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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手先生的頭伏和二伏(短篇小說)

      2018-12-13 05:09葉雪松
      紅豆 2018年12期

      葉雪松,原名葉輝,滿族。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第十屆簽約作家,魯迅文學(xué)院第二十屆少數(shù)民族作家班學(xué)員。作品散見于《中國作家》《民族文學(xué)》《芙蓉》等刊物,出版作品集5部,長篇小說1部,多篇作品獲獎、轉(zhuǎn)載并被收入多種選本、選集及年度排行榜。

      夕陽從窗子透入,映在我的身上。我伸了一下懶腰,醒了。玻璃沙窗上趴著一只黑色的肥胖的蒼蠅,我把它轟走了,然后,把身上的臭汗沖了沖,這才想起,今天是頭伏。

      朦朧中,幾個認(rèn)識的或者不認(rèn)識的女人輪番在我的夢境里出現(xiàn)。最近,我的覺比以前多了起來。我覺得我是個怪人。有的人夢很少,或干脆就沒有夢,而我,只要腦袋挨上枕頭,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就會進入另一個世界。我迷迷糊糊地穿越著兩個人生。

      我給吳羊打電話,約他來一起吃餃子。他說他剛才在外邊吃過了,我說今天是頭伏,你忘了嗎?他說好吧,我馬上過去。

      這期間,我同時和四五個女人在聊天。她們分別是鹿西、百合、十月和我前妻。說說這幾個女人吧。

      鹿西,是我十多年前的網(wǎng)友,溫柔似水的那種。那時,現(xiàn)在的前妻還是我的妻子。我們偶爾聊一聊,話語不多,特貼心特溫暖的那種。我離婚不久,她也離婚了,一個人帶著兒子生活。她在一家大型企業(yè)報當(dāng)財務(wù)主管,愛好文學(xué),偶爾會寫些小女人的文字讓我批改。她給我介紹過女友,雖然沒成,但我也感激她。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內(nèi),我們都有靠近彼此的想法,我們還相約到一個敬老院,共同去看望老人。后來,這種浪漫被她家里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打斷。先是她的父母先后患癌,接下來是她兒子患了血液病。長年累月,奔波于家和各大醫(yī)院之間,巨大的壓力考驗和摧殘著她的意志。她常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知道她的想法和內(nèi)心世界的掙扎。她偶爾會給我打個電話,我也會偶爾想起她。有時候,她會在夜半給我打電話,哭著說,我快受不了了,真想找個肩膀靠一下,哪怕靠一下也行??!她兒子病重到北京,我還去醫(yī)院陪過她。她剛剛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上個星期,她母親去世了,她很難過。我勸她,老人家去極樂世界,享福去了。她說這些我都懂,可我仍然覺得我母親還活著,還活著。我說了一通套話勸她,后來又告訴她,我的一部小說剛在省廣播電臺上線播出,希望得到她的轉(zhuǎn)發(fā),并給她帶來一絲快樂。她說好啊好啊,我這就關(guān)注,這就聽。

      撂下鹿西的電話,桃子在線上呼我。她說她的寫作班取得出乎意料的成功。我說祝賀你,我就知道你能行的。我快遞給她幾本有關(guān)教學(xué)方面的書,她高興地說收到了。其實,她是我離異后,一個和我有著曖昧關(guān)系的女人之一。幾年的離異生涯,在不同的時段,總會有不同的女人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我和她是在一個著名風(fēng)景區(qū)的旅游途中產(chǎn)生感情的。我讓她坐在我的身邊,我發(fā)現(xiàn),她的手指不安地在前面的座位上摳來摳去,臉色紅紅的,不敢看我。她長相纖細(xì),酷像我以前的一個女友。她們不但神似,而且還同歲。因為這個,她身上就像有無數(shù)雙手,勾著我的眼睛向她不住地窺視。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里,我覺得她們就是一個人,舉手投足,就連聲音都像。這世界真有這么巧的事嗎?還真有,就發(fā)生在我身上。她曾想離婚嫁給我,被我拒絕了。為此,她很傷心,甚至一度讓我在她的視線里消失??擅窟^一段時間,我們就又聯(lián)系上了。我們就這樣不咸不淡地相處著。后來,我當(dāng)著她的面說我戀愛了,她又說通過這件事,她才知道,她愛我的心仍然沒變。我說我也沒有辦法,更何況,你還有家。她很難過。后來,我和那個女孩分手了,她對我的熱情就銳減了下來??赡苁菦]有競爭對手了吧。我摸不透女人的心,她們真是個奇怪的群體。她告訴我,開班頭一天,就掙了七百多。我說真不錯,沒準(zhǔn),將來我也開。她說,孩子們不喜歡你,滿嘴高粱花子味。我說還真是,像頭豬,誰愛?。?/p>

