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埡口與風不期而遇 （組詩）

雷 文

山 路

那些白云，那些溪水，似曾相識

花轎在父輩時就停止了行走

嗩吶聲遠去，但余音仍在

歲月落下的灰屑，掩蓋了當年的腳印

只有荒草的根部還藏著曾經的心動

這是件不可復辟的事物

幾十年里，我只帶領過—支隊伍

從黎明出發(fā)，鏗鏗鏘鏘地把你從娘家

接走。山路上又長出了許多蔥郁的樹木而我從未將“親愛的”說出口

一場夜雪之后

數日的寒風過后，人們看到這個冬季

美的事物更美，丑的事物更丑

雪在夜里突然蒞臨

像一粒巨大的止痛片，讓叫疼的世界

有了寧靜

游蕩的魂魄迷了路，她們有潔白的身子說人話，與人為伍

總在愛情最為甜蜜時，被無形的拳頭打散

悲劇的主角，大白天煨著酒

煨著一壺往事。雪，無非是

想讓他停下來，與離別的人有片刻

重逢的機會

在山埡口與風不期而遇

在山埡口與風不期而遇

在埡口，干燥的頭發(fā)

突然豎起來。包括呼吸的速度

也立即減慢，我毫無防備

一種莫名的淚想要流出來

但不是憂傷也不是絕望

這一刻，周圍的樹和我承受的是

同樣的壓力

如果我和樹木，是沙漠中的沙子

那可能是風，想要達到的效果和結局

因為殘葉亂舞之后

仍然看不到，山前山后有沙丘

在落日中的曲線

豎起來的頭發(fā)，重新回到額前

吐出的一口氣，好像比任何時間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