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我自己

郭濤

人生之于我就是一本行走的書，“我”這本書已在不經(jīng)意間亂涂亂寫了二十年。二十年的光陰就這么定格成一個個片段，無聲緘默。在這匆忙的光陰中，我從未回首，從未細細翻閱過自己。想來遺憾，現(xiàn)在偶爾翻閱一下吧。

翻轉到扉頁，我來到了1998年。1998年的大世界，不管是戰(zhàn)爭與和平還是災難與幸福，一切一如既往。在這平凡的一年里，我不平凡地來到了這個世界。閉上眼睛，我仿佛看到了一個簡樸的泥房子里眾人圍著初來乍到的新生兒，新生兒的一哭一喊都映照著大家臉上的喜悅。黑白電視機沙沙的響聲、嬰兒的哭喊聲、大人的笑聲交雜在一起，宣告著我來到了這個世界。

時光如流沙，轉瞬間，我便從襁褓嬰兒被涂畫成一個頑童。這一頁，書寫的是我的童年。我看到自己在童年里瘋跑——跑上山丘，馳于田野，所到之處都留下了快樂的足跡。我還看到奶奶在身后拼命地追趕著我，扯著洪亮的嗓門讓我回家吃飯。她手里的鞭子滑稽地扭來扭去，仿佛是在為那一聲聲的呼喚打著節(jié)奏，我見此非但沒有放慢腳步，反而瞬間逃遁得無影無蹤。如今，那一聲聲呼喚已經(jīng)成了響徹我童年的記憶。

指尖翻轉，我讀到了自己的中學時代。那是我第一次離家進城里念中學。在此之前，我沒有見過塑膠跑道，也不知道學校里有游泳池，更沒有見識過多媒體設備，整個人灰頭土臉的，活脫脫一只丑小鴨。上課時不敢抬頭，生怕被老師點名要我回答問題，心里充滿了惶恐。然而運動會上，我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塑膠跑道上的每一處都留下了我馳騁的身影。

馳騁間，青澀的我竟長成了安靜的模樣，我翻到了高中片段。我看到自己活成了一只鐘表，每天奔走于教室、宿舍和食堂，無心留戀早晨的露珠、花朵的芬芳、鳥兒的歌唱、夕陽的絢爛和夜幕的璀璨……我看到自己踩著17歲尾巴的那個晚上，月色溫柔，成片的相思樹如兩顆心般浮動……我看到19歲的仲夏我們倆各自紛飛，不再回頭……

彈指一揮間二十年過去了，每一段時光只不過涂寫著幾個片段。或哭或笑，或喜或愁……斑斑駁駁，猶如閃耀的星星點綴在生命的夜空。細細讀來，也許會頓悟出我們該給生命涂上什么樣的色彩。

（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