      接下來是十月。十月是朋友新近給我介紹的女友。她長我三歲,是一家家具店的老板。男人不務(wù)正業(yè),在外邊有女人,還施家暴,最終導(dǎo)致兩人分手。我和她見過一面,豪爽大方,蘑茹頭,微胖,典型的女漢子。人特好,在去看她之前,她去了趟五臺山,給我請了副綠檀木手串。這份情義,讓我感動,于是,乘高鐵去看她。我們在火車站見了面。一見面,我就知道,我和她的關(guān)系只能停留在朋友這個層面上。老實說,她比我大,在心理上就給我造成了障礙。她請我去粒粒香吃了頓飯。我們喝的是紅酒,她一邊談一邊流著淚,講述她和那個男人不幸的婚史。我也把我最近失戀的事和她講了講。接下來,她就安慰我。最后,我們決定以姐弟相稱?;貋砗螅刻於己臀艺f幾句。我新近買了個房子,我對她說,我真不知道,房子下來后,我如何面對二十九樓那空曠高遠(yuǎn)的空間。她跟我講了一番大道理。我說姐,今天是頭伏,我想吃餃子了,你也吃點吧。她說好的好的,我們都吃餃子。

      最后是我前妻。她發(fā)過來一句話,說你還好嗎?我說還好,湊合著活。說心里話,我是對不住我前妻的,因為另外一份情感的介入,被我前妻發(fā)現(xiàn)了。我們就這樣離了婚。離婚后不久,她就嫁人了,孩子現(xiàn)在都能打醬油了。事實上,多年來,我們一直也沒忘記對方。當(dāng)年的怨呀恨啊,早就被時光沖淡了,親情仍然飄蕩在我們中間,我們現(xiàn)在是特殊的朋友。以前看孩子的時候,我就會對孩子說,把你媽叫來,我請她喝酒。我說我買房子了,她說我們可真要天各一方了。她這次說今天是頭伏,去吃點餃子吧。我說馬上。她說朋友圈里,有個叫馮宴的詩人說,孤獨是把斧頭。你現(xiàn)在的心上是不是也懸著一把斧頭,隨時都能把心劈成兩半?我說是啊,還是你了解我,老伙計。她發(fā)過來一個笑臉。我點了一根煙。我平時是不抽煙的,前幾天朋友在這落下一盒,我沒事就拿出一根來抽。我覺得煙這東西也是個好東西,最起碼,它能讓你飄浮不定的心沉靜下來。

      我剛把煙蒂放在煙灰缸里,就聽到了敲門聲。打開門,吳羊穿著短褲光著膀子踩著拖鞋就進來了。

      吳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掏出根煙點燃,然后說,老二,怎么個意思?前天晚上不是剛喝過嗎?我說今天不是頭伏嘛!頭伏餃子二伏面。我請你吃餃子,喝酒啊。吳羊說那走吧。

      我們?nèi)チ瞬贿h(yuǎn)處一個新開張的餃子館。因為是頭伏,大家都出來吃餃子,餃子館爆滿,我們在外邊一個座位上坐下來,我們要了兩個小菜、一份餃子、一箱啤酒。我問,咱們要不要來點白的?吳羊說今天不要,整啤的。我說老大,你也想成啤酒主義者?他說,你還記不記得狗子和阿堅嗎?我說我當(dāng)然記得啊,啤酒主義者就是他倆提出來的。吳羊?qū)肫科【乒噙M肚內(nèi)說,啤酒主義的命名者是阿堅和狗子,這絕對不是玩什么花活,而是完全樸素的生活行為。他們無論做什么,在哪兒,身邊肯定有幾瓶啤酒放在那兒,你隨時都會看見阿堅用筷子把啤酒的蓋子打到棚上。他又問我,你咋評論啤酒主義?

