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的馮沖,有著一顆躁動的心。喜愛搖滾樂,聽唐朝、黑豹,鐘情METALLICA、Guns N'Roses,對Hard Rock、Metal元素癡迷。他自學吉他,對一些古老的英文歌進行翻彈和翻唱,做Cover表演?!案咭坏氖罴?,我們幸運地接到了一個演出,翻唱The Beatles的歌,感覺特別開心?!瘪T沖回想起當年的自己,坦言那會兒就是單純地想演出,想玩音樂。在他看來,音樂是少年輕狂時對于自由的概念,每一場演出都是朝著自己的夢想又邁進了一步。
作為一名吉他手,手指上那層厚厚的繭是曾努力過的見證。除了基礎(chǔ)練習外,馮沖似乎有些另辟蹊徑,他更多地是從興趣出發(fā),并且會學習一些“招”。偶然間聽到一段很中意的樂句,就一定把它彈下來,這種積累逐漸增多,加之他的“見招拆招”,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屬于自己的音樂風格和演奏技巧。
馮沖笑著說,自己對寫歌和編曲不太靈光。但如果你看過他的演出視頻后,就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句太過于自謙的話語。他對歌曲所做的設(shè)計往往很巧妙:段落的分化,間奏中Riff的選擇,Groove感覺的創(chuàng)造,這些技術(shù)活兒全都不在話下。當一件事情做順手后,有時會產(chǎn)生一定的習慣,這種“套路”問題難免會出現(xiàn),而馮沖本人并不排斥所謂的“套路”。他表示,很多東西都擁有自己的一定之規(guī),打破這種“套路”反而會偏離原來的本質(zhì)。當然,他不會追求一成不變的元素,而是選擇在“套路”之上增加一些“創(chuàng)意調(diào)味”,從而讓這首音樂作品擁有屬于“馮沖”的味道。
很多人都會有這樣的疑問:作為搖滾樂手,您眼中的搖滾樂是什么?是發(fā)表自己的不滿?或是彰顯憤世嫉俗的態(tài)度?馮沖給出的答案是:搖滾樂就是生活。是喜歡做的事情,是荷爾蒙的釋放,它包含了太多情緒。誠然,他享受搖滾樂所帶來的“反饋”,“包括音樂給我的、觀眾給我的,以及樂手之間的相互配合。”他把這種過程比喻為是大家一塊兒做游戲,或是進行一場對話,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語言,但彼此間卻能夠融合在一起。
搖滾樂,這個獨立的音樂類型于20世紀80年代就出現(xiàn)在中國。多年來,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lián)u滾,追夢的步伐一直沒有停下,探索與學習也在持續(xù)進行中。
“目前國內(nèi)搖滾樂與歐美在技術(shù)和理念方面是否存在差距?”當我向馮沖拋出這個問題時,他回答說,國外很多樂手的根本是出于一種“玩”的心態(tài),他們喜歡去嘗試新鮮元素。國內(nèi)樂手應(yīng)該用心去接觸和感受音樂帶來的悸動,不必把事情想得過于復(fù)雜,更不要一味地去模仿。
高中時期,鮑家街43號闖入了馮沖的生活,他聽這支樂隊的每首歌,也很欣賞他們的音樂風格。后來,馮沖開始組建自己的樂隊做演出,經(jīng)由一塊兒玩音樂的哥們兒介紹,結(jié)識了汪峰團隊。在馮沖的印象中,第一次見汪峰是在北新橋的一個排練室,大家就音樂簡單地聊了兩句,然后彈了幾首歌,彼此間都覺得還不錯,就這樣一拍即合地開始了合作。
科班出身的汪峰,對于樂手的要求非常嚴格,為達到演出中的“零失誤”,在排練階段對細節(jié)的把握相當嚴謹,有時甚至達到“魔鬼化”地步。馮沖也認同這個觀點,在他眼中,汪峰的確是個很嚴謹?shù)囊魳啡耍瑢σ魳酚兄约簣?zhí)著的態(tài)度。其實,這份嚴謹對于馮沖而言是裨益極大的。剛進樂隊的時候,馮沖并不知道如何跟其他樂手進行合作,對于讓各種樂器在一首音樂作品中相得益彰也不太清楚,缺乏整體上的一些概念。經(jīng)過多年來的歷練,以及受到汪峰在音樂理念方面的熏陶,馮沖坦言自己學到了不少東西,明白應(yīng)該克服一些個人習慣,對音樂的整體進行一種控制,而不能任由每位樂手“自由發(fā)揮”。所謂成長,既是如此吧。
在參與汪峰音樂專輯的錄制過程中,馮沖深刻感悟到錄音和現(xiàn)場表演的諸多差異。錄音環(huán)節(jié)十分復(fù)雜且精確,也是最能真實還原與檢驗各種細節(jié)的過程,需要樂手在音色、情感等方面更為準確的把控,效果器、音箱設(shè)備的調(diào)節(jié)及團隊成員間的相互融合都要細致入微。相比錄音棚,Live演出有什么不同呢?馮沖認為“同期配合”是其最本質(zhì)區(qū)別,“在現(xiàn)場,樂手要互相照顧到彼此的旋律和節(jié)奏,大家是作為一個整體在進行表演。”
