邇談從“道法自然”看中國繪畫特征

（山西師范大學 041000）

中國文化的三大支撐思想“儒”、“釋”“道”中都可以體現(xiàn)出“樂”的思想，儒家樂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核心體現(xiàn)“仁”；釋家思想之樂體現(xiàn)“善”；而道家思想的樂是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表現(xiàn)出的悠然自得，超凡脫俗。中國的道家哲學起源追溯到上古時代，由老子總結古代道家各類思想文化，莊子繼承老子的思想并加以發(fā)展、闡釋，匯集成了道家思想的較完整的理論體系。道家思想根植于古代文化，作為支撐華夏文化的主要思想之一，對于中國的哲學，社會，藝術等方面。“道”被奉為世界的本源，是世界萬物存在的一般規(guī)律，同樣的“道”也是中國繪畫的本原?！暗婪ㄗ匀弧闭J為世間萬物都有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要尊重自然，遵循規(guī)律，事物的一般發(fā)展規(guī)律在于變化，并且自然于人和諧統(tǒng)一。體現(xiàn)在繪畫中畫家們不斷臨摹或寫生找尋追求造型的準確性；中國繪畫通過干濕、濃淡、虛實等的對比來展現(xiàn)畫面豐富多彩的變化；畫家們追求的追高境界，“逸”、“隱”在中國繪畫中體現(xiàn)良多，而在繪畫中的“道”是畫家們追求的最高境界。

一、從理——畫理

“理”百度詞條的解釋為：物質本身的紋路、層次，客觀事物本身的次序；事物的規(guī)律。中國繪畫體現(xiàn)道家思想中“道法自然”首先為“理”—把握所繪事物的結構及造型特點；繪畫自身的規(guī)律?！暗婪ㄗ匀弧苯o我們一種尊重自然、遵照規(guī)律的啟示，中國繪畫之理在于創(chuàng)作中國繪畫作品的時候通過對所畫事物的結構特性和特殊規(guī)律的理解，準確的造型性能力，運用適當?shù)墓P墨技法，和長期積累的繪畫、文化素養(yǎng)，生動形象的再現(xiàn)事物并表達情感。筆要有筆力、筆腳、筆勢、筆性、筆意。所謂“道法自然”于生活即自然為道的最高境界，于中國繪畫即取法自然，營造道的意境。黃公望《寫山水訣》中寫到：“作畫只是個理字最緊要”1由此我們可看到，中國繪畫中蘊含著道家對自然的尊重，繪畫有繪畫之理，繪畫不僅要尊重所繪事物的規(guī)律，而且繪畫需要遵循繪畫的一般規(guī)律。劉道醇的“六要”、“六長”中提到：“變異合理、狂怪求理”2，也就是強調了繪畫要符合繪畫的作畫規(guī)律。不管是干濕、濃淡的分布；長線、短線的組合；布局的合理性；節(jié)奏感的把握，都要合乎畫理?！啊肚f子·養(yǎng)生主》庖丁解牛的‘依乎天理’的理，即指事物發(fā)展的規(guī)律，人事一般的情理，以及繪畫的基本原理?！?足以證明在中國繪畫與道家思想緊密相關，不能將其從中抽離出來。自然是最好的老師，不能一味的“閉門造車”，應該通過仔細的觀察，發(fā)掘事物間結構與關聯(lián)，經(jīng)過思考，在自然造物原有的基礎上加入自己的感悟與思想情感。歷代畫家如鄭板橋的胸有成竹是在對竹子的形狀及內(nèi)部結構有足夠的熟悉，筆墨也可以運用自如；又如石濤《搜盡奇峰打草稿》不斷地收集奇峰怪石，理解山石樹木的結構，利用不同山峰樹木的規(guī)律作畫。

二、生變——對比、變化

董其昌在王蒙的《青卞隱居圖》上題跋為：“天下第一王叔明畫”。這不僅因為王蒙的筆力遒勁，力若扛鼎，還源于在以“簡”為風尚的元代王蒙能形成與元季四家其他三家不同的“密體”風格。其畫無論是皴法、墨色、還是山石結構、樹木種類都極為豐富，讓人感覺變幻莫測，渾然厚重。“變”則是繪畫的根本要素，筆法的變化，干筆濕筆的運用，墨色濃淡的對比等等。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4即變化，囊括了一切事物，一代表了一切，而三代表了變化，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三”常用來表示“多”，同樣的繪畫中也有三樹則一林的表現(xiàn)，以三種姿態(tài)各異又相互有關的樹來表示叢林種變化豐富的樹木種類。道家思想中“一”包含一陰一陽，同樣的繪畫中也有陰陽之法。尤其山水畫中更是集中的體現(xiàn)，山體有陰有陽，樹木有向陽生長，與背陽生長，凡此種種。變則通，以墨色為例：唐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運墨而五色具，‘五色’說法不一，或指焦，濃重淡清；或指濃淡干濕黑”墨色的變幻，一般指焦墨、濃墨、重墨、淡墨、和清墨，不同的墨色擺放，疊加，產(chǎn)生墨氣淋漓，變幻莫測的效果，從而使得畫面生動有趣。中國繪畫中的“道法自然”——生變，我們所講的黑白、干濕、濃淡、虛實都是由“變”衍生而來的。

三、求意境

道家思想追求精神的絕對自然，莊子曰：“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于萬物”，“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5物我兩忘是最高境界，即“無我之境”山水畫以在畫中“游”的方式展現(xiàn)自由精神，令人神往；“道法自然”認為天地萬物應該順應自然，而人生活在自然之中，應該與自然合為一體。繪畫不單單是對事物的描述，它超越了原本事物，尋求畫外之音。繪畫呈現(xiàn)“物象”通過一系列畫家自身的繪畫語言將其的升華為“意象”，而觀之者體會進入畫家用意象所營造的氛圍，即意境；而在繪畫題材上我們也可看出由古至今不乏以“隱逸”為題材，不計其數(shù)的畫家以繪畫抒發(fā)胸中“逸氣”。

四、結語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道家思想的重要哲學范疇“道法自然”影響下，畫家們對于“道法自然”的感悟不同，體現(xiàn)了不同的繪畫風格。本文通過對“從理”“生變”“求意境”三個方面的分析論證了道家思想中的“道法自然”在中國繪畫特征的體現(xiàn)。中國繪畫中的道家思想與道家思想本身并不盡然相同，道家思想與繪畫是兩大不同有相關聯(lián)的門類，在此，我們只討論中國繪畫中的道家思想的“道法自然”。

注釋：

1.清·方薰《山靜居畫論》于周積寅撰《中國歷代畫論》南京：江蘇美術出版社，2005.7（2017.1重印）年版，第146頁

2.北宋·劉道醇《宋（圣）朝名畫評》收于周積寅撰《中國歷代畫論》南京；江蘇美術出版社，2005.7（2017.1重印年版，第163頁

3.同2，第164頁

4.周積寅撰《中國歷代畫論》南京；江蘇美術出版社，2005.7（2017.1重印年版，第3頁

5.楊柳橋撰，《莊子譯注--天下篇、齊物論、知北游、刻意、天道》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579/3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