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典《奧德賽》《夜半鼓聲》引中德戲劇人深度交流對話

康葷

今年的第四屆“柏林戲劇節(jié)在中國”，將有兩部作品先后在北京和上海演出，分別是德國漢堡塔利亞劇院的《奧德賽》與德國慕尼黑室內(nèi)劇院的《夜半鼓聲》，兩部作品的導演都是德國年輕一代的80后導演，分別以當代視角重釋《荷馬史詩》和布萊希特經(jīng)典。

始于1964年的柏林戲劇節(jié)至今已走過了55個年頭，是德語區(qū)內(nèi)一年一度最重要、規(guī)模最大的戲劇盛會，與法國阿維尼翁戲劇節(jié)、英國愛丁堡藝術(shù)節(jié)并稱為世界三大戲劇節(jié)。比起另兩個戲劇節(jié)的娛樂展演的方式，柏林戲劇節(jié)更著重戲劇的專業(yè)性，體現(xiàn)當代的前進方向和最高水平。每年7位評審從上百部作品中評選出的10部“最值得關(guān)注”作品，無一不是同年度思潮所趨的反映。而“柏林戲劇節(jié)在中國”項目每年都會從柏林戲劇節(jié)所選出的10部“最值得關(guān)注”作品中再精心挑出2至3部劇目，第二年原版引入中國。自2016年首屆“柏林戲劇節(jié)在中國”成功舉辦后，已有《共同基礎》《約翰·蓋勃呂爾·博克曼》《等待戈多》《他她它》《國家劇院的絆腳石》《輕松五章》等熱門佳作為劇迷朋友們呈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世界先鋒戲劇的中國首演現(xiàn)場。

本屆“柏林戲劇節(jié)在中國”，除《奧德賽》和《夜半鼓聲》之外，北京德國文化中心·歌德學院（中國）還將放映其他幾部曾入選柏林戲劇節(jié)作品的演出錄像，并舉辦劇目導賞、討論和工作坊等豐富的活動，為廣大戲劇迷提供與德國戲劇人深度交流與對話的機會。

對談：

A=伊翁娜·比登赫爾策爾（柏林戲劇節(jié)總監(jiān)）

B=瑪格雷特·阿馮策勒（戲劇評論人、柏林戲劇節(jié)評委）

Q把一個誕生于德國的戲劇節(jié)帶到中國做了哪些事情？

A戲劇作為一種藝術(shù)形式，很重要的一個特點是它的現(xiàn)實性。很多經(jīng)典劇目經(jīng)常會被改編，但不管怎樣改變還是會反映現(xiàn)實的問題。我們想通過我們的努力，通過7個評委的評審共同決定，展開視野，通過在別的國家演出，使我們表現(xiàn)的主題能夠在另外一個情景中得以表現(xiàn)，起到雙方文化交流的作用。比如說《國家劇院的絆腳石》這部作品，兩年前在北京上演過，講的是德國納粹的整個歷史，盡管整個故事背景不一樣，我們依然通過觀眾參與的方式使中國觀眾共同欣賞、理解了這個劇目。

Q本屆“柏林戲劇節(jié)在中國”來中國的兩部劇目是2018年柏林戲劇節(jié)的入選劇目。彼時柏林戲劇節(jié)的整體趨勢是怎樣的？

B每一年我們不一定會事先確定一個主題，主題往往是在很長一個時間段里根據(jù)具體情況慢慢調(diào)整的。2018年最大的特點是移民潮。事實上，從2015年開始整個歐洲都迎來了越來越熱的移民潮，這對歐洲人來說是相當特別的一段時間，很多原來習以為常的事情都陷入了質(zhì)疑，大家以前習以為常的事情因為移民潮沒辦法再繼續(xù)，包括以前我們觀察事物的角度、一些習慣、傳統(tǒng)，還有根據(jù)習慣做出的一些決定等等，都有很大變化。于是，2018年我們看到了很多劇作都是在探討移民問題。比如慕尼黑室內(nèi)劇院把一個演出過很多次的傳統(tǒng)劇目進行了改編，以前都是白人演出，這次舞臺上，可以看到各種有色人種，這樣觀眾觀察這部劇的視角也會隨之變化。要知道，在德語國家的劇團當中，基本上都是以白人為主。我來自維也納，奧地利最為重要的國家劇院就在維也納，最近維也納劇院也換了新院長，他宣布將來劇團歡迎更多有國際背景的演員加入，比如說北歐、以色列或者是伊斯蘭的演員，不一定非要找會德語的演員。我從中觀察到一個嶄新的定調(diào)，就是未來德語戲劇舞臺的構(gòu)成將更加多元化，這是2018年我看到的新變化。