隨后,馮沖談起《那年我五歲》這首歌的錄制經(jīng)歷?!巴舴逑胍忆浺欢渭鹲olo,起初計劃是8小節(jié)。在試彈的時候,我表達了不同的觀點,認為8小節(jié)肯定不夠,至少需要32小節(jié)。后來,我在棚里錄制這段solo的時候,反復(fù)設(shè)計怎么進、怎么推向高潮、怎么結(jié)尾,下了很大的功夫。”馮沖強調(diào),汪峰會在每次錄制時坐在旁邊監(jiān)聽,并且隨時指出其中存在的問題。據(jù)他所說,這段solo前前后后錄制了大概兩天的時間才最終達到汪峰的要求。
在跟隨汪峰巡演的這些年中,馮沖積累了豐富的舞臺經(jīng)驗,并且有極強的個人表現(xiàn)力。曾有樂迷這樣評價過:“演唱會上除了汪峰,屬馮沖臺風最牛!”而頗有大將之風的他卻在采訪中講述了這樣一個有些糗的段子。大概在2013年,汪峰在西安有一場演出。一般來說,《晚安北京》這首歌不會出現(xiàn)在歌單中,但那次大家玩兒的都挺高興,觀眾熱情,加之煙火、彩帶這些舞美烘托,現(xiàn)場氣氛特別high。于是,樂隊當即決定返場一首《晚安北京》?!斑M前奏的時候,我比較激動,沖到了最前面,等回來的時候絆到了監(jiān)聽音箱上,一下就趴地上了?!边@件事讓馮沖記憶猶新,每每想起都會無奈地苦笑幾聲。
樂手的個人秀在演唱會中無疑是那個能引起騷動的環(huán)節(jié)。那么,馮沖是如何用吉他solo,贏得臺下萬千尖叫聲的呢?他表示其實并沒有什么秘訣,只是會在平時不斷去聽各種音樂,只要發(fā)現(xiàn)好聽的旋律,就會把這些有意思的樂句串在一起,用自己的音樂語言做一番全新的解讀。馮沖坦陳,彈琴的時候一定要思考,在前段音樂的氛圍之上,合理地安排樂句的順序和內(nèi)容,一切都要視音樂而定。
作為汪峰的“左膀右臂”,馮沖活躍在各大演唱會舞臺上,大家似乎也已經(jīng)習慣在這樣的場合看到他,殊不知,去酒吧做小型的Live演出卻充滿了他的業(yè)余生活。在馮沖看來,“控制”是這兩個舞臺間最大的不同所在。力度和技巧方面的把控,情緒的延展,與觀眾的交流,這些比較“碎”的東西在酒吧里玩兒會更有意思。而大型舞臺注重的是“規(guī)整”,它更需要一些直接、簡單、“大塊兒”的內(nèi)容,這樣觀眾反而會聽出音樂的層次性。
對于目前國內(nèi)的選秀綜藝節(jié)目依舊保持異?;馃岬膽B(tài)勢,馮沖直言,身邊有很多認真做音樂的朋友,他們不太會關(guān)注和考慮其他的外界因素。當然,也有一些人選擇參加綜藝節(jié)目,他們以這些秀場為舞臺,常年扎根于不同的節(jié)目中?!捌鋵嵕C藝節(jié)目是可以幫助一些有才華的音樂人實現(xiàn)自身價值的?!彼J為,每個人的想法和做法各不相同,不應(yīng)該用好或不好進行衡量,這只是選擇的一種方式而已。做音樂,大可不必在一個地方“死磕”,只要存在于自己喜歡的生活狀態(tài)中,享受音樂帶來的快樂就對了。
似乎每個樂手都喜歡收藏各種樂器,而崇尚精簡化的馮沖,仔細算來手里也有10余把琴。電琴方面,Gibson Les Paul R9、Fender Telecaster Masterbuilt、Fender Strat 59都被其收入囊中。他表示自己最近比較迷戀的一款琴是Gibson SG,它介于Fender和Gibson之間,能夠彈出各種不同的音色。箱琴方面,Gibson蜂鳥作為汪峰巡演中的“老兵”,可謂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在平時錄音中,馮沖常用的則是經(jīng)典的Martin D42。
在北京,有一家叫做“鄉(xiāng)遙”的酒吧,它就像是馮沖的第二個家。每周末他都會去彈上幾曲,算來竟已有18年了。用他的話來說,這是片刻的休閑時光,也是發(fā)泄口。在這里,有搖滾樂之外的東西,哥們兒,飯局,侃大山,各種情緒和體驗,既是馮沖所謂的生活。
馮沖從不排斥任何東西,只要是有意思的事情就會去做。他喜歡開著越野車,去草原,去溝壑。路難走些沒關(guān)系,這一路的風景才是想要的東西。
在他的計劃表中,一直有一個還未完成的音樂夢想,那就是做一張自己喜歡的搖滾樂專輯。
海子曾說:“我們要有最樸素的生活,與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凍,路遠馬亡?!?/p>
因為夢想,所以選擇遠方。愿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