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光,巴蜀人士。
白日與英法雙語友好往來,夜間與中華文字相親相愛。
已出版:《時光隔山?!贰断矚g你,是我唯一會做的事》《歲月知云意》《今生有熱風(fēng)》等經(jīng)典作品。
最新長篇小說:《少女星》即將全國上市。
新浪微博:@容光十分小清新
出發(fā)之前,其實我的理想目的地并非云南。
告別與《少女星》相伴的三個月時光,和往常一樣,我準(zhǔn)備出門走走。因為太過隨心所欲,說風(fēng)就是雨,需要簽證的目的地都不在我的考慮范疇內(nèi)。我在APP上漫無目的查找著“落地簽”和“免簽”兩欄,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老陳。
“俄羅斯怎么樣?我們?nèi)ヘ惣訝柡习?。?/p>
“太冷了吧。”
“那塞爾維亞呢,圖片看起來很漂亮,還能自駕游。”
“那也太遠(yuǎn)了吧,都到歐洲了,只游塞爾維亞好浪費(fèi)機(jī)票啊?!?/p>
我賭氣把手機(jī)扔給他:“那你說去哪里?!?/p>
他還真的認(rèn)真看了半天,最后選定了目的地,打開頁面給我看:“去云南吧。國外去了不少地方,自家的大好河山我卻沒見識過多少。”
我下意識地反駁他,古城什么的好土啊。可話音剛落,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膚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國內(nèi)游在我的觀念里蒙上了土氣的陰影,只有出國才能證明自身的高雅出塵呢?明明我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不是這樣,自幼跟隨姑姑跑遍大江南北,卻在她離去后變得虛榮起來。我狠狠地反思了一宿,在次日定下了云南的行程。
其實七年前我去過麗江,那年高中畢業(yè),我和好友踏上四人行。八月雨季,我在某個突如其來的雨夜里狂奔在無人的小巷里,一路都是飄搖的紅燈籠,民謠歌手的吉他聲從小酒館里傾瀉而出,而我顧不上側(cè)耳,只瑟瑟發(fā)抖往客棧的方向狂奔,這是我對大研古城最深的記憶。
如今一切從頭來過,我畢竟是個在家門口都坐反過無數(shù)次公交車的路癡,拿著古城地圖看了半天,也依然理直氣壯地回應(yīng)老板那句“你不是來過嗎”,我說:“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誰會把地圖刻在腦子里嗎!”
我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在古城里無所事事地游蕩。這一年的麗江對我來說并非舊識,記憶模糊太久,一切都是嶄新的。我們呼嚕呼嚕吸著過橋米線,震驚地贊美湯底真的好鮮美啊,竟然是雞湯。啃著臘排骨時,點評說排骨很好吃,但是香辣蘸水比四川的還是稍微差了點。納西米糕對我來說很可口,但老陳不愛甜食,只吃了一口就嫌棄地送給我了。
我甚至在他的慫恿下去編了一頭臟辮,頭皮被扯得隱隱作痛。我一邊小聲問給我編發(fā)的姐姐我會不會禿,一邊在結(jié)賬時哇哇大哭,一根辮子居然三十五,五百來塊一下子就出去了!可頂著這頭辮子招搖過市時,我又忍不住想笑。
年少時輕狂,但礙于囊中羞澀,很多想做的事情都無法實現(xiàn),于是對自己許諾將來。長大后實現(xiàn)了經(jīng)濟(jì)獨立,卻不知為何沒有了當(dāng)年的果敢,對大多數(shù)張揚(yáng)的愿望只能笑笑,表面說著幼稚,心里卻暗自羨慕。
他在人來人往的青石板上望著我,笑著夸我好看。
云貴高原的灼人日光在上,腳下的青石板被長年累月的腳步磨得發(fā)亮,而我頂著一頭臟辮,情不自禁地笑起來。我拉著他的手,心滿意足地說:“你總算選了個好地方。”
昂貴的餐廳,華麗的酒店,聽上去就很高端的行程,這些固然令人心生向往??晌覅s忘記了旅行的初衷不過是找一個無人認(rèn)識的地方,自在坦蕩地四處閑逛,放飛長久以來緊繃的心情,欣賞陌生美景,尋找新的故事。
和我愛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