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在太行山的艱苦歲月

1937年9月，八路軍總部政治部副主任鄧小平（左四）與朱德（左三，站立拿望遠鏡者）、任弼時（左二）、羅榮桓（左 一）等從陜西省韓城縣芝川鎮(zhèn)乘船東渡黃河，進入山西抗日前線

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fā)后，日本侵略者發(fā)動了全面侵華戰(zhàn)爭，狂言要在3個月內(nèi)滅亡中國。在這民族危亡的緊要關頭，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紅軍主力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紅軍總政治部改為第八路軍政治部，以任弼時為主任，鄧小平為副主任。

9月16日，鄧小平隨八路軍總部東渡黃河，向烽火連天的華北抗日前線進發(fā)。1938年1月5日，中央軍委正式下達鄧小平任第129師政治委員的命令。1月16日，八路軍總部公布這項命令。18日，鄧小平到達第129師師部駐地——山西省遼縣（今左權縣）太行山南麓的西河頭村。太行山，古稱“天下之脊”，山高峰險，溝壑縱橫，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毛澤東曾說過“扼太行者扼天下?！?/p>

鄧小平到任不久，就和師長劉伯承、副師長徐向前一起部署指揮了長生口、神頭嶺和響堂鋪3次對日軍的伏擊戰(zhàn)。其中，響堂鋪伏擊戰(zhàn)是鄧小平和徐向前親臨前線指揮的。

響堂鋪大捷巧運籌

1938年2月，日軍集中3萬多兵力向晉南、晉西等地區(qū)進攻。日軍占領涉縣、黎城、潞城、長治、晉城、臨汾等地后，邯長線及向西延長至臨汾的公路，成為日軍汽車運送兵員和作戰(zhàn)物資的重要交通線。為了破壞日軍的戰(zhàn)略計劃，遲滯其行動，鄧小平與劉伯承、徐向前決定在涉縣的響堂鋪一帶打一場伏擊戰(zhàn)。

3月21日，劉伯承動身去八路軍總部開會，并出席在沁縣小東嶺由國共雙方聯(lián)合召開的東路軍將領會議。鄧小平和徐向前做了詳細的戰(zhàn)斗部署。26日，鄧小平和徐向前率部隊向響堂鋪隱蔽運動。31日凌晨4時，部隊全部進入伏擊區(qū)域。徐向前指揮所設在后狄村山坡上，鄧小平率直屬隊設伏在佛堂溝。伏擊區(qū)以響堂鋪為中心，西起東陽關，東至椿樹嶺，長達15公里。戰(zhàn)前，鄧小平還親自到第769團作了戰(zhàn)斗動員。

春寒料峭，山風襲人。官兵們在山坡上趴了半夜，不見日軍車隊的影子，只是偶爾有零星汽車開過，許多人都沉不住氣了。鄧小平指示大家要耐心等待。8時半，從東陽關方向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公路上揚起滾滾塵土，日軍的汽車像蜈蚣一樣沿著公路排成一條彎曲的長線。9時許，日軍第10師團輜重部隊的180輛汽車全部進入伏擊區(qū)。

只聽一聲令下，響堂鋪山谷立刻響起了密集的槍炮聲和震天動地的手榴彈爆炸聲，八路軍的迫擊炮、機關槍和步槍一齊發(fā)射，日軍頓時亂作一團?？壳暗钠嚤挥^截住，靠后的汽車被堵住退路，日軍的車隊全被卡在公路上。敵人被打得暈頭轉向，有的像沒頭的蒼蠅開著汽車瞎跑亂撞；有的鉆到汽車底下胡亂射擊；有的揮舞著東洋刀“哇哇”亂叫……

八路軍伏兵四起，在嘹亮的沖鋒號聲中，向日軍車隊發(fā)起猛烈進攻。戰(zhàn)士們揮動著步槍、大刀、長矛，猛虎般撲向敵人，同日寇展開白刃格斗；有的戰(zhàn)士刺刀折斷了，就抱住日軍用嘴咬，把牙齒都咬脫了；有的將手榴彈投向頑抗的敵群。敵人鬼哭狼嚎，一片片倒下。公路上，橫七豎八躺著日軍的尸體；被焚燒的汽車爆炸聲此起彼伏，火光沖天，濃煙滾滾，蜿蜒著像一條火龍。

