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由

高鳳超

呈現(xiàn)正如消失

完美存在于虛無

——意愿的造物

一朵杏花的前身

美于它

懷于樹萌動的心中

綻放正如我們

要去實現(xiàn)

用盛開的這朵

消失了心中的那朵

緣由

因無法毀滅感知和記憶熟知的

我已無能再重獲一個

全新的自己

我在被重復(fù)的生活輪回

早晨推開窗子

陽光、鳥鳴、初開的花蕾

都是全新的

可是，多么不幸

在已知中，我已無覺它們的清新

就像對一切會如期而至的

我再無擔心、懷疑

致某個憧憬的人

他在動用未來的時間

用虛構(gòu)的自己

如此陶醉

是他萬能的意愿在殘忍地要求

那完全滿足你的

月光、小路、她、朦朧的樹林……

在對他的完全服從中

喪失著自己

星群閃爍夜空

他仰望哪一顆

都像一只注視他的眼睛

請讀懂星星是自我發(fā)光吧

并接受它們對你不睬的痛苦

愛著它們的本真

失散

我見過失散前的自己

在一張黑白畢業(yè)照里

他的神情，是木訥的

我見過眾多的朋友

見過自己的率真、勇敢

在一次次的爭吵

和驅(qū)不散的熱鬧中

我見過從一個開始移動的

車窗里

回望我的淚眼

見過站臺上那個我

揮手時的從容

我見過前程

見過我為它涌出的激情

慢慢平息成的寂靜

我見過剝離，見過疏遠

以至于漸漸地

當我一個人從獨處的茫然中

見到了自己

暮年

心不再固守高傲的靈魂

開始與平凡的生活和睦相處

瑣碎的事物不再瑣碎

我從忙碌中找到樂趣

不再厭倦日子的重復(fù)

一切因熟悉而倍感親切

欲望不見了蹤影

再沒有什么值得抱怨

對可望而不可即的

我安心，并熱愛著

（選自《芒種》2019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