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外國語大學 聊城大學 秦洪慶 北京外國語大學 王馥芳
提 要: 本文試圖在整合認知語言學和構式語法相關理論思想的基礎上,詳細描述和揭示新構式在尋求語言形式和意義之“非規(guī)約化”匹配過程中所關涉的概念化和再概念化路徑。研究重點在于: 1) 揭示舊詞匯構式之形式與新意義“非規(guī)約性”匹配的概念化和再概念化路徑;2) 揭示派生詞新構式之形式與意義“非規(guī)約性”匹配的概念化和再概念化路徑;3) 揭示復合詞新構式之形式與意義“非規(guī)約性”匹配的概念化和再概念化路徑。
“存在心理學之父”羅洛·梅(1987: 17)指出:“我們能夠發(fā)現(xiàn)新字眼,是因為某些十分重要的事情正在無意識層面上隱蔽地發(fā)生并力圖獲得表達,而我們的任務就是盡其所能地去理解和表達這些正在顯現(xiàn)發(fā)展的事物”。這些 “十分重要的事情”如何進入無意識層面,我們又如何“理解和表達這些正在顯現(xiàn)發(fā)展的新事物”,也即 “新字眼”所表示的概念如何形成,其形式和意義如何匹配以及這些“新字眼”產生的機制和動因如何是當前語言研究的焦點之一。“新字眼”是傳統(tǒng)語法學意義上的概念。從傳統(tǒng)語法學出發(fā),“新字眼”就是新詞。而從構式語法出發(fā),“新字眼”或新詞實質就是詞匯新構式。本文所探討的詞匯新構式就是傳統(tǒng)語法學意義上的新詞。但鑒于本文采取了新的研究視角,也即詞匯研究的構式視角,因此,本文為傳統(tǒng)意義上的新詞研究提供了新的方法論。
目前,詞匯新構式的認知闡釋研究主要包括: 1) 從認知和社會語用的角度探究新詞的形成和固化(Schmid,2008);2) 運用概念整合理論闡釋新詞形成的認知機制以及動因,如: 陸佳英、肖運初(2006)探討了“名詞+名詞”、“形容詞+名詞”的概念整合機制;楊彬(2008)主要考察了計算機英語新詞形成的概念整合機制;陳敏哲、白解紅(2014)探討了兩個新詞blogebrity(著名博客寫手)和celeblog(名人寫的博客或為名人寫的博客)生成的概念整合機制;3) 運用概念隱喻和轉喻理論闡釋新詞形成的認知機制和動因,如: Jiyoung(2011)探討了西班牙語中由“動詞+名詞”構成復合詞的概念隱喻和轉喻機制;Barcelona(2008)研究了英語和西班牙語中一類復合詞形成的概念隱喻和轉喻模型;李雪(2012)探討了新詞產生和理解的隱喻和轉喻思維操作;秦洪慶、王紅梅(2013)探討了英語新詞構成的隱喻及轉喻理據(jù);劉志芳(2015)研究了“學X”類新詞形成的概念隱喻和轉喻機制。
仔細分析詞匯新構式認知闡釋研究成果,發(fā)現(xiàn)學界對詞匯新構式生成的綜合認知機制研究不多,尤其缺乏對詞匯新構式形式和意義匹配的概念化路徑研究,對詞匯新構式概念化以及再概念化過程理論細化描述還不充分,而結合語料庫數(shù)據(jù)進行綜合性分析的則更少。本文參閱從BNC語料庫、BROWN語料庫和COCA語料庫以及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以下簡稱OED)在線詞典中檢索到的數(shù)據(jù),主要基于認知語言學理論探討英語詞匯新構式形式與意義匹配的概念化以及再概念化路徑,并對詞匯新構式生成的認知機制進行理論細化分析和描述。
認知語言學的基本理論假設之一是:“意義等同于概念化”(Langacker,2007: 2)?;诖耍饬x構建過程實質就是概念化[注]概念整合、概念隱喻以及概念轉喻在構式概念化過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但因其為學界所熟知,此處略去不論。概念整合理論可參見Fauconnier &Turner(1994,1997,2002);概念隱喻及概念轉喻理論可參見Lakoff & Johnson(1980)、Lakoff(1987)、Lakoff(1993)、Lakoff & Johnson(1999)、Kovecses(2010)等。過程,而新義創(chuàng)生則多半是再概念化過程的結果。意象圖式是概念化操作的基礎,直接來源于互動經驗,屬于前概念結構(Johnson,1987),是意義構建和新義產生的認知基礎。