      我搜腸刮肚琢磨了半天,我說老大,不知我總結(jié)得對不對。那個凡能上綱上線到主義的,定是執(zhí)著的人所為之。說信仰可能過了,但凡能靠得上主義的,肯定不簡單。以酒為主義者不多見,酒可以上升到酒文化——僅此而已,但與思想結(jié)緣卻不容易想到,主義肯定與思想相關(guān)。吳羊贊賞地看了看我,說得還不錯。

      一箱啤酒,很快就空了。和我一樣,他也是個酒蒙子。第一次見面,在我家喝酒,喝多了趴在書桌上,用煙頭把我的電腦機箱捅了個窟窿。這事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有個陰死陽活的婚姻,和離了也差不了多少。他和他媳婦一年也見不到一面,分居有五六年了。他想離婚,媳婦不同意,父母也不讓。他是個孝子,沒辦法,就這樣耗著。隔三岔五的,遠(yuǎn)的近的,在網(wǎng)上交幾個朋友解解饑渴。我說,這有啥意思?。克f啥意思不意思的,較那個真干啥?你也別唉聲嘆氣,為個娘們兒,值當(dāng)嗎?我說是不值當(dāng),這幾天,我想開了。

      去年的初冬時節(jié),我和一個叫朵漁的女孩戀愛了,直到前幾天才分開。彼時花開,此時流淚。初時因為我大她十五六歲,就婉轉(zhuǎn)地拒絕了她。可她仍然熱情不減,并舉出楊振寧和王剛來。她說楊振寧八十二歲時娶了二十八歲的翁帆,王剛六十歲喜得貴子,和他們比起來,你又有什么好擔(dān)憂的呢?她這樣一說,我就心動了。我說你就不怕別人說我是老牛吃嫩草,說你有戀父情結(jié)?她說感情是我自己的事,關(guān)別人什么屁事?只要你對我好,就行了。

      那時我單身快六年了,更何況面對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我把我的劣勢和現(xiàn)狀向她全盤兜出。比如,我有一個跟了她媽媽的女兒;比如,我收入不高;比如,我……反正,我列出了一系列比如。我想用這些比如來打消女孩狂熱的心。誰知對方仍然癡心不改,我說我擔(dān)心的是,弄不好,你會飛蛾撲火。她說,即便那樣我也愿意。我說,好吧那就試試,不過可別拿我當(dāng)備胎喲!她發(fā)過來一個害羞的表情,說去,你也該過幾天好日子了。

      喜馬拉雅的雪化了,我的春天來臨了。我當(dāng)時被感動得差點哭了。接下來,見面,深入,再接下來,爭吵,和好,又爭吵,又和好,如此反復(fù),最后分手。由火至冰,前后七個半月零三天。分手的原因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就是說我忽視她,心里沒有她。當(dāng)然,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想法?;蛟S這只是她的一個借口罷了。還有她對我來說,可能是個雞肋。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發(fā)脾氣,就像六月的天,說陰就陰,不過,晴得也快。我被她搞得很累。我貪愛她的青春,可貪婪往往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次她再次提出分手,我也就借坡下驢,答應(yīng)了她。每次我都會及時哄好她,可這一次,我沒有哄她。經(jīng)過二十四個小時的沉默后,我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說你贏了,我們完了!然后就掛了電話。就這樣,我們各安其命了。老實說,對這段緣、這份情,我還是比較珍惜的。

      我苦悶了好多天,像被抽出了筋骨,吸走了魂兒。走到哪兒,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吳羊就罵我沒出息,不是個爺們。實在放不下,就找她。吳羊的話在我心里還是有分量的。我找他出來喝酒吃餃子,就是想的他傾訴一下。我說不找了,長痛不如短痛。啥事也不如咱倆現(xiàn)在喝酒痛快。吳羊就安慰我,說,兄弟,你年紀(jì)也不小了,咋還這樣嫩?。∩谐霈F(xiàn)的每個人和每段緣分,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總會教你一些什么??赡苣銈兦笆烙羞^交集,不是你欠她的,就是她欠你的。你也不用上火,像她這樣的,豈止車載斗量?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就成了。

      酒快喝光了的時候,我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發(fā)現(xiàn)吳羊又要了四瓶。吳羊問我還能整不。我說能。吳羊說,喝醉了,醒酒了,該干嗎干嗎去!

