuàng)造過“蹲點調研”的經驗,即記者吃住在一地,就一個課題調研一年以上。這一經驗被穆青同志肯定并推介。為發(fā)揚安徽分社的調研傳統,1979年,尤淇同志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決定為每名記者建立調研基地,即記者自選或組織指派以一個縣級以上單位作為常去調研的地方,根據本地實際情況,隨機擬定調研題目,以保持改革信息的延續(xù)和拓展,反映一個新生事物的發(fā)展全過程。與“蹲點調研”不同的是,除調研基地外,記者也可以跑面。

      1979年秋后,分社開始部署調研基地的工作。在一次記者會上,尤淇同志說,當前農村改革的情況錯綜復雜,迫切需要記者在調研基地“沉底”調查,不斷掌握最新的第一手資料,寫出最有說服力的促進改革的報道。他還強調要重新發(fā)揚艱苦奮斗的采訪作風。

      這次會議后,我對自己的采訪作風和調研方法做了很多的改進,具體說來有“三沉”。

      身沉調研基地。我每年約有一半時間在基層采訪,沉下去最多的是鳳陽縣這個調研基地。我一兩個月去鳳陽一次,每次都是乘公交車,約3個半小時到縣城,住招待所。到公社、大隊去,縣里有車就送,沒車就坐公交車甚至農用車下鄉(xiāng)。到生產隊都是步行,走村串戶到田頭,隨時隨地找閑著的農民采訪,有時站在溝渠小壩上聊天,有時在田頭搬個土坷垃一坐,掏出筆記本就采訪。夏天頂著日頭到麥場看糧囤,冬天頂著寒風去水利工地,過了吃飯時間忍饑,口渴時喝一瓢井水,這都是常事。我被鳳陽縣委宣傳部部長陳懷仁稱為“最沒架子的記者”,被小崗隊的嚴俊昌、嚴宏昌稱為“農民的朋友”。有的小崗農民將家庭矛盾也告訴我,請我調解。身沉調研基地之后,我每年都采訪20來篇關于鳳陽的參考報道和公開報道。其中,1981年被新華社總社通報表揚的好稿就有《“討飯縣”鳳陽大變樣,家家農民谷滿倉》《鳳陽涌現萬戶萬斤糧戶》《太平公社買了一百多臺拖拉機》《界牌生產隊七戶農民每戶交售萬斤糧》。還有被多家報紙采用,反響較大的《大包干后,鳳陽縣社隊企業(yè)大發(fā)展》。

      心沉農民群眾。我生在蘇州農村,自小干過農活,與農民天然親近,到新華社后一直當農村記者,因此想通過結交農民朋友,來聽取農民群眾的心里話。

      1979年秋,我重返全椒縣黃莊生產隊,住在生產隊長沈世明家里,被跳蚤咬得一夜沒睡著,但一聲沒吭。白天為了看農民干活場景,與他們一起割稻子,半天干下來,手上都被鐮刀柄磨出了泡。就在這樣的場合和氛圍下,農民敞開心扉。這個說:“農活干得好不好,最后要看產量高不高,責任制必須聯產”,那個說:“聯產如聯心,誰聯誰出勁;產量包到戶,干死都快活”。沈世明讓記者帶話:“政策亂,人心散,農業(yè)就減產;政策對,人心齊,生產就發(fā)展,農民就怕政策變?!边@些金玉良言都被我寫入有關的調研報道里。

      1979年冬,張萬舒與我一起去調研巢湖漁業(yè)生產和漁民生活,在一條機帆船上采訪。突然一個馬尾河隊的6歲兒童掉入大湖,我當時腳穿皮鞋,身著羽絨服,仍立刻跳入冰冷的湖水中游向正在漂遠的孩子。巢湖管理局干部王來興見情況危急,也跳入湖中,兩人一起將孩子拉到船邊,被其父親拉上船。事后,張萬舒說,我不會游泳,正著急,你就跳下去了。我說,當時沒有一絲猶豫,就想到救人。這件事轟動全村,當晚漁民燒起一堆火,一邊為我烤干衣服、鞋子,一邊為我們烹制一桌魚宴,大家邊喝酒邊聊天,讓我們得到了很多大湖管理中的體制弊端、漁業(yè)政策中的“左”的桎梏、漁民生活的困難等等信息。我們后來寫了《巢湖漁民呼喚改革大湖管理體制》的參考報道,得到剛到中央工作的萬里同志的批示。當夜,我第一次住在漁民家里,聞著濃濃的魚干鮮香味入睡。第二天一早,全生產隊的漁民敲鑼打鼓為我們送行。