“意義等同于概念化強調了意義的動態(tài)特征”(Langacker,2008: 4),概念化是動態(tài)的、互動的、意象圖式的、富于想象的(隱喻、整合等)。對于概念化的過程或語言意義的生成過程,Lakoff & Johnson(1999)認為概念和意義基于感知體驗,而感知體驗又是基于人體與外部世界的互動,也就是說人體、大腦以及它們與外部世界的互動決定了概念結構,是概念產生的基礎?!按_切地說,概念或意義主要源于互動過程中的各種經驗圖式、視覺—空間模式、心理意象、理解的前概念或者體驗方式等”(王馥芳,2014: 201)?;舆^程中產生的各種前概念結構再經由概念隱喻、概念整合、概念轉喻、認知模式等理想化認知模型,以及比較、焦點選擇、視角等認知視/識解機制的心理操作和認知加工,提煉出概念,概念進一步被編碼為語言意義。“Evans & Green勾勒出了語言意義的生成路徑: 外部環(huán)境通過和感知器官的互動作用,產生感知體驗,感知體驗經認知加工形成意象圖式,經進一步提煉形成概念,概念轉化為語言意義”(王馥芳,2014: 201),意義用語言符號來表征或者編碼,就形成了詞匯構式。意義概念化路徑可用(圖1)展示:
圖1. 意義概念化路徑
意義的再概念化,簡而言之,就是在概念化的基礎上,對意義再次進行概念化,使之再經歷一次概念化的過程。劉婭瓊(2008)認為再概念化是對“原概念”先后兩次實現(xiàn)概念化的過程。Croft & Cruse(2004)論及了CIRCLE(圓圈/飛機跑道)的再概念化問題,并指出概念隱喻是概念化和再概念化的一種重要途徑。作為意義構建的動態(tài)心理操作過程,再概念化的基本認知操作手段和概念化操作手段類似,也包括概念整合、概念隱喻、概念轉喻、抽象、綜合、推理和演繹等等。
概念化和再概念化的過程中必然伴隨新框架的構建或舊框架的重構,Lakoff(2004)認為詞匯構式都是相對于框架來定義的,新的語言形式有助于創(chuàng)建新的框架。詞匯新構式的創(chuàng)生是舊框架重構或新框架創(chuàng)建的結果??蚣苤貥嫳举|上是一種具有認知優(yōu)化意圖的概念化方式,我們憑此更新自身的概念系統(tǒng)??蚣苤貥嬋蝿胀瓿芍?,新的認知框架就會隨之建立起來,并會慢慢替代甚至消解原有的認知框架,在這一“破”一“立”的過程中,創(chuàng)生了新概念、新意義(王馥芳,2015)。
意象圖式化是旨在獲取意象圖式的有意識的概念化過程,是新意義創(chuàng)生的關鍵?!耙庀髨D式給予經驗以連貫性和結構,是各種概念感知互動和運動程序(motor programs)中反復發(fā)生的、動態(tài)的模式”(Johnson,1987: xiv),是對意象的“圖式表征”(Croft & Cruse, 2004: 44)。“意象圖式具有高度的抽象性和概括性,它能夠以類比的方式建構我們的身體經驗,還可以借助隱喻來建構我們的非身體經驗”(Lakoff,1987: 453)。意象圖式結構在我們認知過程中反復出現(xiàn),并構建我們理解和推理的模式,給予經驗圖式化結構,并賦予感覺和概念秩序和關聯(lián)(Johnson, 1987)。
雖然意象圖式是一個“反復發(fā)生的、動態(tài)的模式”,但其本質上屬于無意識思維范疇。若非對其進行有意識的概念化活動,意象圖式難以在概念系統(tǒng)中得到認知凸顯并獲得清晰的認知結構?!耙庀髨D式化”本質上是一種有意識的概念化過程,即在體驗性經驗的圖式化基礎上的再概念化過程,其目的旨在獲取一種較之意象圖式有更清晰的語義表征結構的認知結構。通過意象圖式化可獲取高度結構化的意象圖式。
根據(jù)認知語言學理論,構式是形式和意義的配對(Lakoff, 1987;Goldberg, 2006;Langacker, 1987等)。語言中大到復雜的句子,小到語素都是構式(Goldberg, 2006)。構式處于網(wǎng)絡之中,每一個構式占據(jù)一個節(jié)點,構式與構式之間依賴相關性和繼承性相連接,其中繼承關系是構式網(wǎng)絡中的核心部分(Traugott & Trousdale, 2013)。