      小菜沒了,吳羊又點了一個扒雞,他又說起了一些圈里圈外、單位和家里的一些事,發(fā)了一些感慨,然后他說,咱們說點開心事吧。

      沈陽的初伏陽光都能把人給烤化了,可今天卻涼爽無比,哪是什么頭伏?分明是立秋的節(jié)奏啊。食客很多,周圍的人走了好幾輪了,天色已暗,路燈亮了起來,我們還在喝。

      吳羊說,世上巧合的事比比皆是。你看見這個胖胖的光頭老板了沒有?我說看見了,怎么了?吳羊說,直到看見了他,我才覺得,這個世界上真有一模一樣的人。吳羊說,我家樓下的小吃部老板和他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只不過,我家樓下小吃部的老板可做這個人的父親。說是父子倆,一點也不為過。吳羊這么一說,我就想起了那兩個長相酷像的女友來。這世上的事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想起這兩個人,我的心里泛起一絲酸澀和隱痛。在我的心靈深處,與其說我很喜歡這兩個人,倒不如說我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前者為我打了兩次胎,現(xiàn)在想想,是我對不住她。后者對我說,如果我們在一起,是天底下最般配的一對。我說那是那是,可關(guān)鍵是我們不能在一起。因為我們都太善良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前妻在網(wǎng)上給我留言:你的留言,是我生活的另一個希望。

      第二天一早,我回復(fù)她:不用惦掛我,昨天喝了點酒,心情也不好。睡了一夜,自己的夢還得自己圓,路還得自己走。好多了。謝謝!

      所有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罵了一句自己:該!

      什么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都他媽的見鬼去吧!

      夜半,被隔壁的一對男女的吵鬧聲吵醒。似乎男的拽住了女的頭發(fā)。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聲,像把鋒利無比的錐子從厚厚的墻壁穿過來,激蕩著我的耳鼓。

      女的說,媽呀,你打死我得了!今天,你要不打死我,你就不是你娘養(yǎng)的。

      沒有男人的說話聲。

      整個過程,沒有男人的說話聲,只聽到兩個人的扭打聲。扭打聲繼續(xù),我再也沒了睡意。剛才有個熟悉朦朧的身影在我的夢境里出現(xiàn),她沒和我說什么,我只是看到了她在我房間的影子。我正要拉住她的手,就被這對冤家吵醒了。

      這對夫妻我認(rèn)得,女的叫潘淼,三十幾歲,在我們樓下不遠(yuǎn)處的藥房賣藥,穿著白大褂,苗條的身材,長長的頭發(fā),有一雙笑吟吟的鳳眼。男的叫裴帥,胖胖的,像個羅漢,在一家公司搞銷售,比女的大十幾歲的樣子。夫妻倆見我都很客氣,見面時都會微笑著點點頭。

      有關(guān)他們的故事,我聽到了一點。他們倆有個女兒,叫嬌嬌。關(guān)于嬌嬌的來歷,有兩個版本。一說嬌嬌是潘淼和公公,也就是潘淼跟裴帥他爸爸的孩子;一說是潘淼在山里借的種。總之,這個嬌嬌不是裴帥的種。我聽后很是震驚,如果這是真的,他們又如何生活在一起這么多年呢?還有人說,潘淼水性楊花,做姑娘時就不本分,婚后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多得排成了隊。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潘淼不笑不說話,知書達(dá)禮,據(jù)說還會寫詩,怎么可能是那樣的女人呢?可話又說回來,一個巴掌拍不響,裴帥總不會無緣無故打自己的女人吧?

      這兩口子,夜半吵架是常有的事。有一次朵漁在我這,那對男女又吵了起來,女的大吵小叫的,摔盤子摔碗的。朵漁對我說,能過就過,不能過就散,干嗎動手打人??!將來,你不會也是這樣吧!男人總會婚前一套,婚后又是一套的。我說不會。朵漁就在我的脖子上吸血鬼般咬上一陣,直到我討?zhàn)?,才說諒你也不敢。你要那樣,我就咬死你!

      可她現(xiàn)在再也不能咬我了。那只白玉鐲,仍靜靜地臥在錦匣內(nèi)。這只玉鐲是她帶我去玉佛苑買的,錢不多,是她自己挑選的。當(dāng)時,她很喜歡,就將自己原來的那只摘下,把這只戴在了腕上。她給我母親也買了一只。我當(dāng)時很感動。沒想到,她只戴了一個月吧,就把這只白玉鐲摘下來,換上了原來的那只。我問她為什么,她說她還是喜歡原來的那只。我沒說什么,心里隱隱有一絲感應(yīng)。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最強,其實男人也有第六感。別的男人我不知道,我的第六感往往是極準(zhǔn)的。當(dāng)時朵漁摘下玉鐲的心態(tài)并不一定有更深層次的考慮,可我就是覺得,我們倆好不長。百日過后,這段感情果然走到了盡頭。

      二逼!你這個二逼!