激戰(zhàn)正酣，800多名日軍從黎城和涉縣東西兩路向響堂鋪增援，被鄧小平預設的伏兵一舉擊潰，狼狽逃回據(jù)點。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激戰(zhàn)，戰(zhàn)斗勝利結束了。下午4時多，日軍出動18架飛機在響堂鋪上空狂轟濫炸。這時，鄧小平和徐向前早已率部隊轉移到10公里以外的安全地區(qū)。這一仗，共殲滅日軍400余人，摧毀汽車180輛，繳獲迫擊炮4門，長短槍130余支，還有大量彈藥等軍用品。

4月2日，鄧小平和劉伯承、徐向前共同簽署了《響堂鋪戰(zhàn)斗詳報》，電報中央軍委和八路軍總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現(xiàn)藏有一份當時的戰(zhàn)斗詳報）。這次伏擊戰(zhàn)，是鄧小平到任第129師后參與部署和指揮的第一場戰(zhàn)斗，遏制了日軍向黃河防線進攻的勢頭，堅定了根據(jù)地軍民堅持敵后抗戰(zhàn)的決心和必勝信念。

百團大戰(zhàn)中的鄧政委

1939年9月，日軍對華北抗日根據(jù)地實行“囚籠政策”，妄圖將抗日根據(jù)地網(wǎng)狀分割后，用重兵各個殲滅。面對兇殘的日軍，劉伯承和鄧小平?jīng)Q定實施對敵交通線的破擊作戰(zhàn)。1940年5月，在劉伯承和鄧小平的指揮下，第129師首先對白晉路發(fā)動破襲。5日至7日，鐵路沿線各縣的兩萬多名自衛(wèi)隊和民兵配合主力部隊參戰(zhàn)，撬鐵軌，扛枕木，拆橋梁，燒倉庫，兩天時間就把日軍苦心經(jīng)營的白晉鐵路徹底破壞了50余公里，拉開了百團大戰(zhàn)的序幕。

7月22日，八路軍總部發(fā)出“戰(zhàn)役預備命令”。劉伯承和鄧小平立刻行動起來，在作戰(zhàn)室里徹夜不眠，全力投入指揮作戰(zhàn)。8月18日，在和順縣石拐鎮(zhèn)，第129師召開三路突擊部隊指揮員會議，做了作戰(zhàn)的詳細部署。政治委員鄧小平在會上簡明扼要地說：“對正太路破壞得越徹底，我們就越主動，這一仗必須打好。堅決粉碎日寇的‘囚籠政策’，擴大并鞏固敵后抗日民主根據(jù)地?！弊?月20日夜到9月10日，第129師參戰(zhàn)部隊在民兵、群眾的大力支援下，如期完成了戰(zhàn)役第一階段的任務。

第二階段，第129師的作戰(zhàn)任務是收復榆社至遼縣公路上的日軍據(jù)點。9月23日23時，劉伯承和鄧小平指揮部隊對榆社日軍各據(jù)點發(fā)起強攻。八路軍與敵人徹夜激戰(zhàn)，占領城西及西南角。24日下午，發(fā)起第二次攻擊，突入10多米高的母堡，經(jīng)4小時激戰(zhàn)，攻下日軍核心陣地榆社中學的多數(shù)碉堡。當夜，發(fā)起第三次強攻，喪心病狂的日軍施放了毒氣。25日下午，八路軍利用坑道爆破發(fā)動強攻，突入榆社中學，經(jīng)白刃格斗，全殲殘敵。