Langacker認為語言的基本單位是構式,而語法就是一個有組織的規(guī)約化的語言單位清單(Langacker, 1987)?!耙?guī)約化”意味著某些規(guī)定或做法被某個群體中的大多數(shù)個體所接受或共同遵守,且大多數(shù)個體認識或注意到這些規(guī)定或做法是廣為接受或被大多數(shù)人共同遵守的。但因構式清單是有限的,而人們要表達的概念卻是豐富多樣的,因此,“大量的非規(guī)約性的用法也被認為是語言使用的正常特征”(Langacker, 1987: 69)。語言使用中經常出現(xiàn)母節(jié)點構式對子節(jié)點構式部分允準的情況(Evans & Green, 2006),“允準結構(母節(jié)點)和目標結構(子節(jié)點)之間常常存在沖突,要把允準結構識解為目標結構的圖式性結構,需要進行一些變通,變通的結果是允準結構和目標結構之間只是部分圖式性關系,前者對后者只是部分性允準”(Langacker, 1987: 69)。
部分允準導致構式的形式和意義出現(xiàn)“非規(guī)約化”匹配,這是語言使用的創(chuàng)新性用法。這種形義的“非規(guī)約化”匹配,“可以擴散到其他說話人中,甚至在整個語言社區(qū)中約定俗成,最終作為一種創(chuàng)新性新用法的結構約定俗成下來,由此構成語言系統(tǒng)的一個演變”(Langacker, 1987: 71)?!胺且?guī)約化對于語言演變意義重大: 某一現(xiàn)存的規(guī)約化構式的部分允準表達式,隨時間推移,可能會為某一更加抽象的構式所允準”(Traugott & Trousdale, 2013: 16)。事實上,某一新構式進入語言,通常都是經由某一更加抽象的構式的部分允準而產生形義之“非規(guī)約化”匹配的結果。
舊詞新義、派生和復合是英語中三種最為重要的新詞創(chuàng)生手段。從構式語法的角度而言,舊詞新義是舊構式與新意義之間的匹配;派生則是詞根構式和詞綴構式經由概念整合與新意義匹配;復合則通常是兩個舊構式經由概念整合與新意義匹配。本文重點揭示舊詞新義新構式、派生詞新構式和復合詞新構式創(chuàng)生的概念化以及再概念化路徑。
洪堡特(轉引自姚小平,2013: 145)指出:“語言面對著一個無邊無際的領域,即一切可思維對象的總和,因此,語言必須無限地運用有限的手段”。新概念不斷出現(xiàn),如果賦予每個新概念一個新的語言構式,語言系統(tǒng)將不堪重負,我們的記憶負擔也會急劇加重。因此,將新的意義附加在已經存在的構式上,或利用已經存在的構式合成新復合構式是語言的必然選擇,這體現(xiàn)了認知經濟性原則(王馥芳,2006)。
王寅(2007)認為在語言發(fā)展的某一時期,人們常會運用豐富的想象力,尋找概念間的理據(jù)性聯(lián)系,借用已有詞匯構式對其加以表述。賦予已經存在的詞匯構式以新的意義是我們認知世界最有效、簡便的途徑之一。這類詞匯構式在語言中廣泛存在,比如: virus(電腦病毒),tick-tock(按時間順序組織的新聞報道),earworm(耳蟲),unicorn(資產過十億的年輕科技公司)等。本文以virus為例,闡釋該類詞匯新構式形義匹配之概念化以及再概念化的三個階段。
1) Virus基本意義概念化階段。根據(jù)認知語言學理論,作為一個音義結合體,virus的出現(xiàn)首先是人與其所處環(huán)境體驗互動的結果,即人們在與環(huán)境互動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一種極微的,比細菌還要小的、只在其他有機體之活體細胞內復制的致病能因(pathogenic agent)或生物體。這種生物體能傳染所有類型的生命形式,包括動物、植物甚至是微生物”(OED在線)。在與這種生物體頻繁的體驗互動中,人們對這一傳染性能因有了更為深入的感知體驗,并在此基礎上通過抽象形成意象圖式,再經認知加工,完成概念化,形成概念,概念轉化為語言意義,并借用拉丁語中的符號virus來對其進行編碼,其形式和意義的匹配可以表示為[[INFECTIOUS PATHOGENIC AGENT]—[virus]].