      女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不過這次不是剛才歇斯底里的慘叫,而是一種抑制不住的快感的呻吟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響通過這道墻時斷時續(xù)地傳遞了過來。

      我想起了朵漁。我們在一起時,朵漁也常常嬌嗔地這樣呼我。我罵我自己沒出息,這時候了,怎么還想人家?說不定此時,在罵另一個男人二逼,咬著他的脖子呢!貞節(jié)烈婦,怕只能在小說和影視劇里出現(xiàn)了。

      隔壁的聲響越來越急促,我的心情越發(fā)煩躁,我真想以掌擊墻,讓他們有所收斂。這個叫潘淼的大胸女人,做起這種事情來,聲音怎么就這么大?剛才還打得水火不相容,現(xiàn)在又晴空一片了。男女間的事真是沒法說。我經(jīng)歷過幾個女人,到現(xiàn)在也沒參透這男女間的玄機。是不是兩個人身上都有開關(guān),能開也能關(guān)?

      二逼!你這個二逼!

      朵漁的聲音也大,以至于每次,我都捂住她的嘴。這么大的聲音,讓別人聽到,還怎么見人?朵漁的胸也很豐滿,和我相識后,更加豐挺了,朵漁就時不時地說是我給揉大了的。我見過很多女人的胸,朵漁的是最豐滿的一個。真是怪了去了,我還有豐胸的功能了。

      我覺得身上有些躁熱,渾身出汗。我去了趟洗手間,沖了個涼水澡。很多時候,我就用這種笨拙有效的辦法抑制荷爾蒙在某一時段泛濫成災(zāi)。突然,我看見玻璃窗上爬過一個小小的黑影,我的皮膚冒了股寒氣,仔細(xì)一看,是只壁虎。這時另外一只也爬了過來,兩只壁虎似乎親吻了一下,消失在暗夜中。

      狗日的,這人他媽的活著有時候還不如這兩個小生靈呢!尤其是我。

      墻那邊的聲音從大到小,直到消失。我再無睡意,亂七八糟的景象撲了進來。凌晨,剛迷糊了一小會兒,就被鬧鐘叫醒,沒辦法,還得生活。于是,爬起來洗漱,胡亂向嘴里塞了點東西,向樓下走去。和我一起下樓的,還有昨晚鏖戰(zhàn)那兩位,他們手挽著手,像對熱戀的男女。女的故作小鳥依人的樣子,甚至當(dāng)著我的面吻了一下男的。

      我微笑著沖他們點了點頭,早啊。

      男的以笑回應(yīng),早啊哥。

      女的看了我一眼說,最近咋沒見小嫂子來?

      我笑了笑算做回應(yīng)。

      男的捅了捅女人的腰,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熳甙桑悔s趟了。到樓道口,男的回了回頭,沖著我說,哥,哪天咱倆喝點,好好聊聊。

