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邦
折翼天使騎著他的栗色小馬
從博格達雪峰逶迤而下
松針鋪落天山路
沿途的云朵紛紛避讓
大雪紛飛的深夜
噠噠的馬蹄聲在幽谷中清冽地回響
他寂寞地尋找——
從他虹膜里馳騁而過的少女
哦,請不要想念我
我不過是一朵冷漠的天山雪蓮
在星辰暗淡的時刻
抓住那短暫訪問的彗星
上升,上升
錯誤的身軀,一直升到
神仙們的廟宇
騎手像走丟的孩子一般
在馬背上輕聲啜泣
他停下來,聆聽
寂靜的大海
在蒼老的月光下低聲吟唱
哦,請不要尋找我
我整夜漂浮在不倦死亡的湖面
我焚燒時間的床單
天山之甕盛滿塵埃和虛無
那里有一顆心靈
曾經(jīng)完全屬于你
李以亮品讀:
葉芝詩云:我們是最后的浪漫主義者。但是,當我讀到《天山騎手》時,我相信浪漫主義并沒有在葉芝那代人身上結(jié)束。這說明什么?說明浪漫主義作為一種詩歌精神,作為人類智慧和情感開出的花朵,它不會結(jié)束,也沒有必要結(jié)束!(必要,只能是某些膚淺人士的理解。)
在詩人的歌唱里,騎手與少女的愛情,一個是折翼天使,一個是天山雪蓮,一個是向下追尋,一個上升到神仙們的廟宇,這本該是美好的相遇的過程。然而,請注意,詩人在此不準備吟唱歌頌愛情的老調(diào)子……《天山騎手》是一首關(guān)于尋找與迷失的復(fù)調(diào)之歌,也是一首形而上的安慰之歌:在錯誤的身軀和死亡的虛無之間,永恒是什么?是蒼老的月光,是寂靜的大海,是一顆曾經(jīng)完全屬于你的心靈……
《天山騎手》一詩,一反當下詩歌流行的瑣屑、拘泥、膚表的風尚,以類似葉芝的質(zhì)樸、黑塞的濃郁、圣-瓊-佩斯的開闊的語言,給讀者吹來了一種久違的新鮮、大氣的詩的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