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光
仿得梅韻,覓得竹魂;于朔風冰雪中盡顯奇傲精魂,正是中國傳統文人士大夫的精神寫照。對于這種精神的傳承我們一刻都未停止,而對于美的融入則在于紫砂藝術形體的創(chuàng)造。傳統文化中有很多既“美”又蘊含著美好而強烈的“精神”的題材元素,如何取用這些生動而豐富的素材,彰顯民族氣質的同時呈現出強烈的美的享受,正是當代藝術創(chuàng)作者所要極盡思考的一個問題。
在我國古代,儒釋道是流傳了上千年的主流意識文化,而經過如此長時間的不斷傳承,這三者可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終就衍變成我們今天所認識到的中華文化。我們的文化在世界范圍內有著獨特的個性和外在表現,其中就包含了我們的審美。在紫砂花貨中,這種審美就表現為一種對自然的推崇。作品“梅竹雙青”壺就是在這種傳統審美之上的所進行的全新的形象塑造。
這把壺的題材來源于清代著名的繪畫題材“梅竹雙青圖”,即在一幅畫上同時描繪了竹子和梅花,作品“梅竹雙青”壺就是將平面的繪畫表現轉化成在同一個紫砂壺體上相互融合的立體表現。在紫砂花貨的塑造中這是一種非常常見的創(chuàng)作手法,著名的經典壺式“歲寒三友”就是如此。只不過與松竹梅所表現的四季常青,不畏臨寒的精神相比,竹與梅的組合有著與前者完全不同的含義。
古語云:“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青梅竹馬早已經成為了人間最真摯情感的象征之一,所以從文化的內蘊來看,竹與梅的組合天然的就使人產生一種親切感,說是天衣無縫亦不為過。從外形上看,這把壺的造型精巧而凝練,將竹的造型和梅的形象前后一體的融合在了一起,讓人能夠同時感受到兩者的形體魅力。壺身上既是竹筒也是梅樁,這恰好也是紫砂壺花貨塑造中兩種常見的壺形式樣,圓形的壺面依舊采用泥片圍身筒法,用竹拍子拍出竹筒的輪廓以后,再以貼塑的形式在壺身前部覆蓋上一層色澤迥異的紫泥,與竹筒壺身所采用的鮮亮朱泥形成強烈的對比,之所以選擇這樣的泥料組合主要是考慮竹子歷來給人的感受是仙亮,青翠,所以需要色彩鮮明;而梅的枝干色彩多為暗沉,醇厚的紫泥更能予以表現,兩種造型的融合同時也是兩種泥料的融合。
同時在形體組合上,這把壺采用了非對稱的形式來進行塑造,梅的部分大致只占據整個壺體前三分之一,后半部分全部為竹,但在中心的壺鈕又一梅樹樁的形式來進行表現,可以說是深切的應用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內在意蘊,形與意的表達融會貫通,十分流暢。在具體兩種形象的表面肌理塑造上,則采用了一方面簡化梅的肌理,突出瘤節(jié),另一方面則加深竹的細節(jié)變化,甚至以開裂的形式來深入解讀竹的語言,在壺體中部一道自然的斷裂痕跡,將竹的味道塑造的惟妙惟肖,這種細節(jié)局部上的豐富變化,使梅和竹的表現力達成了微妙的平衡,在觀賞這把壺的時候,既不會頭重腳輕,也不至于尾大不掉,形象塑造上的平衡讓兩者的融合更加自然,同時也更為微妙。
在這件“梅竹雙青”壺中,內在的意蘊始終主導著形體的融合和變化,其關鍵在于塑造出兩者的形體特點的同時獲得平衡的視覺審美享受,讓竹的風味不至于壓倒梅,讓梅的姿態(tài)不至于蓋過竹,而是各有味道,各擅勝場同時又融合為一。這其中隱隱表現出一種攜手與共的真摯情感,是精神上無比緊密聯系,是人與人之間最為真摯的稱頌。
結語:“梅竹雙青”共同象征著我們優(yōu)秀的傳統文化,這兩者本身就代表了歷史上曾經發(fā)生過的種種詩情畫意,而在紫砂花貨的塑造中,自然的形象,生動和諧的組合讓這些歷史文化的底蘊披上了一層光彩的外衣,能夠雅俗共賞的感悟這種美。通過這把壺的塑造讓人明白,在紫砂造型的創(chuàng)造上,有文化底蘊加持的主題和元素要比單純空想出的造型要更具有吸引力,而傳承優(yōu)秀的傳統文化,正是紫砂藝術創(chuàng)作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所以創(chuàng)作新時代的紫砂藝術作品還需不斷的充實自身,在不斷的實踐和感悟中塑造出更多全新的紫砂壺藝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