      我說好。

      和你在一起,我很踏實,很平靜。是嗎?是的。特別是見到你的母親之后,這種想法就更加強烈。我覺得,我就是你們家的人。是嗎?是的??墒?,你家里人并不看好咱們在一起啊!這是我個人的事,我一輩子的幸福,怎么能在他們身上?和你在一起,我是深思熟慮過的了。這就好。其實,我的要求不高,知道疼我愛我就可以了。我盡可能讓你滿意。不是盡可能,是一定。嗯,一定一定。老頭,你好可愛喲!是嗎?我那么老。你才不老呢。你現(xiàn)在看我好,過幾年,我老了,你就不這樣看我了。不許胡說。上了年紀(jì),有時候力不從心啊。啥事?你還小,到時候你就懂了。我不懂。我懂。到時候我做手術(shù),好不好?做手術(shù)?嗯。省得你胡思亂想有壓力。我要和你同步,一起慢慢變老。這是什么歌?想和你一起慢慢變老。誰唱的?周虹,江智民。老頭,你好可愛喲。么么噠!老頭,我真想把你吞到肚子里。為什么?那樣我就可以安心了。你不安心?嗯。我老覺得,在我們之間還有一個人。在哪兒?我哪兒知道?我就是感覺,有這么個人。別胡思亂想了,我這樣的人,誰會看得上呢?我什么也沒有,還大你那么多。我能看上你,就一定會有別人也能看上你。有眼光的人多得是。特別是像我這么大的女孩子,她們可都喜歡萌大叔哦。你有眼光?當(dāng)然。我恨不得你每時每刻都在我的視線范圍內(nèi)。為什么?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你。呵呵。老頭,頭兒,別看你年紀(jì)大,可能年輕人都不如你哦。怎么這樣說?反正我就喜歡和你在一起。和我同齡的人,駕馭不了我。是嗎?嗯。對了老頭,你昨晚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那么瘋狂,我都受不住你了。想起什么?哦,我能想起什么?。窟€不是因為喜歡你?你要是嫌我瘋狂,那我輕點好了。不!我要你那樣,我喜歡你那樣。哪樣啊?就那樣。哎呀,你弄疼我了。有時候我覺得我自己真的很臟,很丑陋,很自私啊。為什么這么說?有時候連我都搞不懂我自己。我是雙魚座,雙魚座的女人有雙重性格。你想對我說什么?老頭,我怎么覺得,有時候跟你說話很費勁。你怎么老心不在焉?我沒有啊!老頭,你會不會不要我???讓你媽掐算個日子,咱們結(jié)婚吧,好不好?省得你老不放心。嗯。你怎么老那么忙???你要敢再忽視我一次,有你好看的。我也是沒辦法??!工作需要啊。老頭,其實,每次我想和你分開,就難過得要死。我想和你分開,有真的,也有假的啊!只要你不放手,就沒事。放心吧,我不會放手的。你怎么哭了?我也不知道。蕭遙和劉佳鑫說她們也哭過。哦。怎么會這樣……

      扯天扯地的暴雨下個不停。不過雨再大,我也得出門。我得參加姑母的葬禮。想起姑母生前對我的好,以及她生前的種種美德,淚水盈滿了我的眼眶。

      哥,你和那個女孩相處得咋樣?妹妹問我。分了。分了?為什么?沒有為什么。合不來就分唄。

      妹妹哦了一聲,就忙她的去了。

      姑父悲痛欲絕,他們陰陽相隔,再不能夫妻恩愛;兒女滿臉悲戚,再不能堂前盡孝。我燃香一炷,看姑母慈容,明知再來,姑母不在,但仿佛姑母就在身邊,笑著陪我說話嘮家常。

      朵漁又一次閃現(xiàn)在我的眼前,她總是能不合時宜地跳進我的腦子里。我的心就像漂浮在海面上的一葉孤舟,飄蕩蕩的,無所依附。真沒出息。我恨不得掐自己的大腿。還是個大老爺們呢,有什么了不起的?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須變幻為蒼狗。人世間的紛紛擾擾,早就該看開的。

      晚上拖著一身疲憊回家。小區(qū)門口,我遇到了裴帥。

      哥,去小海鮮擼點串兒唄!見我有些猶豫,他又說,哥,我早就想和你聊聊天,給個面子唄!好吧!盛情難卻,我答應(yīng)了。

      幾只烤串、幾瓶老雪落肚,彼此間就勾肩搭背,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我一邊喝酒一邊納悶,平時見面只笑一笑沒有交往的對門,在酒的作用下居然能變得如此親密。真不知酒醒后又會是一副什么樣子。

      我問,你為什么老是夜半打你媳婦?他說,打她?那是輕的!我還想殺了她呢!殺了她?對,殺了她!為什么?我看潘淼挺好的?。「?,你是只看其外,不知其內(nèi)。你了解她多少?咱倆碰一個。兄弟,女人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打的。哥,如果你的女人給你戴了綠帽子,外邊有了人,你還泰然處之?我說不會。都是男人,我理解你的心情??墒?,你怎么發(fā)現(xiàn)你媳婦外邊有人了?也許是你誤會了她。鬼才會誤會她呢!她和她領(lǐng)導(dǎo)眉來眼去,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在網(wǎng)上肉麻的聊天記錄我都看到了。網(wǎng)上的事何必當(dāng)真?現(xiàn)代人都浮躁,偶爾在網(wǎng)上發(fā)泄一下是可以理解的。這和浮躁有什么關(guān)系?我對她那么好,她還在背后給我戴綠帽子。我真恨不得親手宰了這對狗男女,把他們赤身裸體地綁在大街上示眾。