2) Virus構式再概念化階段。人們與電腦系統(tǒng)中的破壞程序所產生的新的體驗互動,是“電腦病毒”概念創(chuàng)生的基礎。當電腦出現(xiàn)之后,人們發(fā)現(xiàn)一類編碼程序一旦運行,便可自我復制,并插入計算機程序、數(shù)據(jù)文件、硬盤引導扇區(qū)……侵占硬盤空間、延長CPU處理時間、竊取私人信息、破壞數(shù)據(jù)……甚至導致電腦癱瘓(OED在線)。這類現(xiàn)象頻繁出現(xiàn),不斷刺激人類感知器官,人們形成對該類事物的感知體驗,通過認知抽象形成意象圖式,該圖式包括電腦、破壞程序、自我復制、數(shù)據(jù)文件、電腦故障等核心元素,在此基礎上經概念隱喻認知加工,virus構式完成再概念化過程。Lakoff(1987: 276)指出:“基于日常經驗的相關結構是始源域和目標域發(fā)生本體對應的動因”。從日常經驗出發(fā),人們發(fā)現(xiàn)致病能因概念結構和電腦破壞程序概念結構相關,人體是致病能因的宿主,而破壞程序存在于電腦系統(tǒng)之中;致病能因在一定的條件下在人體內繁殖、傳播,而破壞程序也可以入侵電腦并在電腦系統(tǒng)中自我復制;致病能因能引起人體不適、導致疾病甚至死亡,而破壞程序也可以導致電腦故障甚至電腦系統(tǒng)崩潰;人類制造藥物遏制致病能因的繁殖,而在電腦領域人類也發(fā)明了殺毒軟件以清除破壞程序;致病能因有時能對藥物產生抗體,從而導致藥效下降甚至失去效用,從而導致人體疾病難以治愈,嚴重的甚至會導致死亡,而破壞程序有時也能逃避殺毒軟件查殺,繼續(xù)危害電腦以致電腦運行速度減慢,嚴重的甚至導致電腦崩潰等等。在此基礎上,致病能因意象圖式與電腦破壞程序意象圖式發(fā)生本體對應,產生從始源域到目標域的概念映射。以上主要映射可見(表1):
表1. 電腦破壞程序是致病能因的映射
始源域的部分結構和特征投射到目標域,始源域中的致病能因、自我繁衍、人體疾病等概念被用來理解和構建目標域,目標域中的概念破壞程序、自我復制、電腦故障等特征得到凸顯。通過這種本體對應,人們能夠用人體病毒的相關知識對破壞程序做出推理,破壞程序就是致病能因,從而人體病毒的圖式被運用到電腦領域以建構“電腦病毒”的概念,完成了對原概念的再概念化。
3) Virus構式之形式與新意義匹配階段。我們對事件進行比較的能力是認知加工與經驗建構的基礎(Langacker,1987),人們總是試圖在新概念和已經存在的概念之間進行比較,并在此基礎上建立聯(lián)系,并進行再概念化。與VIRUS概念進行比較并在此基礎上建立隱喻關系的,除“電腦病毒”以外,在BNC和BROWN語料庫中,還發(fā)現(xiàn)了“swine flu virus”(豬流感病毒),“religion virus”(宗教病毒),“Harvard virus”(哈佛病毒)等等。根據(jù)認知語言學的理論,范疇具有原型和邊緣之分,原型是范疇的典型事例,其他成分基于它們與原型的相似性程度或者概念可及性程度高低而在范疇中享有不同的理論地位。同一類型的概念反復出現(xiàn)促發(fā)抽象圖式的相對固化(Evans & Green,2006)。Langacker(1987)認為感知凸顯性和明顯的相似性使人們能夠提取出一個體現(xiàn)范疇共性的概念,因為該概念來自對不同經驗的抽象,它構成一個低層級的圖式。隨著范疇成員頻繁出現(xiàn)和增多,該圖式固化程度越來越深,逐漸被用來對分歧更大的事實進行范疇化。所有“病毒”概念成員中,“人體病毒”是VIRUS概念的原型成員,其它概念 “computer virus”、“swine flu virus”、“religion virus”、“Harvard virus”等是在原型基礎上進行隱喻拓展的結果。病毒類概念的頻繁出現(xiàn)使人們提取出體現(xiàn)它們共性的概念,形成一個低層級的圖式,隨著該類概念出現(xiàn)頻率的增強,該圖式固化程度越來越深,并逐漸被用來對其他事實進行范疇化。VIRUS概念的隱喻拓展及該類范疇的圖式化見圖2:
圖2. VIRUS概念拓展
其中,“X’”代表病毒類范疇的圖式性概念;“X”代表人體病毒的圖式概念;“X1”、“X2”、“X3”分別代表“電腦病毒”圖式概念、“宗教病毒”圖式概念、“哈佛病毒”圖式概念;而“Xn”代表日后可能會出現(xiàn)的相關概念潛勢;實線箭頭表示圖式—示例關系;虛線箭頭表示原型拓展關系;連接符號“—”表示形式和意義配對;“…”代表概念已經確定,而形式還未確定,還未完成意義和形式的配對。任何一個概念范疇,其認知結構之中都會存在一些潛在的概念空位結構,這些概念空位結構是舊詞新義的理論動因。電腦病毒這個概念,填補了VIRUS概念結構中的某個概念空位?;谏蠄D的原型拓展關系、圖式—示例關系,“X1”、“X2”、“X3”以至“Xn”繼承了“X’”概念特征,填補了“X’”的一些概念空位,完成了意義與形式的配對。其中,“電腦病毒”意義和形式的匹配可以表示為[[INFECTIOUS COMPUTER PROGRAMME]—[virus]]。VIRUS原有框架得到拓展,新的框架得以建立,使得這一符號“virus”既可以表示[人體病毒]概念也可以表示[電腦病毒]概念以及其他一些相關概念。
