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和植物人

周銳

方果子和瓜哥一起去上學(xué)。

他們走過一個招貼欄，一張收購啟事引起了方果子的注意。

“瓜哥你看，還有收購老鼠的?！?/p>

高價收購老鼠

欲收購活老鼠1000

只，每只50元。截止日

期為11月30日。

風(fēng)味小吃店

瓜哥吃驚地說道：“老鼠這樣惡心的東西還能做成小吃？”

方果子說：“聽說有些鄉(xiāng)村確實把田鼠當(dāng)成美味，但城市里吃老鼠還很少見。而且奇怪的是這家店一下子需要這么多老鼠，回收價還挺高。你想，收購價就是50元一只，賣出去就更貴，誰會用超過50元的價錢買一只老鼠來吃？另外，不知道為什么他們要得這樣急?！?/p>

“是啊，”瓜哥說，“后天就是11月30日了。”

放學(xué)后，方果子和瓜哥又經(jīng)過這個招貼欄。

方果子說：“收購老鼠的啟事?lián)Q了一張?！?/p>

瓜哥看了看：“沒有換啊，還是這兩句?！?/p>

“你仔細看，漲價了。”

瓜哥仔細看：“真的，50元漲到了100元?！?/p>

方果子說：“這說明他們需要增加收購量，他們一定要在11月30日前收購到1000只老鼠。”

方果子實在覺得好奇，他很想弄清此事的底細。

他對瓜哥說：“風(fēng)味小吃店不遠，我們?nèi)枂柊?。?/p>

他們來到那家小店。

“老板，”方果子問，“你知道本市訂數(shù)最高的報紙是哪一份嗎？”

老板說：“ 《城市導(dǎo)報》。”

“我就是《城市導(dǎo)報》小記者站的。”方果子出示他的小記者證，“我如果寫一篇文章，你的小店立刻出名。”

“可是你要寫什么呢？”老板說，“我的店里既沒有好事，也沒有壞事。”

瓜哥就問：“你為什么急著要收購1000只老鼠？”

“哦，這件事啊，”老板說，“我是幫朋友的忙。我這朋友是個孝子，你們倒是可以寫寫他。他爸爸3年前被車撞了，成了植物人。他想盡辦法給爸爸治病，但怎么治都沒用。前幾天有個算命的對我朋友說：‘你爸爸屬鼠，可以在他生日那天將1000只老鼠放生。這樣一積德，對老爺子是大有幫助啊。”

方果子問：“老爺子后天過生日？”

“對啊。”

方果子恍然大悟：“前些日子聽說有人將1000條蛇放生，把大家嚇得不輕，看來是個屬蛇的人想‘積德?！?/p>

老板將兩個男孩帶進廚房，去看他收購的那些老鼠。

已經(jīng)有六七百只老鼠了，它們在籠中擠得亂叫。

瓜哥嘴里發(fā)出“吱”的一聲，老鼠們頓時安靜下來。

方果子好佩服：“瓜哥，我聽你學(xué)過蟋蟀叫、蟈蟈叫，沒想到你還會學(xué)老鼠叫?！?/p>

瓜哥說：“以前我們家老鼠多，吵得我們睡不好覺，我就學(xué)老鼠叫?！?/p>

“為什么你一叫它們就不叫了？”

“我學(xué)的不是一般的老鼠叫。我先要分清哪只是鼠王，然后就學(xué)鼠王的叫聲?！?/p>

“原來是這樣啊！”

方果子從老板口中打聽到他朋友潘先生的地址，便和瓜哥前往潘宅。

“潘先生，”方果子又出示小記者證，“聽張老板介紹了您家的情況，我們想寫篇弘揚孝道的文章?！?/p>

潘先生就將二人領(lǐng)去父親的臥室。

這是一間家庭病房，所有設(shè)備一應(yīng)俱全。潘老爺子骨瘦如柴，雙目緊閉，身上插滿管子。

潘先生俯身輕呼：“爸爸，《城市導(dǎo)報》的小記者看你來了?！?/p>

潘老爺子毫無反應(yīng)。

方果子問潘先生：“他能聽見嗎？”

潘先生說：“應(yīng)該能聽見?！?/p>

“怎樣能證明他聽得見？”

潘先生就拿來一個小錄音機。

潘先生說：“這里面有我母親的聲音。我母親是去年去世的，她去世前每天會喊我父親。母親每次喊后，父親的眼角就會流出淚珠，說明他還有知覺。母親知道自己不行了，就讓我把她的聲音錄下來，每天放給父親聽。她沒法堅持了，但她要讓她的聲音堅持下去?！?/p>

潘先生在床頭打開錄音機，她母親的聲音幽幽傳出：“鼠生，我是夢玲，你醒醒。我知道你會醒來的，你醒醒呀?！?/p>

果然，老爺子的眼角有淚光閃爍。

方果子感動地問：“就沒有別的更強的、更有用的刺激？”

潘先生搖頭：“我放過鞭炮，驚不醒他;噴過胡椒粉，他打噴嚏了，但還是不醒;我講過很好笑的笑話，他還是不醒?！?/p>

“那，用狗尾巴草搔腳底呢？”

“也不行?！?/p>

這時瓜哥嘴里發(fā)出“吱”的一聲。

瓜哥問方果子和潘先生：“你們有沒有看到，老爺子的眉毛跳了一下？”

二人都說：“沒注意?！?/p>

方果子說：“你再重復(fù)一次?！?/p>

瓜哥又學(xué)一聲老鼠叫……

“真的，”潘先生驚喜地說道，“老爺子有反應(yīng)！”

方果子問潘先生：“老爺子是不是特別怕老鼠？”

“是的，”潘先生說，“我媽告訴我，每當(dāng)老鼠出現(xiàn)，我爸都會大叫她的名字，我媽就會沖過去保護我爸?！?/p>

“有辦法了，”方果子說，“你們不是要把老鼠放生嗎？……”

幾天后，《城市導(dǎo)報》的小記者版登出了方果子的文章。

文章大意是：潘先生的父親3年前因車禍成為植物人，家人想盡辦法，喚醒無計。潘先生便收購了1000只老鼠，將鼠籠置于父親臥室。這天正是他父親生日，1000只出籠的老鼠吱吱喧叫，像唱祝壽歌，嚇得老爺子高呼妻子的名字：“夢玲——！”這聲大叫驚醒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