      夫妻本是冤家,不是冤家不聚頭嘛。沒有過不了的火焰山,過幾年就好了。其實我是想說出嬌嬌究竟是誰的,我也想說你施完暴后,還和媳婦做愛,這話一直沒好意思說出口。都是男人,我不能讓對方過于尷尬。

      哥,咱倆加個微信吧。好?。「?,小手先生是你啊!為什么叫這個名字?感覺怪怪的。

      你看看我的手。哎呀,怎么比女人的手還嫩還小呢!我爺爺活著的時候?qū)ξ艺f,手小抓寶,手小寫大文章??晌业氖珠L得又粗又大,天生就是個做苦力的料。哦,對了,哥,小嫂子呢?我怎么好長時間沒有見她了?分了。分了?是,分了。怎么分了?。慷嗪玫呐?!沒什么。我哄不起了。畢竟我大她那么多。很多東西,我無法滿足她??梢彩牵銈冇写鷾习。〔贿^我還是覺得有點可惜。你們都是文化人,你寫文章,她寫書法,琴瑟相和,多好的一對?。】上Я?。哥,你沒想過去找她嗎?過去的就過去了,找到她了,也不是那個感覺了。我不是原來的我,她也不是原來的她。我們是兩個時空的人了。哥,該不會拿你當(dāng)備胎了吧?或者說她原本心里就有人,而是沒辦法在一起,才退而求其次,和你在一起的。

      我的心里像被什么蜇了一下。我記得朵漁跟我說過,她說老頭,我怎么覺得我們彼此只是個過客??!我問,你怎么有這個想法?她說也說不好這是為什么,就突然間有這個想法了。我問,是不是你想起什么了?她說沒有,就是突然間這個念頭閃了一下。沒想到此言竟成了讖語。她也跟我說過,她過去愛的人實際上是她上大學(xué)時的老師。老師有家,大她三十多歲,她只能將這份情埋在心底。后來老師腦癱,她去醫(yī)院照顧老師起居,老師誰也不識,卻只識她。朵漁告訴過我,她為老師接過尿,老師也用手摸過她的胸。我說你怎么能讓他摸你呢?她說他是無意識的,他也這樣摸我?guī)熌?。朵漁無由頭地哭過好幾次,我覺著她的經(jīng)歷很復(fù)雜,從她談起老師眉飛色舞的神態(tài)中,我覺得她現(xiàn)在愛的人不是我,而是她那患了腦癱的老師。也就是說,我可能真是她情感上的備胎。我也問過她,她說過去的就過去了,她和老師沒什么實際意義上的接觸。她現(xiàn)在愛的人是我。

      我隱隱覺得有些不是滋味。沒多久,她以我忽視她為由,提出分手。于是,我們就各安其命了。半年多的感情化作東逝水。說實話,到現(xiàn)在我也稀里糊涂,搞不清分手的真正原因。也可能是多種因素堆到一起發(fā)酵的結(jié)果。

      我對裴帥說,很多東西是說不清楚的。女人,是一群奇怪的讓人捉摸不透的動物。

      裴帥說,是啊是啊,有時候想想還是過去好。過去的女人,別說是睡了她,就是你碰了她一下手,她可能就能守護你一生。現(xiàn)在的女人,你就是睡她千百遍,她也不一定是你的。

      可不是?我說我心里卻在想著朵漁和我說過的話。老頭,咱們還是鏡子里的人。她老家是山東的,離蒲松齡的家不遠(yuǎn),我問,啥意思?她說就是不一定的意思。當(dāng)朵漁在我懷里千嬌百媚時,我說你是不是蒲老先生筆下的狐貍精呢?她就摟著我的脖子咯咯地笑,說我比狐貍精還狐貍精呢。

      裴帥說,哥,不瞞你說,有時候,我也想跳樓。我覺得活著真他媽的沒意思。我說活著沒意思倒是真的,卻從未想過要跳樓。過不到一塊,分了不就完了嗎?大家各安其命。裴帥說,哥,還是你看得開。

      我把吳羊跟我說的話,又跟裴帥說了一遍。我不知我怎么突然想起這句話的。我說時間不早了,回去吧。他說回去吧!我們就回去了。

      霧夜,很快就把我們裹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那個光著膀子請我喝酒的漢子沒有跳樓。他和那個叫潘淼的女人的夫妻劇,每天仍在上演。時間不長,我就能在夜半聽到他們一如既往的夾雜著摔打東西的吵鬧聲。我甚至想象得出,裴帥拽著媳婦頭發(fā)的樣子。女的仍然一邊尖叫,一邊喊,打死我得了,打死我得了!你個二逼,打死我得了??墒菦]過多久,另一種聲音又穿越墻壁激蕩著我這單身漢的耳膜。這種事,于我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