派生詞構式是英語中一種主要的詞匯構式類型。派生詞新構式之構詞機制的關鍵是新詞綴構式的產生和出現(xiàn)。在wordspy網(wǎng)站以及OED在線詞典中檢索到的一些新詞綴構式包括: -gate,-athon 和-elfie等等。本文以-athon[注]OED在線詞典對該詞綴的定義為: denoting something carried on for an abnormal length of time(指某件事情持續(xù)的時間達到非正常的時長);Marriam-Webster對該詞綴的定義為: event or activity lasting a long time or involving a great deal of something(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或者卷入大量時間的事件或者活動)。因此,我們認為該詞綴的圖式意義為“與超長時間有關的”。這一新詞綴構式所構成的新詞匯構式為例,揭示派生詞新構式之形義匹配概念化以及再概念化路徑。
通過對COCA語料庫的檢索發(fā)現(xiàn),-athon業(yè)已成為一個能產性較高的派生詞綴構式,其圖式義為“與超長時間有關的”,多附加于表示運動概念的動詞性構式之后,比如: walkathon(超長時間走路),danceathon(超長時間跳舞),skiathon(超長時間滑雪),swimathon(超長時間游泳)和tourathon(超長時間旅行)等;近年來,-athon的能產性出現(xiàn)了一種新的發(fā)展趨勢,開始附加于一些表示可長時間持續(xù)不斷地進行的動作或者活動的詞匯構式之后,比如: talkathon(超長時間談話),readathon(超長時間閱讀),workathon(超長時間工作),sellathon(超長時間推銷)和cookathon(超長時間炒飯)等。
由于-athon是從marathon這一詞匯構式中析出的,因此,有必要先考察marathon構式到-athon詞綴構式的“構式化”過程,該過程同時也是派生詞新構式圖式模型形成的過程??疾彀l(fā)現(xiàn): marathon的意義從表示[馬拉松](地方名稱)到表示[奧林匹克馬拉松比賽]到[馬拉松比賽]到[超長時間比賽]到[與超長時間有關的]經歷了一系列概念化、再概念化、再再概念化等語義演化過程。每一階段的概念化過程都經歷如下階段: 人們與環(huán)境的互動形成感知體驗,進而抽象出意象圖式再實現(xiàn)“意象圖式化”,再經認知加工進行概念化并形成概念。最后在轉喻的作用下,縮略形式-athon與[與超長時間有關的]這一概念完成形義配對,形成一個新詞綴構式,該新詞綴構式再與其他詞匯構式復合生成派生詞新構式,由此,形成一個派生詞構式生成的圖式模型。以下分四個階段對此進行論述。
第一個階段: marathon基本意義概念化階段。根據(jù)認知語言學理論,人們與新現(xiàn)象互動所產生的新感知體驗是新構式產生的基礎。Marathon原是專有名詞構式,是希臘的一個城鎮(zhèn)名稱,此時marathon形義匹配可以表示為 [[CITY NAME OF GREECE]—[marathon]]。公元490年,雅典和波斯在Marathon的戰(zhàn)斗十分膠著,最終雅典獲勝。一個名叫Philippides的信使被派往雅典報信,據(jù)說他一口氣跑完全程,說完“我們勝利了”便累倒死去了。1896年,現(xiàn)代奧林匹克運動會啟動之時,為紀念這一歷史事件,設立marathon race為奧林匹克運動項目(Burfoot, 2010)。但在marathon項目設立之時,負責設立該項目的人員也經歷了感知體驗階段。首先需要設立一項跑步比賽項目,以紀念發(fā)生在馬拉松的這一歷史事件,經過對該事件的認知抽象形成意象圖式,完成意象圖式化。該意象圖式包括一些重要元素,比如: 跑步比賽、紀念歷史事件、馬拉松(地名)等。在該意象圖式基礎上,再進行意象圖式的概念化,形成新的概念[奧林匹克長距離跑步比賽],實現(xiàn)了基本意義概念化,最后經過概念轉喻認知加工,用相關事物名稱(有人自Marathon出發(fā)跑了很長的距離)代指另外一個事物(奧林匹克運動會的長跑比賽)。[奧林匹克長距離跑步比賽]概念與marathon完成匹配(其匹配過程與舊構式與新意義匹配過程類似),形成新構式,并開始作為普通名詞構式使用。Schmid(2008)認為詞匯構式的形成要經歷創(chuàng)建、強化、確立三個階段。從社會語用視角出發(fā),語言單位的最終確立要經歷反復使用、傳播,最終實現(xiàn)規(guī)約化。Marathon新構式的形成也經歷了從創(chuàng)建、強化、確立,再經反復使用,繼而得到傳播,最終規(guī)約化的過程。隨著奧林匹克運動會的開展,該構式不斷被使用和傳播,在BNC語料庫和BROWN語料庫中發(fā)現(xiàn)了許多用于該意義的示例,比如:
(1) We now come to the great glory of the Greeks—the victory in the Marathon Race.
