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爍
“弗林效應”講,過去100年來,全世界人的智商都在變得越來越高。以美國為例,平均每年智商上升0.3個點,已經(jīng)持續(xù)了50年。如果100年前的美國普通人穿越到今天,其智商比今天的美國普通人低30個點,基本是弱智。荷蘭人更夸張,從1952年到1982年,智商30年漲了22個點,平均每年超過0.7個點。弗林認為,智商提升的終極原因是工業(yè)化,而直接起作用的是工業(yè)化帶來的社會整體變化:更普及的學校教育、日常工作乃至生活對認知能力要求提高、家長與孩子在一起的時間更長,等等。
智商只是可測的指標,真正重要的是想用它來反映的智力,特別是通用智力,簡稱“g”。如果一個人做某件事很行但做別的不行,那么他只是擅長做某件事而已,人不見得聰明;但如果他做什么都行,那么他多半比較聰明,就是說“g”值高。同一人在不同任務中的表現(xiàn),有一半左右可用“g”值來解釋。
沒有誰是天生的音樂家、棋手、數(shù)學家,或者其他。這些技能出現(xiàn)得太晚,時間太短,進化還來不及重新搭建專門的大腦回路。這些人有天生的高“g”智力,但不是必然只能在特定的領域里成功,換個領域,努力程度不變的話,一樣成功。
智商測試有多個模塊,對通用智力的要求有差別,分解“弗林效應”,發(fā)現(xiàn)其主要發(fā)生在對通用智力要求不太高的模塊里,而對通用智力要求較高的模塊影響很小。智商研究界由此分成兩派,一派認為百年來人類智商漲分沒有實際意義,因為通用智力沒有變化。弗林代表的另一派則這樣回應:如果問題是“我們出生時的大腦是不是比祖先的更有潛能”,答案是“否”;如果問題是“我們是否面對比祖先更寬廣的認知挑戰(zhàn),并發(fā)展出新的認知技巧以應對這些挑戰(zhàn)”,答案是“是”。
弗林說,人類百米短跑早已跑過10秒大關,跳高則幾無變化。人的體質沒有發(fā)生重大變化,只是社會更重視百米跑,所以成績主要出在這里。但難道破10秒就沒有意義?同樣,智商提升的那些測試模塊,對應著人們抽象能力的提升。我們的先輩習慣具象,較少抽象。今人則不然,對抽象思維的訓練和挑戰(zhàn)不僅在課堂,早已滲透到社會與家庭的所有方面:學習,工作,乃至娛樂。電影、電視和電游也是這一代人智商提升的重要環(huán)境因素。幾十年前的經(jīng)典電影,回頭看常常會覺得太幼稚,并非偶然。
所以說,代溝是真實存在的,堅實地存在于代際之間的認知能力差別,不是說一代人如何調(diào)節(jié)對另一代人的態(tài)度就能化解,我們覺得上一兩代人像弱智,下一兩代人覺得我們像弱智,簡直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對代溝最好的尊重,就是對上一代人好一點,因為他們智商比你低;不要教下一代做人,因為他們智商比你高。
摘自《財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