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李震(2002.8-),女,滿族,遼寧義縣人,遼寧省錦州市義縣高級中學高二19班在讀。
其實我并不認為《蔣勛說唐詩》里對詩詞的解釋部分有獨到之處,甚至有一些名詞的解釋是錯誤的,比如:把《琵琶行》里的“纏頭”解釋成紅色的緞帶,在古代“纏頭”泛指小費,一些古文中就有“賜纏頭”一說,指的就是打賞小費,一般用來指給歌舞表演者的打賞。在這部分上,我認為是由于蔣勛并不是一個文學研究專家,在詩詞注解上并不權威,我更認同一些讀者對他的評價,他是一個美學家,或者鑒賞家。他在引領讀者怎樣去欣賞唐詩的意境,在詩詞審美上有獨到的見解,他對詩詞的鑒賞讓人耳目一新,讓不喜歡唐詩的人也會唐詩產生興趣,對推廣中國傳統(tǒng)文化很有意義。我也很贊同他對唐詩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以及對華人的影響力上的觀點。
都說唐詩是詩詞的巔峰,但唐詩對中國文化、對華人的語言模式的影響更加深遠。就像蔣勛說的中國人的“脫口而出”里有多少唐詩。文學史就如同活在我們每個人的身上一樣。對于所有華人而言,哪怕他不了解古典文學,哪怕他半點也不喜歡詩歌,他也會開口遇到唐詩,落筆碰到唐詩,說童年是“青梅竹馬”,說享受是“天倫之樂”,說豪氣是“一擲千金”,“浮生若夢”、“揚眉吐氣”,“仙風道骨”,“妙筆生花”,“驚天動地”這些成語是不是每個人都會在不知不覺中“脫口而出”。在我們的生活中也處處都是唐詩,犯了難我們會想起一句“長風破浪會有時”而倍受鼓舞,處逆境時我們會說“天生我材必有用”而心情大好,賠了錢我們會瀟灑地說一聲“千金散盡還復來”,還有“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樣的淋漓盡致、大快人心的表達。在唐詩中我們可以領略到白帝城、黃鶴樓、洞庭湖的風景,感受了黃山、天臺天、峨眉山的壯闊。當我們在千山萬水、日月星辰中追尋唐詩的蹤跡時,可曾是因為那些從小就埋在心中的向往,黃河之水哪里來?廬山瀑布有多高?燕山雪花有多大?桃花潭水有多深?蜀道究竟有多難?古往今來的文豪詞帝受之影響更甚,在蘇東坡的“把酒問青天”中見到李白“舉杯邀明月”的背影,沒有“請君試問東流水”,李后主不會讓“一江春水向東流”,徐志摩的“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這個“最”字早已在唐詩中吟唱千古,還有金庸的武俠江湖處處是唐詩中的“深藏身與名”啊。就像蔣勛說的我們今天在說話中有多少語言模式是受到唐詩的影響,當我們用“根深蒂固”這個成語的時候,每個人都能明白它的意思,這就是“脫口而出”對人產生的影響,唐詩變成了我們根深蒂固的語言。
文字和語言的開創(chuàng)并不是在唐詩里,而唐詩的內容,唐詩對語言形式的創(chuàng)造和影響才是最耀眼的。像《春江花月夜》之所以會有極高的評價,是因為人們除了有感于“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lián)u情滿江樹”的詩情,還能聽到“江流宛轉繞芳甸”的婉轉悠揚,聞到“月照花林皆似霰”的氣息彌漫,看到“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的畫意,感受“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中的人生哲理,在“空里流霜不覺飛”的意境中得見“汀上白沙看不見”的空明,節(jié)奏氣韻像被注入了靈魂,如同一個女子回眸一笑,百媚眾生。就像蔣勛說的讀這樣的詩不再于它的文字,不是為了會背誦,而是要體會詩魂,感受意境。
在《蔣勛說唐詩》中還著重提到一首頗有禪意的詩,李商隱的《錦瑟》,這首詩是在詩人晚年時所著,讀這首詩就像看到詩人坐在古琴前,熏爐中一縷青煙,琴音悠揚,娓娓道來一段人生體會,但卻沒有人能真正的感同身受。仿佛詩人也詩中尋找人生的意義,生命的狀態(tài)究竟為何?就像“莊生曉夢迷蝴蝶”是夢一場嗎?如果是夢為何迷惑?如果是夢為何迷失?如果是夢為何迷戀?但就算迷惑、迷失、迷戀“望帝春心托杜鵑”的希望還在,對生命的熱忱還在?!皽婧T旅髦橛袦I”傳說中人魚的眼淚,像一串串的珍珠,好似生命的永續(xù)不斷,在“藍田日暖玉生煙” 中感覺太陽的溫暖。也許這就是生命的狀態(tài),在迷惑中尋找希望,在眼淚中感受溫暖。當“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時,一切真的已經過去,卻是生命最華麗的時候。這首詩充滿禪意,文字優(yōu)美,朗朗上口,是唐詩中的精品,蔣勛的講解也非常到位,讓讀者為之動容。
有一些詩在賞析的時候要了解它的背景,比如白居易的《琵琶行》這首詩里詞語優(yōu)美,故事情節(jié)引人入勝,蔣勛的分析讓人感覺更有畫面感,但當講到那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就必須要提到詩人寫詩時的處境。因為《長恨歌》的廣為流傳讓白居易一舉成名,那個時候才二十幾歲的白居易算是年少成名且官場得意,但《琵琶行》是在白居易被貶為江州司馬時所著,那時的白居易已經四十多歲,且官場失意,雖然的別人眼里他是有名的大詩人,但當他聽到琵琶女的身世時,想到了自己覺得同病相憐,才會有了那句著名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一個是名滿世間的大詩人,一個是落魄不堪的賣唱女,就在那一刻,交換內心。這就是詩歌的魅力。作為讀者,幸甚至哉,我們的歷史有唐詩,有偉大的詩人,有詩魂。就像蔣勛書中所說的那樣:“文學與藝術或者說美的世界,對人生最大的貢獻,是把我們帶到一個不功利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