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紅
(江西省鷹潭市教育局,江西鷹潭 335000)
教育部部長袁貴仁也曾在《加強大學文化研究推進大學文化建設》中提出:“所謂校訓,不過是一個大學對其文化傳統(tǒng)、文化精神的理性認同,不同的傳統(tǒng)、精神,不同的校訓、校風,是大學展示的‘文化名片’,大學綿延的‘文化基因’,是它構成了學生思想和行為的不同‘文化模式’?!睆囊陨辖忉屩?,我們得出校訓的幾個特點:短小精煉、言簡意賅;具有規(guī)訓、導向作用;集中體現(xiàn)大學的辦學宗旨和理念。
因此,校訓應是具有高度凝練的詞句,對全校師生具有指導和激勵意義,集中體現(xiàn)學校辦學理念和辦學風格。文化精神之于大學更是意義非凡,校訓是一所大學的靈魂。
西方大學在誕生之初是沒有校訓的,直到15世紀初,牛津大學才出現(xiàn)了自己的校訓——“上帝指引我們邁向光明(The Lord is My Light)”。到18、19世紀,歷史悠久的大學如哈佛、耶魯?shù)炔偶娂姶_立了自己的校訓。
我國最早的大學北洋大學(即今天的天津大學)在1914年確定的校訓“實事求是”應為我國最早的大學校訓。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大學訂立校訓已十分普遍,直至抗戰(zhàn)時期,我國大學校訓雖具一定特色,但卻大多以抗戰(zhàn)和愛國為主題。1952年高校大調整開始,大學多以毛澤東主席所題“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為訓。二十世紀末,我國大學校訓又紛紛改變,并顯示了一定的高校特色,該時期意義較典型的有北京師范大學的新校訓——“學為人師,行為世范”,北京舞蹈學院的校訓“文舞相融,德藝雙馨”。
從校訓的思想內容方面來看,無論是中國大學還是西方大學都熱衷于引經據(jù)典。清華大學的校訓“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引述自《易經》中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以及“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兩句,中山大學“博學,審問,慎思,明辯,篤行”出自《中庸》,復旦大學“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出自《論語·子張》。而牛津大學的校訓“上帝指引我們邁向光明(The Lord Is My Light)”出自《圣經》詩篇的第27篇,哥倫比亞大學的校訓,“在你的照耀下我們看到了光明(In thy light shall we see light)”,來源于《舊約·詩篇》:“For with thee is the fountain of life;and in thy light we shall see light”(因生命之泉與汝同在;借汝之光,吾等得見光明)。耶魯“真理和光明”的校訓來自《圣經》詩篇的第43篇。
但我們也可以看出兩者的側重點各有不同:中國大學的校訓大多引自儒家經典或古籍,注重道德性的體現(xiàn),重德求善,強調“智”為“德”服務。清華大學校訓和廈門大學校訓——“自強不息,止于至善”都為這種思想的典型體現(xiàn)。而西方大學的校訓卻大量受到宗教思想的影響,呈現(xiàn)“重神、尊主”的特征,牛津大學、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布朗大學的校訓來源莫不與基督教有緊密聯(lián)系。
王彩霞在《試探中西校訓之差異》一文中指出,“中西方校訓形式最大的不同點是中國校訓陳述規(guī)范、言簡意賅、形象生動、委婉動聽、講求工整對仗和押韻,采用傳統(tǒng)的對偶成聯(lián)的短語形式。而西方校訓不講究押韻和對仗,也沒有陳述規(guī)范這方面的要求,多采用句子的形式,即便不是句子,也是名詞性短語。它不像中國的校訓大多以動詞為主?!钡拇_,我們可從三個層面探討中西方大學的校訓的差異。
首先,從語句或詞句上看,中國大學校訓的主要形式或為四言八字、或為二言八字,或為四言十六字,對仗工整、言簡意賅。而西方校訓則或采用一句話或是幾個名詞的形式,自由灑脫,不太注重押韻和對仗。
其次,從修辭手法上看,中西方大學均常在校訓中使用一定修辭手法,而中國大學最常用的即是對偶,比喻(包括明喻和暗喻)也常被采用。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的校訓就是“As a tree with the passage of time(像大樹一樣茁壯成長)”,斯坦福大學的校訓是“The wind of freedom blows(愿學術自由之風勁吹)”,北京林業(yè)大學的校訓則是“養(yǎng)青松正氣,法竹梅風骨”,以上三者都以比喻的方式突出了大學的特色。其他修辭方法如夸張、擬人等,中西方大學也各有涉及,在此就不再贅述。
中西方大學校訓之間所產生的差異,折射出了中西方不同的歷史文化背景,不同的民族文化傳統(tǒng)和精神性格是各種差異背后的根本原因。下面,本文將從多個方面分析中西方大學校訓差異產生的原因。
整個歐洲世界在中世紀近一千年的時間里都處于基督教的控制之下,宗教思想根深蒂固,歐洲大學的誕生也與基督教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新教徒們帶著追求宗教自由的信仰理想踏上新大陸開始建設新的家園。幾乎所有的美國老牌名校都是教會學校或起源于教會學校,如耶魯大學、哈佛大學等,它們的校訓都體現(xiàn)了“重神尊主”的宗教思想。而中國長期浸染于儒家文化之中,校訓中對德性的追求即來源于此。
從古希臘時代起,對真理的不懈追求即成為西方文化思想的精髓。蘇格拉底認為“美德即知識,美德即智慧”,柏拉圖繼承其理念認為“知識即理念”、“最高的美德即智慧”。在古希臘,智慧被認為是道德中最重要的部分。他們的“主智思想”深刻地影響了西方文化教育的發(fā)展。西方大學的校訓正是秉承了西方“主智”的文化傳統(tǒng),體現(xiàn)出對真理和知識進行孜孜不倦追求的精神。儒家有“訥于言而敏于行”的實用理性傳統(tǒng),雖說“知行合一”,這里所指的知識卻與西方文化中的不太一致。柏拉圖等人不將感覺直觀經驗視作知識,僅承認理性思考獲得的知識。蒙培元先生曾指出,中國的知識極端重視個人的實踐經驗而不重視普遍的理論原理。這與西方恰恰相反,中國大學校訓對實踐的強調即從這樣的文化傳統(tǒng)中來。
通過對比分析中西方大學的校訓,可看出中西方不同的歷史積淀導致了思想根源與思維方式的差異。中西方文化的不同特點也對我們如何堅持發(fā)揮中國大學的文化特色有所啟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