      時隔36年之后,我已退休。一天,馬尾河的漁民還找到我家,向我反映當地政府協助開發(fā)商強行征漁民的宅基地,開發(fā)湖畔別墅,我將他們帶到分社總編室傾訴。后來,分社記者寫的參考報道被省委主要領導批示,使問題解決。這就是淳樸的農民對信得過的記者永遠不變的信任。

      鳳陽縣大包干帶頭人嚴俊昌、嚴宏昌和種糧大戶陳興漢是我的知心朋友,每次見面一嘮就是幾個小時,時間一長,他們變成了我的“農村政策顧問”。每次中央有農業(yè)新政策下達,我都要去鳳陽,問這些老朋友,這些政策是否符合農民的心愿?怎樣才能執(zhí)行好?還有什么新要求?過了一兩月,我又去找他們,問:這些政策落實得怎樣?地方和部門有沒有攔截和阻撓落實?落實中有什么困難?最后效果怎么樣?等等。就這樣,“為有源頭活水來”,我的參考報道和公開報道的素材源源不斷。

      真心尊重、熱心相助、傾心交談、誠心學習請教,這是我交農民朋友的做法。有一點特別重要,我從不背著他們寫稿子,而是將要寫的內容事先告訴他們,征求他們的意見,有可能的話,還要將稿子讀給他們聽,使他們對你這個記者朋友無話不談,言無不盡。

      三是意沉群眾語言。我覺得農民群眾的語言是最簡潔、最形象、最生動的,每次調研采訪,我的意念都會沉浸在美好的農民語言里,為之陶醉,并將其寫入我的報道中。

      鳳陽縣的農民似乎是天生的語言大師,總是能將很復雜的事情用十分形象的比喻表達出來。在調研“鳳陽大包干”時,我的采訪本上就記錄有:鋤草,“大呼隆”干活(集體出工),像貓蓋屎,扒土壓住草,完事;大包干后,像鑷子拔豬毛,除根。整地,過去整好后,一垅地像亂葬崗子,不平;現在像一本書,平平整整。這些寫入報道后,人人說很生動。

      鳳陽花鼓,歷史悠久,聞名全國。編花鼓詞是鳳陽農民的拿手好戲,我們在調研中記錄了很多反映大包干前后變化的花鼓詞。如,“唱過去,泥巴房,泥巴床,泥巴囤里沒有糧,一日三餐喝稀湯;唱現在,住瓦房,吃細糧,電視沙發(fā)西式床,還有余錢存銀行”“大包干,是正路,政策不變干幾年,家家戶戶都能富,國家還要蓋倉庫”等等。這些花鼓詞,我陸陸續(xù)續(xù)收集了幾十段,給新華社《半月談》寫了一篇《鳳陽花鼓唱變遷》的稿子,連鳳陽縣委宣傳部的同志都夸我收集得最多,

      采訪本隨身帶,聽到生動語言記下來,是我在農村改革初期養(yǎng)成的習慣。1981年秋,張萬舒與我和張傳宣兩名農村記者一起調研,路過淮河岸邊的五河縣小張莊。頭裹黑絲巾、腰系藍圍裙的劉大娘正在自家門口摘花生,我們蹲下來跟她聊天,一聊聊了1個多小時,問啥答啥,她說出的話幾乎句句都簡潔、形象、生動,像“甭忘紅芋救命恩。紅芋面,紅芋饃,離開紅芋不能活,俺淮北人,哪個不是吃紅芋長大的呀!現在變好嘍,早上發(fā)面饃,晌午 面卷,晚上搟面條,過幾天趕集割一條肉。日子有多美呵!”像“那些年,吃的都沒有,哪里有穿的呀!冬天一件爛棉襖,漏風掛絮補不好;一條褲子沒法換,晚上洗了,第二天沒干就穿上了?,F在變好了,連俺60多歲的老婆子也穿平板絨啦!”等等。劉大娘從吃的、穿的、住的講到政策和干部作風變化,我們興奮地記個不停,像挖到一座語言金礦一樣,舍不得離開。后來,我們合作寫了一篇通訊《劉大娘話“變”》,總社發(fā)出通稿后,同行們都說“語言生動”。

      今年五四青年節(jié)前夕,我受邀與分社的年輕同志座談新聞調研問題,我的觀點是,無論社會如何進步,無論新聞載體如何出新,如何發(fā)展,記者離不開調查研究,只有深入、扎實的調查研究,才能孕育“三貼近”的新聞報道,才能誕生出直擊時代脈搏、助力歷史車輪前進的精品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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