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完達山脈,山嶺起伏,層巒疊嶂,森林茂密,物產(chǎn)豐富。
烏蘇里江,波濤滾滾。江邊兩岸,雜草叢生,沼澤、蘆葦遍地。
連綿起伏的山頂上,一只猛虎屹立在那里。
字幕:黑龍江省虎林市虎頭鎮(zhèn)。
一群衣衫襤褸的勞工,在荷槍實彈的日本兵押送下,被拳打腳踢驅(qū)趕著。
一雙雙穿著破爛鞋子的腳,在秋風(fēng)卷起的枯樹葉間前行,慢慢地移動著。
字幕:公元1939年秋。
主題歌起:
倭寇侵略施奸計,
中華大地血腥起,
攻防兩用修要塞,
滅絕人性干壞事。
挑起戰(zhàn)火無寧日,
燒殺掠奪狼煙起,
雙手沾滿勞工血,
東方蛟龍豈容你?
維護和平肩道義,
聯(lián)戰(zhàn)喋血驚天地,
戰(zhàn)爭販子被絞刑,
世界安寧搞經(jīng)濟。
完達山脈,日本的地下軍事要塞通道內(nèi),布有崗哨,路燈鬼火似的閃閃爍爍,冷清陰森。
推出片名:勿忘二戰(zhàn)那個年代。
一只手不停地在敲打電鍵。她是日本女兵阿香,在要塞收發(fā)報室里接收外來電報。她的神情漸漸充滿驚懼。
電報被交給了武田少佐。
武田少佐穿著高筒皮靴,轉(zhuǎn)身向要賽指揮所匆匆走去。
穿著軍裝的武田面帶殺氣。
武田向要塞深處走去,他皮靴走路“咯噔咯噔”的聲音在通道回響著。
武田走到指揮所門前,畢恭畢敬地:報告!
九熊秀木(43歲,日本關(guān)東軍滿洲第十五國境守備隊隊長):進來。
武田把電報交給了九熊。
電報上寫道:為保護要塞秘密,中國勞工全部殺掉!
九熊:知道了。地點確定了嗎?
武田:確定了。在虎頭山西側(cè),能容納兩萬多人的低洼處。
九熊:執(zhí)行任務(wù)的部隊?
武田:全部到位。
九熊:好。切記,一個勞工也不能漏網(wǎng)。全部殺掉!你去執(zhí)行吧!
武田:是!
武田退下。站立一旁的翻譯羅友忠(42歲)面色凝重。
羅友忠:老同學(xué)。
九熊:怎么?
羅友忠:我認為,勞工殺則不妥。
九熊:為什么?
羅友忠:這樣影響你和大日本皇軍的聲望!殺了他們是得不償失!
“聲望?”九熊試探地,“你看如何處置呢?”
羅友忠:為體現(xiàn)大日本皇軍的大度和仁慈,還是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九熊“嗖”地抽出佩刀,兩眼惡狠狠盯著羅友忠:八嘎!圖謀不軌,是對皇軍大大的不忠!
羅友忠:老同學(xué),我是為你好才說這些話的。不然,我才不管這些閑事呢。
九熊:為大東亞共存共榮,為保護要塞秘密,這些勞工必須殺掉!
羅友忠;那是一萬三千多人的性命呀!
九熊惱羞成怒,用刀尖挑起羅友忠的下頦:你聽著,皇軍利益是至高無上的,要塞重于一切!要是泄密,我就要殺了你!懂嗎?
羅友忠:老同學(xué),你這話啥意思呀……
九熊:閉嘴!
烏云壓頂,云層翻滾。
洼地上方掛橫幅“慶祝要塞竣工宴”幾個大字。
羅友忠臉色陰沉,看著勞工一個個走進洼地。
勞工們表情不一,有的喜笑顏開,有的表情木然……
勞工隊伍里,鐘維民(42歲)面色嚴(yán)峻。
羅友忠在尋視中。
鐘維民隨勞工們走過來。
羅友忠眨下眼,鐘維民點點頭,咳嗽著走到羅友忠跟前,踉蹌跌倒。
鬼子兵上去又踢又打。
勞工們上前護著鐘維民,紛紛吼了起來。
“干什么你?”
“你沒看他病了嗎?”
“畜牲!你媽白給你一張人皮!”
羅友忠(日語):太君,叫他滾吧?再打就走不動啦!
鬼子兵住手了。
羅友忠趁機攙扶起鐘維民,小聲說:這擺的是鴻門宴,想辦法趕快逃走!
武田懷疑的眼神:羅翻譯,你說什么?
羅友忠:我說太君擺的竣工宴,吃好喝好,趕快回家。
武田:哦,吆西。
鐘維民惡狠狠地:滾,你個狗漢奸!
鐘維民在趙有志、王金山攙扶下,吃力地向里走去。
鐘維民悄聲地:鬼子要開始屠殺了。他們是殺人滅口!你們往山上看就明白了。
趙有志、王金山抬頭眺望。
山上隱隱約約的鬼子兵和黑洞洞的槍口。
王金山憤恨地: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是卸磨殺驢!
鐘維民:當(dāng)務(wù)之急,是想辦法叫大家逃出去!
王金山:對。不然就沒有活路了。
日寇悄無聲息地潛伏在戰(zhàn)壕里。
步槍、輕重機槍對準(zhǔn)著洼地的勞工。
勞工們紛紛抬頭仰望,頓時瞠目結(jié)舌,驚呆了。他們有的拳頭捏得咯吱響,有的面色蠟黃,失魂落魄,有的蔫頭耷腦,渾身打顫,有的仇恨目光噴著火……
勞工們邊走邊小聲議論。
趙有志:太可怕了。大哥,我們怎么辦?
鐘維民:怕也沒用,反正都是死,破釜沉舟,和鬼子拼了!
王金山:四周都是鬼子,我們赤手空拳。怎么個……
鐘維民:只要大家一條心,拼就有生的希望!
趙有志:那也逃不出幾個人。
鐘維民:哪怕逃出一個人,也要揭穿日本侵略戰(zhàn)爭的實質(zhì)!