日軍遭到沉重打擊，惱羞成怒，集中兵力對我抗日根據(jù)地進行瘋狂大掃蕩。10月6日起，百團大戰(zhàn)進入第三階段。在日軍的瘋狂進攻下，第129師處境十分危險。10月28日，劉伯承和鄧小平率師部人員連夜行進到宋家莊，在日趨嚴重的形勢下，給每人發(fā)了一支步槍，準備各自為戰(zhàn)。29日，陳賡率第386旅以及決死縱隊對關家垴日軍實施總攻擊。整整一個上午炮聲隆隆。中午，劉伯承和鄧小平率師部奔赴前線。到達后，鄧小平指示：“一切為著前線的勝利!今晚機要科、一科任務特別重要，不能睡覺。”連日作戰(zhàn)，師部工作人員已經(jīng)疲憊不堪，但都堅決執(zhí)行命令，堅守戰(zhàn)位。夜10時許，彭德懷來電，命令第129師次日凌晨4時發(fā)起總攻，不惜一切犧牲，堅決消滅關家垴、東莊、中村之敵。從總攻開始到中午，戰(zhàn)斗一直在激烈地進行著，敵機狂轟濫炸，企圖掩護日軍突圍，八路軍的傷亡數(shù)字也在不斷增大。

1938年春，鄧小平同志在山西省黎城縣向部隊進行戰(zhàn)斗動員

在距離關家垴不遠的指揮所內(nèi)，劉伯承和鄧小平守在電話機旁，密切關注前線戰(zhàn)況，氣氛極度緊張。這時，參謀將電話交給劉伯承。陳賡報告說，因為傷亡太大，有的連隊只剩下十余人，已經(jīng)有些頂不住了。劉伯承對著話筒大聲說：“……同志!無產(chǎn)階級的隊伍，難道我不心疼嗎!”說完，氣沖沖地把話筒一摔。這時，鄧小平拿起電話，十分嚴肅地對陳賡說：“同志!全局!全局!要從全局出發(fā)！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來！打大仗不可能無傷亡，問題是要把火力組織好，一鼓作氣，減少傷亡?！甭牭竭@幾句簡短有力的話，陳賡心服了。在劉伯承和鄧小平的有力指揮下，前線指戰(zhàn)員拼死殺敵，打得敵人抱頭鼠竄，狼狽逃命。在歷時3個半月的百團大戰(zhàn)中，第129師參戰(zhàn)兵力達38個團，共進行大小戰(zhàn)斗529次?？傆嬈茐蔫F路491里，公路1052里，碉堡59個，橋梁187座，車站30個；燒毀火車2列、汽車47輛；擊落日軍飛機4架；斃傷日偽軍7507人。日軍的“囚籠政策”宣告破滅。

橫掃反共頑軍

1938年10月，國民黨反共頑固派在蔣介石的授意下，不斷在我抗日根據(jù)地制造摩擦，破壞抗日政權。1939年1月，為貫徹統(tǒng)一戰(zhàn)線方針，鄧小平于16日、25日，兩次和國民黨第10軍團司令石友三會談，表明八路軍堅持與國民黨軍團結抗日的主張，并嚴正聲明堅決保衛(wèi)抗日根據(jù)地的立場，使石友三暫時保持中立，孤立了其他頑固派的反共行為。同年11月，國民黨召開五屆六中全會，又確定以“軍事限共”為主，“政治限共”為輔的方針，并發(fā)出“進攻八路軍、新四軍”的密令。

1940年2月初，朱懷冰糾合龐炳勛等部，與平漢路東的石友三等反共頑軍遙相呼應，企圖待蔣介石增派的援軍到達后，由南而北向我抗日根據(jù)地進攻。朱懷冰迫不及待地在武、涉公路以南，漳河以北層層筑堡挖溝，斷我交通補給，并于2月18日以兩個團的兵力，打死打傷八路軍150余人，搶走價值2.7萬余元的軍用物品。

日寇侵華，國民黨頑軍不去抗日，卻在自家背后捅刀!彭德懷拍案而起，憤怒地說：“把朱懷冰這個‘摩擦’專家給我收拾掉!”朱德總司令氣憤地說：“由小平同志來干，到時候好說話?！编囆∑綀远ǖ卣f：“朱懷冰是進攻我們的急先鋒，我們應集中主力殲滅朱懷冰部，監(jiān)視鹿鐘麟和孫殿英部，盡可能爭取他們中立?！?/p>

