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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馬和群星·恩戈羅恩戈羅火山口

      2019-06-05 18:04:12一格
      意林原創(chuàng)版 2019年5期
      關(guān)鍵詞:穆斯海姆群星

      一格

      帳篷還沒搭好,太陽要落了。草地暗了,襯得帳篷頂上的藍(lán)天更水亮。

      在遙遠(yuǎn)的那頭,陽光一邊退一邊留。

      烏云搗碎空中的藕粉,再由剩下的光沖成漿,仿佛可以讓我彈動,彈成與火山口相對的另一半圓。

      雖說我在火山口邊上露營,也明白這塊保護(hù)區(qū)營地的方位,但我講不清恩戈羅恩戈羅火山口到底在哪里。

      草地不平,我坐在自己的帳篷前向四周看,除了別家的帳篷就是天空,還有一棵如信號塔一般矗立在營地中央的大樹。

      樹干粗矮,樹葉茂密,似乎沒什么特別。當(dāng)你走到樹下抬頭看,它是一個球形的密室,走遠(yuǎn)了看卻是蓬蓬的一把大傘,樹枝平直地向外伸長,說不清多少米。

      這時有兩人正在樹下支帳篷。一人身著一套白色衣褲,裹著頭巾。他在樹下站得筆直,右手低垂,左手拉著固定桿,看著另一側(cè)蹲著固定支點的人。

      碩大的樹傘將他罩在里面,樹傘的平正和那人構(gòu)成一個垂角,在光暈彌留時構(gòu)成一幅畫面。

      神性具有初生的寧靜。

      我輕輕睡著時覺得頭頂有動靜。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拉開簾子探出頭來,摸到帳篷上濕冷的露水。

      斑馬在我身邊吃草,群星掛在我眼前。

      夜對我的震懾過于強(qiáng)烈,我不想記錄。

      就好比一整夜的延時攝影為我恢復(fù)了斑馬的條紋、樹的蔥綠、銀河的時光,可是如此詳密的記錄同時不也丟失了一切嗎?

      我對自己保留心跳。

      第二天日出前我做了一個夢:幾百萬年里,火山在每一個黑夜爆發(fā),是夜的爆發(fā)搖動平行的野草和星星。

      在夢里,我睜開看便是日出。

      我在夢里回憶她溫柔的流動,在她開闊、復(fù)雜的力量下,整個火山口成為一條剪影。我明白,描述的同時也在丟失。

      和演說的藝術(shù)相同,是降格與欲望的結(jié)果,既須降低自己才能獲得聆聽,又應(yīng)用在欲望之上獲得回響。

      我在夢里回憶在非洲的日子。我不需要被聆聽也不需要回響。

      于是我一點一點縮小自己的身體和氣息,眼睛的比例變大,匍匐在大地上,像塵土和犀牛,所擁有的也變大。對于塵土和犀牛,恩戈羅恩戈羅不是遺產(chǎn)或生態(tài),而是整個世界。我夢到Y(jié)ggdrasil(世界樹)生長在每一片大地的黑夜中。

      穆斯貝爾海姆在這棵白蠟樹上點著黑夜,孕育日出。

      奧丁拿來穆斯貝爾海姆的火焰,釀成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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