王金山:這話怎么講?
鐘維民:就是說,鬼子霸占我國領(lǐng)土,掠奪我們的財富!殺害我們的同胞!
孫家福:鬼子喪心病狂,我們決不能讓他得逞。
趙有志:死要死得其所,決不能窩窩囊囊!
王金山:好,跟鬼子拼個魚死網(wǎng)破!沖出一條活路來。
孫家福:大哥,你說咋辦吧,我們聽你的!
鐘維民對趙有志、王奇山低語幾句。
王奇山點頭贊同。
鐘維民他們悄悄地把實情傳達給勞工們。
黃昏時刻,軍樂聲、嘈雜聲一片。
勞工走進洼地。
一雙雙恐懼的眼睛。
臺上站著九熊、武田和翻譯羅友忠。
武田向放音樂處擺下手,音樂聲戛然而止。
羅友忠:大家靜一靜,靜一靜!下面歡迎九熊秀木隊長為我們講話!
羅友忠?guī)ь^鼓掌,勞工的掌聲稀稀拉拉。
九熊:勞工們,在蘇滿國境線上,修筑的虎頭要塞順利竣工了,這是大日本工程技術(shù)人員和勞工們共同努力的結(jié)果。這項工程浩大,質(zhì)量堅固,完全可以同法、德邊境的杰克福里德防線,及馬奇諾防線相媲美。這是大日本帝國的一大奇跡!
勞工們一張張凝重的臉。
九熊:我鄭重宣布,大日本皇軍是不可戰(zhàn)勝的!今天,為感謝勞工,皇軍特準(zhǔn)備了豐盛的竣工宴,大家盡情地吃,盡情地喝。完了皇軍送你們回家!
說完,九熊等人離開了臺上,向下面走去。
鐘維民看了眼九熊,思索著什么。
趙有志仇視、冷漠的目光。
勞工們交頭接耳。
王金山忐忑不安,心不在焉。
烏云壓頂,云層翻滾,風(fēng)云莫測。
一群烏鴉驚飛,發(fā)出凄厲的叫聲。
山坡上的樹林中,一排黑洞洞的槍口。
鬼子在戰(zhàn)壕邊,緊握機槍嚴(yán)陣以待,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勞工們的一舉一動。
羅友忠跟隨著九熊,在勞工席中穿過。
鐘維民使個眼色,趙有志拿起魚盤摔在地。
魚盤在地上摔碎了幾瓣。
鐘維民怒斥:混蛋,干什么你?
趙有志:里面有蒼蠅!
鐘維民:有蒼蠅?撿起來,吃了!
趙有志:憑什么?你怎么不吃呢?
鐘維民:憑我的拳頭!
鐘維民抓住趙有志的衣服,兩個人扭打起來。
九熊看見吼道:住手!吃好喝好,趕快回家!
鐘維民看了趙有志一眼,放開了手。
九熊說完和羅友忠轉(zhuǎn)身就走。
鐘維民看眼盤子碎片。
他和趙有志撿起碎片沖上去,抓住九熊和羅友忠,鎖住他們咽喉。
鐘維民:不許動!誰動,我就殺了他!
王金山?jīng)_上去,下了九熊的槍,用槍口頂住九熊的頭。
鐘維民對九熊:告訴他們,放下武器,統(tǒng)統(tǒng)滾蛋!
九熊無動于衷。
鐘維民:說!不說我就殺了你!
九熊慌張地:別,別的。
武田和兩個日本兵沖上來。
趙有志呵斥地:把槍放下!
鐘維民厲聲地:誰要過來,我就打死他!
武田:別,別開槍!
鐘維民:放下武器!滾開!
武田和鬼子乖乖地放下槍,離開。
鐘維民:工友們,撿起槍。快跑吧!鬼子阻擋就開槍打死他!
趙有志上去迅速拾起槍,交給工友。
鐘維民:九熊,你不說,我就開槍!
九熊驚慌失措:別開槍,我說,我說。
鐘維民:說呀!
九熊向山上喊話:將士們,放下武器,通通的走開!
山坡戰(zhàn)壕里的鬼子放下武器,紛紛離去。
鐘維民見鬼子走遠,連開幾槍道:弟兄們,撿起槍,趕快跑!不然就沒命了!
頓時,勞工們撿起槍,像潮水一般向四處涌去。
鐘維民、趙有志、王金山押著九熊和羅友忠跑出包圍圈,才放兩個人離去。
九熊和羅友忠向日衛(wèi)兵跑去。
九熊看到武田,苦笑道:武田,發(fā)信號!
武田發(fā)了三顆信號彈。
山坡上響起密集的槍聲。機槍的火舌劃破夜色,勞工有的開槍反抗,有的中彈身亡,尸體布滿山地。
鐘維民他們邊打邊沖,進入密林中。
旁白:老奸巨猾的九熊秀木布置了兩層包圍圈,撤離的是一層。一萬三千多名勞工,慘遭二層包圍圈鬼子的機槍殺害,尸橫遍野!
烏蘇里江滔滔奔流的江水。
國境線岸邊,茂密的樹木叢中,隱藏著日軍的監(jiān)視哨所。
字幕:1941年。
武田和上等兵丘元山夫,并肩站在哨所上觀望。
武田用望遠鏡觀察對岸。
望遠鏡中,蘇聯(lián)伊曼市邊境岸邊,出現(xiàn)了大戰(zhàn)前的景象。
這里的地堡群中,有幾個女兵在軍營中走動。
武田:據(jù)可靠消息,我們盟友德國就要打到莫斯科了。我想,天皇很快就會下令,打過烏蘇里江,奪取蘇聯(lián)伊曼市了。
丘元:蘇聯(lián)憑借烏蘇里江天險,要想攻下它,恐怕也沒那么容易。
“你懂啥?等到江水封凍,憑我虎頭要塞的優(yōu)勢,萬炮齊發(fā),可先炸毀蘇軍軍營?;受娫谥嘏谘谧o下,過江易如反掌,奪取伊曼市,指日可待!”