(2) The course for this year’s Olympic marathon in Barcelona fails the two main criteria.
(3) We decided to do it as it was the first ever marathon championships for women.
語言單位的固化程度取決于其使用頻率(Langacker,1987),新語言結構反復使用,就會逐漸固化,并成為一個語言單位。也正是在不斷的傳播和使用中,marathon的新意義得到了強化和規(guī)約化并被社團接受。Marathon這一新意義與形式的匹配可以表示為[[OLYMPIC RUNNING RACE]—[marathon]]。
第二個階段: marathon構式再概念化以及再再概念化階段。在BNC和BROWN語料庫中發(fā)現(xiàn)以下代表性示例:
(4) If you have a place in this years’ ADT London Marathon or indeed any other running event please raise money for St. John Ambulance.
(5) Lawyers for the suspect in the Boston Marathon bombing were in federal court today.
(6) Nobody now compares sprint and marathon World Championships.
(7) Three runners raised hundreds of pounds for charity in the London Marathon.
基于Marathon之基本核心意義所形成的意象圖式包括奧林匹克、比賽、選手、勝利、失敗、跑步事件、超長距離、超長時間、記錄保持等核心元素。在語言使用中,由于其他各種與超長時間有關的新現(xiàn)象(比如: 超長時間自行車比賽、超長時間賽車比賽以及在一些城市舉辦的超長時間跑步比賽等)的不斷出現(xiàn),使我們形成新的認知體驗,并在新的認知體驗基礎上,對marathon原初意象圖式進行再提取,并在再意象圖式化的基礎上實現(xiàn)再概念化,由此創(chuàng)生出有關Marathon這一構式的新的抽象義。在以上這些示例中,Marathon常常和城市名稱相連,表示某個城市舉辦的馬拉松比賽。比賽通常是為了比出勝負,但有時比賽的目的則是為了籌集資金。人們在不斷與這些新現(xiàn)象互動的基礎上產生了新的感知體驗,形成包含超長時間、超長距離、比賽等元素的更為抽象的意象圖式,通過對這一更抽象的意象圖式的“意象圖式化”,并在概念隱喻的作用下對其進一步概念化,marathon圖式新義 [超長時間比賽]逐漸得以建立。在這一抽象新義中,[奧林匹克]這一具體地名概念則被有意剔除。根據(jù)OED在線,marathon的隱喻用法最早出現(xiàn)在1908年,比如: A competition ... under a title of “The Murphy Marathon” was decided last night ... It was intended that the contestants should ... peel a quarter of a hundred weight of potatoes。在BNC語料庫和BROWN語料庫中發(fā)現(xiàn)的類似用法還有: cycling marathon,car marathon,其核心意義表示[超長距離的比賽]或[超長時間的比賽]。
在BNC語料庫和BROWN語料庫中還發(fā)現(xiàn)了以下代表性示例:
(8) They gathered in the market place to witness the end of the dancing marathon.
(9) Beefy has backed himself to complete the 23-day marathon hike.
這些示例中,marathon同樣經歷了意象圖式化和意象圖式概念化的過程。在新的意象圖式[超長時間或超長距離的比賽]基礎上,經概念隱喻的認知加工,并通過繼續(xù)概念化,[比賽]的意義已經開始慢慢消失或弱化,[與超長時間有關的]概念慢慢得到凸顯。根據(jù)OED在線,這一意義最早出現(xiàn)在1915年,比如:
(10) That was a bit of a Marathon, wasn’t it?
(11) A bit breathless from the ten-day marathon of sloganeering.