      我經(jīng)??匆娕耐熘械母毂?,卿卿我我地膩在一起。似乎昨天晚上的戰(zhàn)爭根本就沒有發(fā)生過。男的見了我點了點頭,似乎也忘了在某個夜晚,跟我光著膀子在一起稱過兄道過弟。女的見我時特別客氣,除了老遠(yuǎn)就沖我微笑外,擦肩而過時,還叫我一聲哥。我發(fā)現(xiàn)她比之前漂亮了,臉上的雀斑似乎也少了許多,絲毫也沒有不幸福的痕跡。似乎,昨晚上的吵鬧,在另一個時空的兩個人。她甚至熱心地加了我的微信,給我介紹過幾個不錯的對象。雖然沒有成功,但我還是打心眼里感謝她。

      我沒有去找朵漁,卻給她寫了一封希望她能回心轉(zhuǎn)意的信。本來我想手寫,通過快遞或郵政局寄給她,后來想了想還是算了,就給她發(fā)了個電子郵件。我想她應(yīng)當(dāng)能看到。實際上她能不能看得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給沒給她寫過信,給沒給她發(fā)過電子郵件。

      有那么幾天,特別是在酒后,我就像發(fā)情的種狗一樣橫竄在大街小巷到處尋找女人。當(dāng)我將熱情傾泄給那些素不相識的女人之后,更大的悲涼就浸入了我的身體。我像被掏空了五臟六腑氣息尚存的飛鳥,晃悠悠不知飄向何方。

      有人給我講過這樣一個故事。

      從前有個書生,和未婚妻約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結(jié)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卻嫁給了別人。書生受此打擊,一病不起。這時路過一游方僧人,從懷里摸出一面鏡子叫書生看。書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絲不掛地躺在海灘上。路過一人,看一眼,搖搖頭,走了。又路過一人,將衣服脫下,給女尸蓋上,走了。再路過一人,挖個坑,小心翼翼把尸體掩埋了。

      僧人說,那具海灘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個路過的人,曾給過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戀,只為還你一個情。但是她最終要報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個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現(xiàn)在的丈夫。書生大悟。

      我是那個書生,還是那個在海灘上遇害的女子?前世我埋過誰?又有誰曾埋過我?

      給我講故事的是個叫芳的女人。其實這個故事,我早就看過,但我沒想打擾她的雅興。芳蕙質(zhì)蘭心,舉手投足,透著和善。她說如果有來生,奈何橋上,我不喝孟婆湯,我寧愿在忘川河邊忍受水淹火炙的折磨,也一定要記得,前世是誰埋的我。

      芳說的話,又何嘗不是我想說的?但我沒說,我壓在心底。這些年的風(fēng)吹雨打,我早把自己牢牢地包裹成一只老繭。這幾天,小衣、苔兒、丫丫,走馬燈一般在我眼前晃動,蜻蜓點水,各奔西東。只有芳,如大溪水般讓我沉靜。

      她說,我給你彈一曲古箏吧!音落,一曲周邦彥的《解連環(huán)》便從纖纖指間傾泄而出。芳動情的眼波像秋水一樣慢慢地蕩漾。箏柱斜列,像一行斜飛歸去的秋雁,令人惆悵。月夜,清輝,花間,小亭,淡茶,古箏,一爐好香,焚出輕煙裊裊,熏了一簾沉醉。

      那一刻,我的眼睛變得濕潤起來了。

      朦朧中,我的手機鈴聲堅韌不拔地響了起來。我揉揉眼睛接通,吳羊粗獷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說起來吧,喝酒去。我問,啥日子?他說今天是二伏的最后一天。我請你喝酒吃面。老地方。我說馬上。

      見面后,他給我倒上一杯酒,說這些年桃花亂開,亮瞎了我們的眼。可我們還得活下去。記著總會有一朵是你的,我的,我們的。來,干一個!

      我說老大,你啥時候成詩人了呢?他笑了笑,說我本來就是詩人。你也是。

      咣。我們的酒杯撞到了一起。

      責(zé)任編輯 侯建軍

      特邀編輯 張 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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