“少佐高見,屬下愚笨,愚笨哪。”
“哼,你根本不懂政治,更不懂軍事呀!”
丘元的眼睛里露出不服的神色。
夜幕中,火車站燈火通明。一些日軍背著包挎著槍,排隊依次上車。
丘元和士兵在搬運軍火,突然,他看見了三本,便走上前。
丘元:三本,你也調(diào)走了?
三本高興地:哎,去南方。
丘元:你小子真幸運!要塞拋棄了,士兵遺棄了……
三本:悲觀有啥用?咱們被推上戰(zhàn)車,在哪都是炮灰。
丘元:我聽說,日軍偷襲珍珠港,把美國軍艦都炸飛上天了。
三本:你也聽說了。日本到處樹敵,這能好嗎?
丘元捂住三本的嘴:小聲點,咱可惹不起這些瘋子。
日軍官的畫外音:士兵們,時間到了,趕快,趕快上車了。上車了!快!
丘元:上車吧,多保重!
三本:謝謝。要小心,爭取回家我倆還能相見!
丘元:蒼天保佑,我也這樣想。
三本流出眼淚,揮了揮手,被士兵涌進軍車。
丘元向前跟了幾步,戀戀不舍地揮揮手。
火車頭冒著濃濃的黑煙,拉著軍列漸漸遠去。
算命、賣藥、擺攤的,生意蕭條。
鬼子扛著槍,耀武揚威地在鎮(zhèn)上通過。
鐘維民走到虎頭鹽業(yè)株式會社門前,他警惕地掃視左右,沒發(fā)現(xiàn)異常,便走了進去。
王麗萍問道:先生,你找誰?
鐘維民:蘇妮婭小姐。
王麗萍:她感冒了,在房間休息。
鐘維民:啊,我去看看她。
王麗萍點下頭。
墻壁上掛著一幅虎頭山要塞的軍事地圖。
九熊疾書寫下了“拆東墻,補西墻,于我不顧,實乃庸人之舉”。他滿臉不悅,端詳著這幅字。
片刻,九熊抓起字幅捏成團,扔在地上。思索良久,毅然疾書,寫下了“破釜沉舟,兵臨絕境而后生!我要血戰(zhàn)到底”。他放下筆凝視片刻,拿起這字幅放在一旁。
武田滿臉怒氣道:九熊隊長,我不明白,要塞如此重要,為何把軍隊撤走呢?
九熊豁然色變:八嘎!這是軍部命令,我們只有服從!
武田:哈伊!
九熊:此一時,彼一時。天皇布兵,自有他的道理,軍人以服從為天職!
武田:哈伊!
鐘維民向樓上走去。
蘇尼婭熱情地迎上:鐘隊長,你好。請跟我來。
鐘維民跟她走進屋里。
蘇尼婭:卡拉維奇,鐘隊長來了。
卡拉維奇起身相迎:你好。請坐。你帶來了什么好消息呀?
鐘維民從腰間拿出一張草圖打開:你看,虎頭火車站背后30米有一棟倉庫,據(jù)我們偵察,它是日軍的中轉(zhuǎn)軍火庫,是供虎頭要塞武器彈藥的。
卡拉維奇:這份情報太重要了!
鐘維民:是呀。軍火庫建有五米高的圍墻,鬼子戒備森嚴(yán),很難靠近。
卡拉維奇:這么重要的軍火庫,我們必需拔掉它!
鐘維民:下一步該怎么做?
卡拉維奇略一思索:你們能否設(shè)法炸掉軍火庫?
鐘維民:用炮轟不是更容易嗎?
卡拉維奇:那是。但蘇聯(lián)還未對日宣戰(zhàn),你們做可以,我們做不行。
鐘維民:我明白了。
卡拉維奇:當(dāng)然,鬼子看守嚴(yán)密,要炸毀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鐘維民:難,我們不怕,只要給我們些手雷就行了。
卡拉維奇:我們?nèi)σ愿爸С郑?/p>
日本兵人心惶惶,議論紛紛。
武田少佐走了進來。
丘元:少佐,一萬多人就剩一千多人了,如何能抵擋住蘇軍進攻呢?
武田豁然變色,抽出佩刀怒斥:八格牙路!動搖軍心,我劈了你!
頓時鴉雀無聲。
音樂聲悠揚,日本藝技在跳舞。
九熊和武田等幾個軍官一邊飲茶,一邊欣賞著音樂和舞蹈。
阿香將一份電報遞給九熊,離去。
九熊看著手中的電文,臉上表情發(fā)生急劇變化:老毛子竟然與大日本帝國斷交了!
武田吃驚地:什么?蘇聯(lián)與我國斷交了?
九熊:我擔(dān)心的事終于發(fā)生了!看來,大日本帝國要和蘇聯(lián)交戰(zhàn)了……
九熊突然掀翻桌子,搞得室內(nèi)一片狼藉:滾!都通通的給我滾出去!
藝技們莫名其妙,膽怯地紛紛小跑離去。
深夜,火車站崗樓上,探照燈在變換巡視著。
軍列??吭谡九_上,忙碌的勞工不停地往車廂里裝軍火。
鐘維民他們走進蘆葦沼澤中,趁探照燈巡視間隙,抗聯(lián)戰(zhàn)士們悄悄向車站靠近。
崗樓上的鬼子發(fā)現(xiàn)蘆葦晃動,將探照燈照射過去,機關(guān)槍向蘆葦叢中掃射著。
蘆葦叢中,孫連富中彈倒下,熱血噴出,手中木叉墜落水中。
趙有志黯然淚下,罵道:小鬼子,我扒你的皮!
機槍向喊聲掃射過來,子彈從他們身邊和頭上飛過。
鐘維民趕緊捂住趙有志的嘴。
鐘維民:喊什么?快撤!
趙有志背起孫連富向蘆葦塘深處奔去。
戰(zhàn)友的鮮血,染紅了蘆葦沼澤地。
鬼子端著槍沖了過來。
鐘維民布好手雷離開。
鬼子兵走動的身影。
浮在水上的木叉搖晃著。
鬼子兵迷惑不解地問:長官,這是什么?
