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微雨含煙
音樂一響起來,我就想跑到野外,和草們一起隨風起舞。我并不懂音樂,也不懂自己要的那些離自己有多遠。人在,風在,花凋落了,音樂還在。
沉默起來的人,是可怕的。我是可怕的。發(fā)瘋的人是可怕的。還有比我更瘋狂的,她們在角落里,在我看不到的黑暗中。隨時炸響的煙花,是灰燼。
《天空之城》的配器加了手風琴,節(jié)奏明快,像秋天里加速衰朽的事物。一邊喜歡,一邊逃亡。
我的平靜,絲毫不是贈予;
我的不安,絲毫不是離開。
臨摹的字越寫越像,有一天,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寫的是誰,那才是超脫。
你在火車上,跟著速度飛。
睡著的人在飛。
有限的知道和擁有。一個孩子在曠野,黑色的影子越來越小。她去了遠方,她被稻田淹沒。漫無際涯的曠野,一直在覆蓋。音樂大面積地籠罩。
陷入一個人的荒蕪。
陷入一個人的繁盛。
我點亮了房間里的燈。能在天地間點一盞燈的人,是幸運的。你是我的燈。
但我沒說過。而是不停埋怨,不停講著別人。向上的事物在起飛前,總要努力擺脫束縛,總要悲傷一會兒,甚至是揮劍斬斷秋風。秋風并沒有錯。秋風一直吹了好多年,好多年里,人們穿梭如風。剩下的只有風。
在你寬闊的肩膀上跳舞,在你高大的身影中握住夏天的蓮。白色襯衫在移動,白色的語言是純凈。天空中,有壘起來的城墻,有白色的海,也有飄來飄去無人認領的風箏。我沒有放過風箏,我只守著方寸之地,想象飛翔。
我的城池里密布著草,和覆蓋著草的水滴。風一直在吹,從正北方向,一直到你所在的那里。
嘴唇干裂。疼。一個小時里,什么都不想。在宣紙上用墨來刻畫空白。如果有一處毫無雜念的地方,我會用來栽種一種叫虛無的東西和你的胡須,硬硬的抵抗和自然而然。那些倒向塵埃的,終究會再飛起來。那些消失的,也會回來。在你的故事里,塵封著我所不知道的那部分。
長胖的身體是因為缺少飛翔。我們上到山頂,華燈一片的海,等待停泊。在我們靜默以后,風開始轉彎。一切都在熟睡,一切都有自己的密碼和保持緘默的權利。
權當是冬至前的絮語。這些音符終要貼著我們去過的湖,旋轉三圈再回來。曾在別人寫過的湖水里聽到荔枝熟了的聲響。曾在響動后知道兩個人不遠千里地奔赴。一生也不可見到那片荔枝林,一生也不需要知道,你是否為我種了什么。
冬天就要來了,我們還沒有見面。秋天就要走了,我們還在訴說。
房間里是空曠的。我是空曠的。
你要去的城市里有我熟悉的人。她好看的劉海像極了蕭紅。但我和她并不熟。在剛剛結束的電影中,我想起她。想起你要去的那里,甚至是任何一處,都有人在歌唱,都有人在睡去。
外面在下雨。這與我無關。十一月,像你一樣出發(fā),像你一樣帶著匆忙。大提琴聲音低沉,大提琴就該是這樣的。
很多叫不出名的樹。很多生長的秘密。坐在夜色里,看一盞燈接著一盞燈滅掉,渾然成為一截不朽的身體,亮在夜色里。伊諾瓦底江水唱了很多年,很多年里,有消逝而去的人,也有你在涉水而來。音樂進入到高潮部分,你在列車上醒來,打破了沉默。
但那沉默不是我的。我將你喚醒,時針剛好走到了拐角處。
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故事里,最后一個鏡頭是黑夜里的光影。喜歡那束直指地面的光,雖然遙遠,卻令人心生溫暖。
一首音樂被我循環(huán)播放,像我不停往返的一座城。一座被我暗地里叫成85度的城,離沸騰總是差那么一點。飛機降落,跟著大巴車在城市里穿行,直到看見你坐在那里。在冬日,一個高大的身影是溫暖的。但只能遙望。我看見一條紅圍巾在風中翻動,那是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