3月5日凌晨2時，鄧小平一聲令下，反頑戰(zhàn)役打響。頑軍第94師和第24師結合部防御薄弱，在八路軍的進攻下，紛紛逃竄。八路軍攻占沿途全部碉堡，殲滅其補充團大部，迫使頑軍主力敗退。次日晨，八路軍中央隊、左翼隊南北夾擊頑軍，使其棄下全部輜重急渡漳河，向林縣潛逃。鄧小平命令部隊全線追擊。經(jīng)3天激戰(zhàn)，殲滅朱懷冰第97軍及其游雜武裝1萬余人，生俘7千余人。朱懷冰丟盔棄甲，率殘部兩千余人潰逃至河南修武縣境內(nèi)。

八路軍第129師主要領導在一起。左起：參謀長李達、政委鄧小平、師長劉伯承、政治部主任蔡樹藩

至此，根據(jù)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的指示，八路軍派代表同國民黨第一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衛(wèi)立煌進行談判，爭取雙方休戰(zhàn)，以共同抗日。3月中旬，雙方議定以臨屯公路和長治、平順、磁縣一線為界，八路軍主動退出大片地區(qū)。5月，同國民黨軍簽約，以漳河為界劃分了作戰(zhàn)區(qū)。鄧小平率部后撤，把頑軍俘虜全部移交國民黨軍。

反摩擦斗爭的勝利，鞏固了晉冀魯豫根據(jù)地，改變了八路軍被日軍、頑軍夾擊的危險局面。不久，太行軍政委員會成立，鄧小平任軍政委員會書記。

籌建漳南大渠

1942年，第129師司令部駐地赤岸村一帶連年旱災，春天播不上種，眼看秋天也收成無望，就連村里群眾日常生活飲水也成了難題。

鄧小平和劉伯承在油燈下連續(xù)熬了幾個通宵，制定了修建一條“漳南大渠”、把清漳河水引上山來的方案。隨后，鄧小平會同地方政府，親自主持召開各種會議，研究施工方案，緊縮其他開支，又讓根據(jù)地政府貸款60萬元冀鈔，用“以工代賑”的方式開山修渠。

為解決技術問題，鄧小平派人從河南請來二三十個手藝好的石匠幫助修渠，還派人從敵占區(qū)買來一臺水利測量儀器，讓政治部的兩名干部專門負責搞測量。為解決修渠民工的吃飯問題，鄧小平又想方設法給每人每天發(fā)3斤小米，全部經(jīng)費由師政治部付給。鄧小平還親自到工地與民工一起抬石頭、壘石堰，經(jīng)常親臨現(xiàn)場指揮，與施工人員共同商議解決各方面的難題。師首長的實干精神，帶動了修渠民工的積極性，經(jīng)過14個月的艱苦奮戰(zhàn)，終于在1944年4月勝利建成通水。

這條渠流經(jīng)8個村莊，全長27華里，使沿渠3500多畝旱地變成了旱澇保收的水澆田，為涉縣老百姓和駐軍抗災度荒、改善生活、支援前線發(fā)揮了巨大作用。至今，在當?shù)剡€流傳著這樣的民謠：“水流南山頭，吃飯不發(fā)愁；沒有八路軍，這水怎能流?”汩汩流淌的漳南渠水，流不盡涉縣人民對八路軍第129師的感激之情。老百姓稱之為“救命渠”“幸福渠”。

開展軍民大生產(chǎn)

1943年，是抗日戰(zhàn)爭最艱難的日子。日軍不斷地對抗日根據(jù)地進行瘋狂掃蕩，實行“經(jīng)濟封鎖”，加上這一年太行山又遭受了罕見的旱災和蝗災，糧菜歉收，抗戰(zhàn)軍民一天吃不上半斤糧食，只得用糠皮、樹皮、槐樹葉等充饑，有人甚至挖了白土摻進飯里填肚子。生活處于極端困苦之中。