日本軍官吼道:蠢貨!拿起看看不就知道了?
鬼子上前拽起木叉,手雷爆炸了。
鬼子被炸得飛上天,死傷倒下一片
急促的口哨聲,跑步聲,嘰里哇啦喊叫聲,亂成一團。
鐘維民借機和戰(zhàn)友趕緊離去。
武田穿著皮靴走進來:報告!
九熊:怎么啦?臉色這樣難看。
武田:隊長,今日蘆葦塘發(fā)現(xiàn)了共匪活動,日本皇軍也有傷亡。
九熊聲色俱厲:我想知道的是,火車站的情況怎么樣?
武田:那里還很平靜。
九熊:那里是皇軍供給虎頭要塞的軍火重地,加強戒備,不得出任何紕漏!
武田:哈伊!
廟西側(cè)石砌臺階84級,直達虎頭山頂,門前兩只雪白獅子很威嚴(yán)。
村民們前來燒香,其中,鐘維民挎著裝有紙錢、蠟燭和香的籃子,和戰(zhàn)友趙有志、王金山向廟門走去。
川陵一山村民打扮,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鐘維民低聲說:注意,有尾巴。
鐘維民進去跪在蒲團上,磕完頭。
道士開口了:施主,抽個簽吧?
鐘維民借機轉(zhuǎn)身,見身后無人,抽個簽交給了道士。
道士:好簽!運氣很好。你看看吧。
鐘維民接過簽看了眼。
政委的畫外音:我在老地方見你。
道士:好簽吧。(他往四周望一下)施主請。
鐘維民趕緊轉(zhuǎn)身進入暗道。
川陵跟進廟內(nèi),到處尋找鐘維民。
道士:施主,你要關(guān)老爺保佑你嗎?
川陵:對。
川陵撲通一聲,跪在蒲團上,給關(guān)老爺磕頭。
趙有志沖上去,把川陵按倒在地:跟我干什么?
道士:施主,他他他……
王金山:閉嘴!你知道什么?
倆人把川陵推走。
一盞馬燈懸掛在暗室上,室內(nèi)有張桌子和床之外,還有幾個凳子。
鐘維民進來和政委握手。
鐘維民痛苦地:政委,我沒完成任務(wù),還造成了損失……
政委:要化悲痛為力量,和鬼子算總賬!把鬼子趕出中國去!鬼子越瘋狂,是在垂死掙扎。我叫你來,是研究抗聯(lián)的下步戰(zhàn)斗。
鐘維民:好,中國人不是好惹的!
政委:軍部黨委決定,叫你打入鬼子內(nèi)部,炸毀火車站,搗毀軍火庫!
趙有志進來對鐘維民耳語:抓來一名日本反戰(zhàn)同盟士兵,他要見蘇軍代表。
鐘維民:搞清情況再交給政委,然后轉(zhuǎn)給蘇軍指揮部處理。
深夜,鐘維民領(lǐng)著騎兵排,穿著日本軍服,馬背駝著小鋼炮來到火車站。
趙有志:隊長,這樣行嗎?
鐘維民:這叫敵中有我。把小旗亮出來。
趙有志點下頭,拿出太陽旗搖晃著。
哨兵見到太陽旗,喊道:站??!拿出證件!
鐘維民下了馬,上前三下五除二殺死了哨兵。
騎兵排迅速通過火車站。
奔跑的馬腿。
崗樓上的鬼子喊道:什么的干活?
鐘維民:開炮的干活!
隨著爆炸聲,軍火庫、軍列等發(fā)生了連環(huán)爆炸?;疖囌净鸸鉀_天,頃刻,成了一片火海。
鐘維民一擺頭,戰(zhàn)友們騎著馬撤走了。
九熊聲色俱厲:火車站怎么啦?
武田:火車站被炸……
九熊暴跳如雷:八嘎,什么人干的?
武田:是共匪。
九熊:你帶兵到虎頭鎮(zhèn)搜捕清剿!
武田:哈伊!
日軍前沿陣地,被蘇軍炮火炸得翻天覆地。
字幕:公元1945年8月8日,蘇聯(lián)對日宣戰(zhàn)。
一陣陣“轟隆轟隆”的爆炸聲傳進指揮所。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九熊抓起電話接聽,驚訝地:什么?蘇軍擊毀了我前沿陣地?
電話里:是的。
九熊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臉色鐵青,自語道:看來,日本和蘇聯(lián)的這場大戰(zhàn)就要開始了……
武田:隊長,還搜捕共匪嗎?
九熊:顧不上了。趕快組織反擊,嚴(yán)防蘇軍突襲我軍地下要塞!
武田:哈伊!
卡拉維奇正聚精會神地看地圖,蘇尼婭領(lǐng)著鐘隊長走進來:卡拉維奇同志,鐘隊長來了。
卡拉維奇迎上去:哈哈,朋友,我們的抗日英雄!
鐘維民:將軍,下一步我們?nèi)绾闻浜希?/p>
卡拉維奇:請設(shè)法搞到虎頭要塞的布防圖。
鐘維民: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布局也要嗎?
卡拉維奇:要塞的出入口、通風(fēng)口、炮位和暗堡火力點,我們都需要。
鐘維民:好!
紅色、藍色的信號彈頻頻劃破夜空,炮聲隆隆。
日軍雖然嚴(yán)陣以待,中野一郎的手不停地抖。他想保持平靜,兩只手相互捏捏,搓搓,甩甩,拍拍胸脯,卻仍然無濟于事。
丘元:你是初次上戰(zhàn)場吧?
中野點點頭。
丘元:看你細皮嫩肉的,是個知識分子吧?
中野:大學(xué)就要畢業(yè)了。
丘元:志愿來的?
中野:不是。同學(xué)們抗議日本出兵中國打仗,被強制征來的。
丘元:沒辦法!東條英機要侵占亞洲,天皇夢想稱霸世界,百姓又能怎么樣?