第三個階段: 派生詞新構式圖式模型構建階段。由于人們常常會有一種超長時間做某一件事的情況: 超長時間的談話,超長時間的跳舞,超長距離/時間的游泳比賽,超長時間的電視節(jié)目,超長時間的閱讀,超長時間的走路等等?;谖覀儗θ粘=涷炛杏嘘P馬拉松比賽的相關概念結構以及其在語言使用中所生成的抽象圖式新義[與超長時間有關的]的理解,我們把MARATHON的抽象圖式新義[與超長時間有關的]與各種具體的動作或者活動概念進行概念整合,以形成復合構式,比如: dance marathon,walk marathon,run marathon等。Hopper & Traugott(1993: 127)認為“在認知機制的作用下,頻繁出現(xiàn)的形式趨于簡化”。由于以上搭配頻繁出現(xiàn),在轉喻的作用下,用marathon的一部分-athon代指marathon,以上詞組簡化為danceathon,walkathon,talkathon等等。這些構式的反復出現(xiàn),促進[[YX’]—[yathon]]派生詞構式圖式模型的構建,其圖式意義為“超長時間做或進行某事”;同時也促進了派生詞綴新構式[[X’]—[-athon]]的創(chuàng)生,其圖式意義為“與超長時間有關的”。-athon類派生詞新構式生成的圖式模型可用(圖3)表示:
圖3. -athon類派生詞新構式圖式模型[[YX’]—[yathon]]形成
[X]表示[奧林匹克馬拉松比賽],[YX’]表示超長時間跳舞或超長時間走路以及超長時間談話等,虛線橫向箭頭表示原型拓展關系,斜直線表示在隱喻作用下的組配關系,虛線箭頭表示轉喻提取關系,連接符號“—”表示意義與形式的配對關系。
第四個階段: 派生詞新構式之形式與意義匹配階段。最初,-athon構式與實義構式組合生成新派生詞構式的形義匹配過程較為復雜(如上所述),但當新的派生詞構式生成的圖式模型[[YX’]—[yathon]]構建完成后,新圖式模型可以部分允準新構式的生成,而不必再重復圖式模型形成的過程(Booij,2010),“這種圖式模型可充當吸引裝置(attractor set),促進新實義構式的產生”(Traugott & Trousdale,2013: 165)。新圖式模型直接部分允準實義構式,或者說實義構式可以進入該圖式模型的下一個層級填補概念空位,完成派生詞新構式之形式和意義的非規(guī)約性匹配,繼而該非規(guī)約性匹配可能在語言使用中得到傳播,為社團所接受,最終成為規(guī)約性匹配。我們以read marathon,swim marathon,work marathon等為關鍵詞在COCA語料庫以及BNC語料庫進行檢索,并未檢索到數(shù)據(jù),但是以readathon,swimathon,workathon等為關鍵詞檢索分別檢索到7次、14次、2次等的用法。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明該[[YX’]—[yathon]]圖式已經開始為部分社團所接受,派生詞新構式直接被該圖式部分允準,完成形式和意義的匹配。
通過以上分析,發(fā)現(xiàn)MARATHON概念從意象圖式化到意象圖式概念化不斷變化,從開始表示地點的專有名詞到表示[奧林匹克長距離跑步比賽]發(fā)展到[超長距離跑步比賽]再到 [超長時間的比賽]或[超長距離的比賽]到僅表示[與超長時間有關的],其意義不斷抽象和圖式化。語義變化中隱喻起了關鍵性的作用(自行車賽就像是在進行馬拉松比賽;超長時間做某事就像是在進行馬拉松等等)。也正是在隱喻的作用下,marathon一些意義不斷弱化或消失或受到遮蔽,比如: [奧林匹克]、[跑步]、[比賽]、[勝負]、[記錄]等,而[與超長時間有關的]意義得到凸顯,MARATHON的框架得到重構,[與超長時間有關的]概念與語言形式“-athon”完成配對,形成詞綴新構式;同時也形成了抽象的派生詞新構式圖式[[YX’]—[yathon]],其圖式義為“超長時間做或進行某事”,該抽象圖式是派生詞新構式生成的模型(Traugott & Trousdale,2013),通過該圖式的部分允準,一系列派生詞新構式得以完成形式和意義的匹配。
英語中雖然派生詞構式居多,但在英語詞匯新構式中,復合詞構式所占比重越來越大。這類構式在wordspy網(wǎng)站評出的100熱點詞中俯拾皆是,比如: attention theft(注意力偷竊),reset generation(重啟一代),poop fiction(垃圾小說)等等。本文以attention theft為例說明復合詞新構式之形義匹配的再概念化路徑。根據(jù)wordspy網(wǎng)站,該構式最早出現(xiàn)在在2001年9月25日的紐約時報:“The billboards and advertisements posted on every public surface are a form of “attention theft,” he says, so he has invented technology that replaces these messages with whatever he would like to see”。隨后,被其他報紙以及網(wǎng)絡所模仿和傳播,這類事件不斷重現(xiàn),這一概念也逐漸得到固化,當其固化到易于作為一個有機整體被激活的時候,這個事件類型就獲得了單位地位(Langacker,1987),形成一個新的詞匯構式。
該詞匯構式形義匹配同樣也建立在人們感知體驗基礎之上。垃圾郵件、垃圾廣告以及其他各種無用信息反復頻繁地吸引人們的注意、占用人們的時間,人們在與這類現(xiàn)象互動基礎上形成了感知體驗,經認知抽象形成意象圖式(該圖式包括: 注意力、外部刺激、注意力價值保留與失去等元素),在概念整合的機制下與偷竊的意象圖式中的關鍵元素形成對應并投射到合成空間,形成新的概念。對于attention theft形成的再概念化路徑(attention和theft基本意義為人所熟知,其概念化過程略去不論),本文結合BNC和BROWN語料庫的數(shù)據(jù),首先對該復合詞構式中的核心詞匯構式ATTENTION進行語義分析(以下語料來源于BNC和BROWN料庫,由于篇幅的原因對部分例句做了適當修改)。
(1) She had not beenpayingattentiontohis words.
