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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不僅看得見,也能聞得到。太陽不僅有斑斕絢爛的光彩,也有溫暖清爽的味道。
我從小在外婆家長大,每當(dāng)暖洋洋的陽光灑滿院子,外婆就立刻招呼我,把家里能用的凳子和椅子全都搬到院子里去。然后,我們祖孫倆便一前一后地抱著被子來到院子里,外婆抱著大一些的被子,我則抱著小一點的被子。我們先把被子搭在平時晾曬衣服的粗繩子上,等到繩子達到承受極限的時候,再把剩下的被子放在準(zhǔn)備好的凳子和椅子上。
這一切都做好之后,外婆就帶著我,心滿意足地站在院子里曬太陽。外婆對曬被子樂此不疲,尤其是陰天下雨之后,地面干燥、陽光充足的日子,外婆更是早早地就把被子和枕頭拿出來曬。
有一次,我問外婆為什么對曬被子這么有熱情。外婆坐在小板凳上,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瞇著眼睛說:“太陽曬過的被子上有太陽的味道。陰雨天來臨的時候,像我這樣身體不好的人,關(guān)節(jié)會不舒服,心情也會相當(dāng)壓抑。所以呀,每到陰雨天,我就告訴自己,要堅持住,因為陰雨過后,必定是晴天。到了晴天就能曬被子,也就能聞到那充滿希望的太陽的味道了。”
隨著年齡漸長,我漸漸理解了什么是太陽的味道。太陽的味道,不僅是晾曬之后的被子上殘留的氣息與溫度,而且還是外婆對待人生的態(tài)度和智慧。外婆一生坎坷,遭了很多罪。貧窮,疾病,辛苦的工作,居無定所的四處漂泊,她承受了太多生活的苦難。但是不管經(jīng)歷怎樣艱難的生活,外婆心中從來沒有喪失對未來的希望。每當(dāng)家里的日子陷入困境,大家都心情沮喪的時候,外婆就會笑著鼓勵我們:“再挺挺,好日子總會來到的?!本腿缤陉幚涞挠晏炖铮馄湃耘f在咬牙堅持等待太陽出來一樣,當(dāng)我們遭遇困難的時候,外婆也始終堅信,生活的轉(zhuǎn)機一定會出現(xiàn)。
后來,被病痛折磨得非常虛弱的外婆已經(jīng)不能自己抱著被子曬太陽了。那時候正在外地上學(xué)的我,每次回來只要趕上晴朗的天氣,都會學(xué)著外婆的樣子;把被子拿出去曬太陽。每當(dāng)我把曬好的被子抱回屋,外婆都會掙扎著坐起來,使勁聞一聞被子上太陽的味道,然后露出孩子般心滿意足的笑容。
在外婆生命的最后一年,她還常常對我說,要相信,陰雨天之后一定是晴天。我明白,她其實是想告訴我,無論何時何地,無論身陷何種困境,都不要放棄希望,要相信陽光終究會灑滿大地。
只有熬過陰雨天的人,才能享受到太陽的照耀,也才能聞得到太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