有人喊道:有情況!
頓時日軍緊張起來,他們慌忙握緊手中的槍,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前方。
山坡下的灌木叢中有人影在移動。
走在前面的是開拓團的男子,一邊往上爬,一邊氣喘吁吁地向日兵喊叫。
男子:別,別開槍!我們是日本開拓團的!
開拓團團員攜兒帶女的,像螞蟻似的沿著山坡往戰(zhàn)壕這里走來。
不時,有人發(fā)出“哎喲”的叫喚聲,也有孩子的哭喊聲。
老人哀求地:長官,快救救我們吧!我們是日本移民!
兩個16到18歲的孩子,扶著中年婦女往戰(zhàn)壕爬來,中年婦女懷里抱著嬰兒,氣喘吁吁,額頭臉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三兩步一停,她已是精疲力竭了。
九熊夫人:快幫一把,我是九熊夫人……
丘元和中野放下槍,跳出戰(zhàn)壕,連滾帶爬地迎上去,將她一家四口送到戰(zhàn)壕邊。在其他人的幫助下,九熊妻兒被接進戰(zhàn)壕。
一位抱著女兒的年輕婦女,牽著男孩,背著包吃力地爬到戰(zhàn)壕前。
武田夫人:當(dāng)兵的,請幫一把。
丘元驚訝地:你不是武田夫人嗎?
武田夫人點下頭,將手拉著的男孩往前遞去。
丘元伸手接過男孩放在戰(zhàn)壕里,又伸手接過嬰兒。
女兒“哇”的一聲哭了,直往武田夫人懷里躲。
丘元只好伸手拉武田夫人。
武田夫人的手被荊棘劃破了,血糊糊的。
丘元:哎呀,你手劃破了!
武田夫人:不要緊,活著就好。
說話間,丘元將武田夫人母子接進戰(zhàn)壕。
山坡上仍有日本僑民往戰(zhàn)壕爬來。
武田夫人央求地:行行好,蘇軍打來了,送我們?nèi)ヒ伞?/p>
丘元:不用怕,上級會給你們安排的。
日本僑民們涌進戰(zhàn)壕,有的癱軟在地,有的哭哭啼啼。小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拿槍的日本兵。
突然,炮彈劃破夜空,接著響起“轟隆,轟隆”的爆炸聲。
蘇軍的一顆顆炮彈落在日方戰(zhàn)壕。
頃刻間,炮彈鋪天蓋地向戰(zhàn)壕傾落下來,泥土、石塊、樹木炸得飛起很高。
逃命的日本僑民驚叫聲、哭喊聲連成一片。僑民和軍人,有的受傷,有人被埋,有的陣亡。
武田的兒子被土埋得近胸深,嗷嗷叫著:媽媽,救救我??炀染任已?!
武田夫人把懷抱的女兒放在地上,吃力地從泥土中拔出自己腳,不顧一切地為兒子扒土:來人吶!救救我兒子!救救我兒子呀!
丘元:夫人別急,我就來。
丘元一邊安慰著,一邊伸手去拉那被埋的孩子,可惜夠不著。
炮彈從頭頂飛過,一道道紅光劃破了夜空。
丘元好不容易從泥土里拔出腳來,不顧一切地撲向那奄奄一息的孩子,拼命地用兩手扒土。
孩子臉色變青,呼吸困難,張著大嘴喘氣。
武田夫人也在扒土:兒子挺住,媽媽和叔叔都在救你!
女兒驚慌地往母親跟前爬,抱住武田夫人的腿。
武田夫人和丘元扒土的手指都劃破了,滿手血糊糊的。
孩子得救了,但已經(jīng)昏迷。
丘元抱著孩子跑向要塞中。
武田夫人抱起女兒,向要塞跑去。
一盞燈在昏暗中亮著。
九熊拿著電話聽筒:虎頭山陣地,你給我頂??!用速射炮反擊……什么?炮被炸壞了?那就用迫擊炮和榴彈炮……什么,大炮陣地也被摧毀了?趕快反擊,嚴(yán)防蘇軍沖上山來!
九熊“啪”的一聲,把電話壓住,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癱了。
字幕:1945年8月15日。
收音機的聲音:各戰(zhàn)場的日本將士請注意,下面是日本天皇廣播投降詔書……
九熊走到收音機前,平心靜氣地聽著。
收音機傳來天皇的聲音:我宣布,遠東、南亞、東南亞各國和太平洋島嶼的330萬日軍向盟軍投降……
九熊氣憤地關(guān)閉了收音機:不!這絕不可能!大日本帝國怎么會投降呢!
突然,九熊跳起身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杯子被摔得粉碎,杯渣、茶水飛濺。
九熊:這是敵軍的反間計!
武田走進來:隊長,你聽到收音機里天皇講的話了嗎?
九熊:聽了。模模糊糊的,我不信是天皇講的話!
武田:你說是敵軍?
九熊:對。這是敵軍玩弄的伎倆。你和關(guān)東軍總部聯(lián)系一下。
武田拿起電話撥號,撥了一遍又一遍,都是忙音。
九熊著急地奪過話筒,親自撥號,結(jié)果一樣。他摔了電話:發(fā)電報!趕快問清楚。
武田:哈伊!
臺燈發(fā)出微弱的光,滿頭大汗的阿香坐在發(fā)報機前手忙腳亂。
武田走進來:阿香。
阿香:到。
武田:有消息嗎?
阿香:報告!還沒有。
武田:為什么?
阿香:軍部密碼更換了,我們這里發(fā)不出去。
九熊氣勢洶洶地走進來:趕快聯(lián)系,否則,我們會憋死在這里!
阿香:隊長,關(guān)東軍司令部撤到南朝鮮了。
九熊:這么說,你早就知道?