(2) It’s the other guests whoneedyourattention.
(3) A magnificent courtcommandstheattentionof all Europe.
(4) Students were a group alreadysingledoutforspecialattentionin the effort to keep out the bourgeois liberalism.
(5) It helps the readerfocushisorherattentionon the image.
(6) Some of the sample plants will help todrawyouraudience’sattentionto the subject.
(7) Hedevotesallhistimeandattentionto working on the Berlin crisis address.
(8) Hurt by hislackofinterestandattention, Mary……
(9) Old French music naturallyoccupiesagooddealoftheirattention.
(10) Nor did the dancing involved reallyseizetheattentionat any time.
(11) The mattercaughtthepublic’sattention.
(12) Itdeservesspecialattention.
(13) Small business is alsoaffordedconsiderableattention.
經過分析,發(fā)現(xiàn)ATTENTION已經開始了再概念化的過程,其意義除表示[注意力]概念外,也出現(xiàn)了隱喻意義[稀缺資源],可表示為: ATTENTION IS A LIMITED RESOURCE。ATTENTION是一種有限的甚至稀缺的(比如多動癥就屬于注意力缺失)智力資源,可以被集中、付出、吸引、抓取、分散、轉移等,這種智力資源具有價值,有時充足,有時缺乏,有時值得我們付出,有時從他人那里獲得,有時遭到浪費,有時可能被侵占。Lakoff & Johnson(1980: 9)曾提出TIME IS A LIMITED RESOURCE,兩個概念隱喻相比較,發(fā)現(xiàn)ATTENTION 和TIME都是有限的資源,且兩個概念十分相關,付出ATTENTION,也就會付出TIME;占據(jù)了某人的ATTENTION,也就會占據(jù)某人的TIME。我們對“他的話”付出注意力(paying attention to his words),也就為“他的話”付出了時間;需要你的注意力(need your attention)也即是需要你付出時間;某事物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attract most attention),我們的時間也就被這一事物所占據(jù);某事物占據(jù)(occupy)了你的注意力,也就是占據(jù)了你的時間。有鑒于此,我們可以獲得另一個概念隱喻: ATTETNION IS TIME。
根據(jù)以上分析,發(fā)現(xiàn)在互動體驗的基礎上,通過意象圖式化可以獲得輸入空間1中ATTETNION的意象圖式語義要素;按照同樣的程序分析,可以獲得輸入空間2中的意象圖式語義要素(分析過程從略)。兩個輸入空間在類屬空間的協(xié)同作用下,部分特征首先進行組合,然后經圖式歸納調入背景框架進行完善,最后在線生成合成空間中的新概念,并用語言符號表示為attention theft。ATTNTION THEFT 概念整合過程可用圖4表示。
圖4. ATTNTION THEFT 概念整合圖
在概念整合的過程中,ATTENTION概念中的[集中]、[分散]、[指向性]、[穩(wěn)定性]等語義特征被遮蔽,而[智力資源]、[時間資源]、[價值]等語義特征得到聚焦和凸顯。以同樣的分析過程,THEFT的[目的性]、[偷竊者]、[財物]等特征受到遮蔽,而[侵占行為]、[非法性]、[非法擁有]等特征得到凸顯,兩個構式都經歷了再概念化的過程。在概念整合的運作機制下,凸顯的概念被投射到合成空間,在合成空間產生層創(chuàng)結構,完成復合詞新構式的形式和意義匹配: [[EMBEZZLEMENT OF MENTAL CONCENTRATION]—[attention theft]]。
新的語言單位的出現(xiàn)既具有偶然性也具有必然性,既有環(huán)境的制約也有人類的主觀選擇,是人們和環(huán)境互動的結果。新的概念剛出現(xiàn)的時候,在不同地區(qū)甚至在同一個地區(qū)往往有兩個或多個語言形式來表達(鄒嘉彥、游汝杰,2008)。最初人們也很難確定這一概念最終將要與哪種語言形式相結合。新概念和符號的最終匹配需要經歷一個固化、規(guī)約化的過程,在此過程中頻率影響重大,如果一個新的構式不能反復出現(xiàn),就不能和人們形成頻繁互動,感知體驗就不深刻,記憶痕跡就會逐漸變弱,最終消失,該構式也無法實現(xiàn)規(guī)約化(Schmid, 2008),也就無法進入語言、成為語言單位。相反,一類新事物不斷出現(xiàn),人們與之頻繁互動,產生感知,進而產生意象圖式,在認知機制的作用下形成概念。起初人們用語言描述這一概念時,常采用詞組甚至是句子,但在對這一概念的反復使用中,概念由具體逐漸抽象,經概念化、再概念化以及圖式化等過程,與某一語言形式進行匹配,隨之被反復使用,逐漸固化、規(guī)約化,成為語言單位,也即作為詞匯新構式在語言中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