面對困難，鄧小平一邊號召部隊帶頭節(jié)約度荒，吃飯定量，并帶頭堅持每頓只吃一份小米野菜飯，省下糧食送給駐地赤岸村貧窮多病的群眾；一邊還帶頭開荒種地，發(fā)展生產(chǎn)，實行自救，度過災荒。一天清晨過后，在村邊的沿河石灘上，出現(xiàn)了七八個衣著整齊的軍人，他們扛著鐵鍬和鋤頭，擔著籮筐，有說有笑，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鄧小平和劉伯承。這是他倆帶領師部工作人員前來亂石灘上帶頭包片開荒墾地。正在石灘上勞動的群眾，沒想到師首長在百忙中還來帶頭墾荒。鄧小平和劉伯承脫掉外衣，穿著粗布襯衣?lián)]鍬掘土，汗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衫。當天下午，鄧小平又帶著大批戰(zhàn)士來到這里熱火朝天地勞動，他還虛心向老農(nóng)請教，為大家做出了榜樣。

在師首長的帶動下，大家把亂石灘墊成了5畝可以水澆的良田。如今，這片良田成了村里的果園，每當村民們摘下那豐收的果實時，禁不住要回憶起鄧小平、劉伯承當年在這里開荒的情景。

早在1940年6月，第129師師部駐扎在常樂村。一有空閑，鄧政委、劉師長就和師直屬隊的戰(zhàn)士們在房前屋后、路邊樹下、灘頭河畔開荒耕地。不久，就開墾出大大小小30多塊地。

大家一塊兒在地里栽上白菜、蔓菁等。鄧政委親手給緊密參差的小白菜間苗，擔起水桶給菜苗澆水。地里長出野草，他又像老農(nóng)一樣躬腰把鋤，松土除草。在鄧政委和戰(zhàn)士們的精心侍弄下，蔬菜青翠繁茂，長勢喜人。特別是白菜，個個肥大瓷實，令人咂舌。群眾圍在地邊，稱贊鄧政委是種菜的好把式。

收獲的季節(jié)到了，師部突然決定遷往赤岸村，大家請示白菜怎么辦?鄧政委爽快地說：“留給常樂村的群眾?！?/p>

鄧政委他們種的白菜足足收獲了一萬多斤。冬天，常樂村家家戶戶吃著鄧政委留給的菜，心里暖洋洋的。至今還有這樣一首歌謠在村里流傳：“自古兵匪是一家，不是搶來就是抓，如今八路軍到咱村，一不搶、二不抓，一針一線也不拿，還把白菜送咱家，劉鄧部隊人人夸!”

在太行山上，鄧小平不僅自己帶頭開荒種地，還動員干部家屬們也來一起種地。一天凌晨，鄧小平夫人卓琳和孩子們住的院子的房東張大娘，聽見廁所里有響動聲，她穿衣起床一看，見卓琳正在淘大糞準備往地里送。張大娘勸卓琳天亮后再干，可是卓琳只是笑笑不吱聲，生怕說話吵醒了別人。隨后，卓琳擔起大糞，朝田地走去。

原來，鄧小平和劉伯承帶領司令部的一些干部家屬，在村西邊的楸樹林旁開出一片荒地，打上畦埂，挑水澆灌，種成了碧綠如茵的菜園。這天，干部家屬們都約好清晨往地里送肥。

堅持以身作則

在太行山上，鄧小平以身作則，嚴于律己，每天堅持按定量供應吃飯，堅決不答應警衛(wèi)戰(zhàn)士為他增加營養(yǎng)的請求。平日，鄧小平堅持與司令部、區(qū)黨委的干部同吃一鍋飯。紅高粱或黑豆面加野菜樹葉和在一起蒸成的菜窩窩，又黑又硬，大家詼諧地稱為“磚頭”。一次，鄧小平生病了，炊事員另給他煮了一碗面條湯，被婉言謝絕了。鄧小平語重心長地說，我們八路軍的干部，要像普通戰(zhàn)士一樣，不能搞特殊化。

有一回，司務長給鄧小平小孩的奶媽發(fā)奶孩米，秤高了一些，司務長就把秤繩向后挪移了一點，沒想到這一細微的動作正巧被鄧小平看在眼里。鄧小平走過去仔細看了一下秤星，是15斤半，就毫不客氣地說：“這是公家的小米，不要因為她是我孩子的奶媽，就可以多一點。八路軍要求官兵一致，誰也不能搞特殊化!”又把小米掬回半斤，在場的干部群眾無不為之敬佩。