阿香:不,我也才知道。
九熊暴跳如雷:為什么不告訴我??。?/p>
九熊拔出戰(zhàn)刀刺進阿香的胸腔。阿香一聲慘叫倒地身亡,眼睛盯著九熊。
室內(nèi)坐了七八個日本軍官。
九熊:經(jīng)核實,關(guān)東軍總部撤到南朝鮮,原密碼更改。從收音機中聽到的大日本帝國無條件投降,這是謊言,是敵人的離間計和誘騙術(shù),要塞全體將士不要輕信謊言?;受姀姶鬅o比,所向披靡,豈能投降?
少尉:隊長,從蘇聯(lián)與我斷交宣戰(zhàn),和美國在我國廣島、長崎投下兩顆原子彈的跡象看,日本惹下大麻煩了。為了讓國民生存,天皇這話是真話……
九熊抓起茶杯砸向少尉:一派胡言!投降是大日本帝國的恥辱!誰再說這話,我就殺了他!
少尉不服道:蠢驢!匹夫之勇,又有何用?
九熊拔出佩刀,搶前一步,將刀尖頂住少尉的胸部:蠱惑軍心,軍法不容!
那軍官并不害怕,翻九熊個白眼。
九熊氣急敗壞地舉戰(zhàn)刀要劈。
武田:隊長,大戰(zhàn)之時,斬將是大忌。
眾軍官跪倒在地:隊長,請手下留情!饒了他吧!
九熊:八嘎!蠢豬!大戰(zhàn)時期,蠱惑人心,必斬?zé)o疑!
少尉:隊長,別憑一時之氣鑄成大錯,造成終身遺憾,給后人留下罵名!
九熊窮兇極惡,猛地一刀劈死了少尉:八嘎,你找死!敢來教訓(xùn)我?
眾軍官一片驚訝,無人再敢說話了。
陰暗的小屋,兩張榻榻米(草墊子)和一張小桌。
武田抱著小女兒又是親又是逗的,逗得女兒哈哈笑。
兒子揚著臉,搖著武田的大腿:爸爸。
妻子看在眼里,把兒子拉進懷里。
兒子抱怨地:媽媽,爸爸不理我。
武田夫人哄著說:哎,你是爸爸的寶貝,咋會不理你呀!
兒子:爸爸光親妹妹,不管我。
武田夫人:妹妹小嘛。你看,兒子給你提意見了。
武田把女兒往妻子懷里一塞,抱起兒子逗趣地:兒子,長得跟爸爸一樣高了!
兒子嘿嘿笑著,用額頭碰撞下武田的頭。
武田樂呵呵地:哎喲!我兒子的鐵頭功真厲害!
武田夫人幸福地看著丈夫和兒子。
武田對夫人說:這段時間,叫你擔(dān)驚受怕了。
武田夫人:當(dāng)然怕啦。你說,蘇軍會打過來嗎?
武田:關(guān)東軍總部都撤了,我看危險!
武田夫人:那你們?yōu)樯恫怀费剑?/p>
武田嘆了口氣:唉!一言難盡……
武田夫人:夫君,蘇軍占領(lǐng)虎頭鎮(zhèn),我也嚇掉了魂。
武田:這是戰(zhàn)爭,誰也沒有辦法。
武田夫人:我知道。為了孩子我不顧一切,三更半夜深一腳淺一腳地跑,手腳都被荊棘劃破了,那種魂不附體的日子,想起來渾身發(fā)抖啊,武田君!
武田:啊……
武田夫人:你勸勸九熊,也趕快撤吧!
武田:不行。你當(dāng)只有我們才有兒女呀!
武田夫人:啥意思呀?
武田:九熊不是也有兒女嗎!再說了,要塞住滿了僑民,九熊一意孤行,軍官們對他都有怨氣。剛才他還殺了個軍官!
武田夫人驚恐地:??!那我們怎么辦?看在孩子的面上,你們別再打了!
武田:這是戰(zhàn)爭……
這個會議室設(shè)在鎮(zhèn)上的一家旅館里。陽光明媚,縷縷陽光照射進會議室內(nèi)。
室內(nèi)坐著許多蘇軍軍官,尤杰烈夫?qū)④娭钢鴫ι系淖鲬?zhàn)地圖對大家說:這是日軍地下的要塞,號稱能與馬其頓防線媲美,不是一般的堅固,我們攻克它,就要付出很大代價!
卡拉維奇:尤杰烈夫?qū)④?,我軍下一步究竟怎樣打呢?/p>
尤杰烈夫:提得好。我軍分兩步走,第一,派軍使與日軍談判,勸他們投降!
卡拉維奇:你看誰去合適?
尤杰烈夫:這個人我還沒有想好。
卡拉維奇:我這有個日本人,他是反戰(zhàn)聯(lián)盟的,已經(jīng)投靠我軍,愿意為反戰(zhàn)做些事情,你看他去怎么樣?
尤杰烈夫:這太好了。我再派個人,跟他一起去。他人呢?
卡拉維奇:在這。川陵一山同志,出來吧。
川陵一山走出來,向?qū)④娦袀€軍禮。
尤杰烈夫:很好,我問你,作為我軍的特使,你愿意嗎?
川陵:我愿意。
尤杰烈夫:那好,卡拉維奇同志,第一步就這么定了。
卡拉維奇:那第二步呢?鬼子頑固不化,要是不投降呢?
尤杰烈夫:堅決打擊,決不姑息!
卡拉維奇:對,先禮后兵。先走第一步。
日本兵匆匆忙忙地走進指揮所。
日本兵:報告隊長,外面來了兩名蘇聯(lián)使者。
九熊冷漠地問:人呢?
日本兵:武田把他帶到接待室,等隊長前去接見。
九熊略加思索:告訴武田,我一會兒就去。
日本兵:嗨伊!
接待室內(nèi)氣氛緊張,坐著身穿蘇聯(lián)軍裝的兩名特使。
九熊進來就認出一名特使:你叫川陵一山,一個月前逃往蘇聯(lián)的?
川陵一怔:隊長記性好。不過,我現(xiàn)在是蘇軍的特使。
九熊怒氣沖沖地:什么特使?大和民族的敗類!
川陵:請你尊重國際法,不要侮辱蘇軍特使!