Q女性導演拍什么戲會更加吸引市場？

B我相信，對于男性導演和女性導演大家一直以來都有一種偏見，大家總能看到男性導演在市場上的成功，他們的成功在我們腦海當中打下了烙印，相比之下，我們對女性導演的信任可能沒有那么強。有一個例子，在維也納曾經(jīng)上演過《耶德曼》這部作品，是馮·霍夫曼的作品，現(xiàn)在要對這部作品進行重新演繹，我當時期待更多年輕的女劇作家能夠參與，或者至少有一位女性作家能夠來改寫以男性為主角的劇作。但事實卻是很多劇院院長并不相信女性劇作家能夠做出他們所希望看到的作品。眾所周知，不僅僅是戲劇舞臺，在電影界也是這樣，大家認為女性導演不太容易取得男性導演那樣的成功。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第一步先確定引入女性導演份額的限定，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標準，可以給大家釋放一個信號，就是女性導演的作品應該享受和男性導演一樣的重視，所以至少女性導演的份額要達到50%。這對我們來講是非常希望看到的場景，雖然是刻意人為去控制的，但是如果沒有這樣一個控制機制，也沒辦法形成突破。因為幾十年來歐洲的歷史都是這樣，大家不停討論女性在哪里，女性導演們的作品在哪里，這種意識是早已經(jīng)有的，但是到了市場運行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有很多男性導演上來。所以我們必須要有這樣一個確定份額的措施，我們也希望有一天變成自然而然女性導演就有一半作品能夠入選。

女性的處境非常艱難，因為榜樣很少，像男性導演，前面有一百個人取得成功，很多男性導演被視為榜樣，但想讓女性自然而然地相信自己的未來是很難的。如果我是一個女性導演，我就必須要去面對很多困難，沒有很多女導演成功的先例給我們勇氣，甚至有時可能一個先例都想不出來。所以我們一定要樹立起女性導演作為榜樣，鼓勵后面越來越多的女性從事這個職業(yè)。我夢想在未來幾年當中，大家會自然而然地看到50%甚至更高比例的女導演的作品，而不會覺得很奇怪。不是我們要求過多，而是這本來就是我們應該獲得的權(quán)利。

A如果想到市場價值，我想女性導演需要得到相應的支持，比如給她們很多的預算，給她們相同的工作環(huán)境、工作條件，保證她們得到市場的成功，還有讓女性有勇氣做藝術(shù)。

左起柯理，北京德國文化中心·歌德學院（中國）院長：伊翁娜·比登赫爾策爾（柏林戲劇節(jié)總監(jiān)）;瑪格雷特·阿馮策勒（戲劇評論人，柏林戲劇節(jié)評委）

TIPS：第四屆“柏林戲劇節(jié)在中國”演出劇目

《奧德賽》后戲劇語境下對《荷馬史詩》的重新演繹

時間地點：6月18日至6月19日北京天橋藝術(shù)中心，6月22日至6月23日上海中國大戲院

簡介：奧德修斯告別家人及故土前往特洛伊戰(zhàn)爭，二十年后他與不同女人生下的兩個兒子，在父親的棺材邊第一次遇見，試圖挖掘父親神壇之外的另一面。導演安圖·努涅斯以獨創(chuàng)的舞臺限定語言為載體，為這一古老的希臘神話賦予了新時代的內(nèi)核。

《夜半鼓聲》 跨越百年“對談”布萊希特，兩版結(jié)局開啟時代拷問

時間地點：7月13日至7月14日北京天橋藝術(shù)中心

簡介：男主角克拉格被戰(zhàn)爭囚禁多年后返家，卻發(fā)覺整個城市正處于革命狀態(tài)。昔日愛人安娜已與奸商訂婚。克拉格在絕望與盛怒中投身革命。就在一場重要起義行動前，安娜回心轉(zhuǎn)意。自1922年9月29日貝爾托·布萊希特的《夜半鼓聲》在慕尼黑室內(nèi)劇院首演后，這一作品即成為德國戲劇的經(jīng)典之作。近一個世紀之后，德國青年戲劇導演克里斯托弗·盧平在原作基礎上加入個性化解讀，重新設計了一個結(jié)局，兩者根據(jù)劇院演出排期交替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