司令部駐地山上有很多榆樹，1941年春天，由于糧食不夠吃，赤岸村的老百姓都捋榆錢子吃。當時，鄧小平的夫人卓琳就住在山下村民家里，正懷著孩子，警衛(wèi)員怕卓琳營養(yǎng)不足，就從山上捋了榆錢子給她補充伙食。鄧政委知道后，嚴肅地說：“趕快還給老鄉(xiāng)，咱們困難，老百姓比咱更困難。越是困難，越要想著老百姓，不然的話，咱還叫啥子弟兵呢?”

據(jù)鄧小平身邊工作人員楊殿魁回憶：在太行山上，鄧小平始終穿著和普通戰(zhàn)士一樣的服裝。有一年，供應處的同志給師首長們每人定做了一套細灰棉軍裝。鄧小平堅決退回，說：“這不是對我們的愛護，是要我們脫離群眾?！?/p>

重視科學技術

1944年11月，鄧小平在黎城縣南委泉村舉行的太行區(qū)首屆殺敵英雄和勞動英雄大會上說：“科學的力量是很大的。以改良種子一項來說，金皇后玉米明年可以普及，加上谷子、麥子好種的傳播，預期兩三年后，太行山每年可多打100萬石以上的糧食，今后主要是深耕細作，更需要使經(jīng)驗和科學結合起來?！?/p>

在赤岸村生活期間，鄧小平經(jīng)常虛心向當?shù)剞r(nóng)民請教農(nóng)業(yè)種植及一些土經(jīng)驗，倡導部隊拿起槍桿能打仗，拿起鋤頭種好地。他親自挑選了30多個優(yōu)良品種，加以推廣，如五葉北瓜，60天玉米，早稻等，還親手將金皇后玉米和西紅柿種植在涉縣的農(nóng)田里。

1940年以前，涉縣婦女紡花都是用手捻，勞動強度大且效率不高。根據(jù)鄧小平的指示，縣政府決定推廣使用紡花車，還舉辦了木工培訓班，專門學制紡花車。車子有了，鄧小平又協(xié)調(diào)從延安請來女同志當老師，先教各村的婦救會主任學，婦救會主任再教各村婦女學。這一技術的推廣，給駐地人民帶來了大收益。婦女紡花由原來日捻1兩，提高到日紡3兩，快者可紡到半斤，能掙1斤小米，可維持3口之家的生計。

鄧小平在太行山的經(jīng)濟建設中，把科學技術的應用擺在自己的工作日程上，使科學為根據(jù)地的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發(fā)揮了巨大作用。如今，回眸鄧小平“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chǎn)力”論斷的形成，不是偶然的，而是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太行山，就得到了早期的實踐和證明。

鄧小平在太行山有兩個突出的歷史貢獻：一是根據(jù)地建設，二是軍隊建設。根據(jù)地建設除建立完善了黨委行政領導體系，更關鍵的是搞活了根據(jù)地的經(jīng)濟。以金融建設為例。當時貨幣發(fā)行混亂，他就大膽提出讓根據(jù)地自辦銀行發(fā)行貨幣，始終把群眾利益放在第一位，提出貨幣流通的原則是“只要能把群眾的事辦成就行”。在軍隊建設上，他特別注意收編、改編抗日武裝力量，擴大共產(chǎn)黨領導下的軍隊數(shù)量和質(zhì)量。從赤岸村到整個晉冀魯豫根據(jù)地，從第129師到劉鄧大軍，從紅軍改編時的不足萬人，到抗戰(zhàn)勝利時的30萬雄師勁旅，鄧小平不單是從軍事上執(zhí)行了黨中央的抗日游擊戰(zhàn)爭方針，更是從思想政治及組織上積極培養(yǎng)了八路軍的許多優(yōu)秀指戰(zhàn)員和地方黨組織干部。

如今偉人已去，但他為民族解放、改革開放立下的豐功偉績，中國人民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