九熊輕蔑地:哼,看樣子,你是為蘇軍當(dāng)說客的,什么事?說吧。
川陵: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日本天皇于8月15日,無條件宣布投降了。
九熊冷笑著:什么?堂堂大日本帝國天皇豈能投降?純屬無稽之談!
川陵:怎么,天皇投降,你不知道?
九熊抽出佩刀:夠了!再用投降二字來侮辱大日本皇軍,我就砍了你!
川陵:九熊,想必你也知道國際形勢……
九熊:當(dāng)然。大日本帝國為建立大東亞共榮圈,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
羅友忠走到一棵高大的白樺樹下,警惕地掃視周圍,從身上掏出個樹皮卷塞進了樹洞里。然后,悄然離去。
燈光黯淡,雙方談判仍在進行中。
川陵:九熊,有些事你不知道,希特勒被蘇軍打敗了,東條英機偷襲珍珠港,惹怒了美國,給日本惹下大禍,美國扔下兩顆原子彈毀了日本,促使天皇投降。
九熊:我不管希特勒還是美國原子彈,我只知道大日本帝國!
川陵:你不了解國際形勢不行,就拿要塞來說吧,加上僑民,也不到兩千。蘇軍兩萬多人,他們有飛機、坦克、大炮,你們能抵擋得了嘛?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不是以卵擊石,螳臂當(dāng)車嗎?
九熊兩眼盯著川陵,捏著拳頭。
川陵:九熊,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兩軍力量懸殊太大,我勸你,還是為老婆孩子著想,為全體將士生命考慮!
九熊思索著,沉默不語。
一只手伸入樹洞中,拿出一個樹皮卷。
鐘維民將樹皮卷塞進衣中。他四處張望,漸漸消失在樹林中。
川陵:隊長,放下武器吧。要是蘇軍發(fā)起總攻,你們就沒有回旋余地了……
九熊跳起來罵道:無恥的叛徒,閉上你那臭嘴,別臟了我的耳朵!
川陵:你冷靜些。我知道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是,你得為要塞中人們的生命著想,為大和民族著想,日本人民痛恨戰(zhàn)爭!你這么蠻干,會給他們帶來無法想象的災(zāi)難!
九熊敵視地盯著川陵。
川陵:蘇軍派我們來,正是為大和民族著想。你不要錯過這個難得的時機……
九熊憤怒地:一派胡言!要是為我們著想,蘇軍就應(yīng)該盡快滾回去!
川陵厲聲厲色地:這是不可能的!
九熊:投降是皇軍的恥辱!我要塞軍民,哪怕只剩下一人,也要血戰(zhàn)到底!
川陵: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蘇軍仁至義盡。如果你不聽勸告,一意孤行,只有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九熊:可恥的叛徒,你助紂為虐!為天皇獻身是我們的光榮!我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貪生怕死的叛徒!今天,我要親手?jǐn)亓四氵@個敗類!
九熊拔出戰(zhàn)刀,舉刀要砍。
武田搶上一步,抓住他的手:隊長息怒!
川陵:你應(yīng)該清楚,我現(xiàn)在的身份是蘇軍特使……
九熊吼叫:我殺了你這個賣國求榮、貪生怕死的叛徒!
九熊推開武田,猛地一刀刺過去,正好刺進川陵的心臟。
川陵慘叫著:九熊,你會抱恨終天的!
川陵說完倒地身亡。
九熊又將血淋淋的刀尖,指著蘇軍特使:回去告訴你們主子,要塞軍民與你們血戰(zhàn)到底!
蘇軍特使:九熊,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別再一意孤行!
九熊猛地一刀劈下了桌子的一角:我就是戰(zhàn)死,也要拉上你!滾蛋吧!
蘇軍特使一甩手,轉(zhuǎn)身離去。
九熊對著電話聽筒說:武田,立即組織敢死隊。延誤戰(zhàn)機,我也劈了你!
九熊說完把話筒砸下。
九熊夫人聽到嚇一跳,她懷抱著嬰兒,手牽孩子走來。
九熊:你們來干啥?回去!
九熊夫人哭喪著臉:你殺了蘇軍特使。來,把我們也殺了吧。
九熊冷漠地:沒你的亊,趕快回去!
九熊夫人:反正,我們沒有活路了,今天,我和孩子就死在你跟前!
九熊呆愣了半晌,道:荒唐!把孩子帶回去,大戰(zhàn)在即,別耽誤我的事!
大兒子:爸,你就聽媽一句吧。
九熊:兒子,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民族,投降是民族的恥辱!為了民族的利益,大丈夫?qū)幙蓱?zhàn)死沙場,也不能當(dāng)縮頭烏龜!你懂嗎?
兒子點下頭。
九熊夫人滿面怒氣,把嬰兒往桌上一放,沖上去取下掛在墻上的戰(zhàn)刀,“嗖”的一聲拔出刀。
九熊上前推開了妻子奪過戰(zhàn)刀,怒斥:八嘎!你在威脅我?
九熊夫人淚流滿面:反正都是死,活著有啥用?
桌子上的嬰兒“嗷嗷”地哭。
兩個大孩子,抱住母親也哭了。
九熊抱起啼哭的嬰兒:乖,我的心肝寶貝,別哭了,叫媽媽抱你回去吧。哦。
九熊偷看妻子,九熊夫人不理睬他。他轉(zhuǎn)身將嬰兒遞給大兒子:抱著妹妹,帶著弟弟回棲息所吧。
九熊把哭叫的兩個孩子攬進懷里,為他倆輕輕擦擦眼淚:乖,和媽媽回去吧,啊。
兩個孩子抽泣著點點頭。
九熊:夫人,求你了,把孩子帶回去吧,哭哭啼啼的影響不好。
九熊夫人站起身,擦了把臉上的淚水:我知道你殺了蘇軍特使,騎虎難下。咱不當(dāng)官了,今晚就逃到深山老林,隱居起來,一家人在一塊過日子。好嗎?
九熊一怔。他眼珠子一轉(zhuǎn),又變得笑容可掬:太太,謝謝你為我和兒女操心。不過,你要知道,要塞固若金湯,世界上赫赫有名。蘇軍是不可能攻進來的。
九熊夫人:天皇都投降了,你還能怎樣呢?
九熊:我未接到電報,你聽到的是謠傳。夫人放心,要塞里的彈藥、糧油,三年也用不完。只要我們堅持,關(guān)東軍很快打回來。趕走老毛子,那是遲早的事!
九熊夫人:這是真的?關(guān)東軍能打回來?
九熊:放心吧,你帶孩子安心地住下。蘇軍兩三年也打不進來。
九熊夫人:那好,我?guī)Ш⒆踊厝?,你要小心哪?/p>
九熊點點頭。
軍使垂頭喪氣地站在戈爾尤杰夫面前。
尤杰列夫砰的一聲拍下桌子:九熊膽大包天,竟敢殺我軍使!蘇妮婭。
蘇妮婭:將軍,有何指示?
尤杰列夫:通知召開緊急會議,我要萬炮齊轟虎頭要塞,炸平虎頭山!我就不信,兩萬多大軍,還對付不了二千人的鬼子!
蘇妮婭:是。
卡拉維奇和鐘維民出現(xiàn)在門口。
卡拉維奇:報告。
尤杰列夫:請進。
卡拉維奇和鐘維民走進來。
卡拉維奇:尤杰列夫?qū)④姟_@位是抗聯(lián)的鐘維民同志。
將軍迎上去擁抱鐘維民,高興地拍拍他的肩:中國的抗日英雄,很高興見到你!
卡拉維奇:就是這位中國兄弟,搞到了虎頭要塞布防圖。
尤杰烈夫:雪中送炭,太好了!
鐘維民從懷中掏出圖來,尤杰烈夫接過草圖瀏覽:好,你辛苦了!
九熊:將士們,做名軍人,就意味著向天皇獻身。孝忠大日本帝國的關(guān)鍵時刻到了!投降就是大日本帝國的恥辱!
日軍軍官麻木地看著他。
九熊:我已經(jīng)殺了蘇軍來使,已經(jīng)徹底斷絕了退路!我們要做的就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們有沒有信心!
日軍軍官:有!
九熊:好,我們和老毛子決一死戰(zhàn),來他個魚死網(wǎng)破!
室內(nèi)坐著許多蘇軍軍官,他們都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將軍。
墻壁上掛著一張虎頭要塞軍事作戰(zhàn)圖,上面劃了不少紅圈。
尤杰烈夫:這些紅圈,就是日本地下軍事要塞的炮位、機槍口、通風(fēng)口、進出口的位置。
蘇軍軍官看著虎頭要塞軍事作戰(zhàn)圖,一一記下了筆記。
尤杰烈夫:大家注意,明日凌晨3點總攻開始,大家把表調(diào)好,現(xiàn)在的時間是22點。
蘇軍軍官在調(diào)表。
尤杰烈夫:飛機、大炮瞄準(zhǔn)虎頭要塞,給我狠狠地轟炸、炮擊,要塞的鬼子不死也得嚇破膽!坦克開路,步兵隨后,速戰(zhàn)速決,一鼓作氣,拿下虎頭要塞!
日軍軍官們在聽九熊講話。
九熊:一旦蘇軍總攻開始,一定采用飛機轟炸和大炮齊轟,其意圖是想將我軍一舉消滅!在這關(guān)鍵時刻,大家一定要沉著冷靜,避其鋒芒,利用我要塞優(yōu)勢出奇制勝……
軍官們認真地聽九熊講話。
九熊:雖然敵人比我軍強大,但我們是守勢,處于優(yōu)勢地位。所以我們必須以一當(dāng)百,甚至以一當(dāng)千,這樣我們就能打垮敵人,守住要塞。關(guān)東軍很快就能打回來,勝利定會屬于大日本帝國的!
日軍軍官勉強鼓掌表示支持。
虎頭要塞的天空中,蘇軍的轟炸機群飛過,丟下一枚又一枚的炸彈,炸得虎頭要塞戰(zhàn)壕遍地開花。
排列整齊的大炮吐出長長的火舌,炮彈像流星雨似地飛向虎頭山頭。
空中,飛機轟鳴聲、炮彈爆炸聲,震耳欲聾。
虎頭山上,炸彈和炮彈落在地面,泥土山石沖天飛舞,煙霧彌漫,火光沖天,整個山頭顫抖震蕩。
一枚炮彈呼嘯著落下來,一棵樹被連根掀起,塵土四射。
又一枚炮彈擊中一座哨所,哨所被炸飛。
燭光中,棲息所內(nèi)擠滿日本僑民和先遣團人員,避難的大部分是婦女、小孩,其中也有中老年人。他們無不流露出驚恐和不安的神色。有的小孩被隆隆的炮火聲嚇得哇哇直哭,有的母親用手捂住小孩的嘴,不讓他哭出聲來。
九熊夫人哄著孩子,愁眉不展。她看見孩子的臉上淚痕斑斑,自己也偷偷地流下淚水。
武田夫人給哭鬧的女兒喂奶。
兒子哭喪著臉:媽媽,我害怕!
武田夫人:兒子別怕,要塞很堅固,敵人是炸不垮我們的。
難民們議論紛紛。
“聽說蘇軍有飛機、大炮、坦克,攻勢兇猛,咱能守得住嗎?”
“我看很難說?!?/p>
“哼,聽說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了?!?/p>
“可別瞎嚷嚷,叫九熊聽見就沒命了?!?/p>
“聽說九熊殺了蘇軍特使。”
“天吶!這樣我們還有啥指望?”
“我真后悔,為啥來滿洲參加開拓團?”
虎頭要塞被炸塌了。
大人孩子嚇得直叫。地下要塞亂成一團。
炮擊過后,戰(zhàn)壕里堆滿了土、石、樹木,還有半掩埋的尸體。
突然,被塵土半掩埋的丘元山夫動了一下,片刻,他抬起了頭,甩掉頭上的塵土。他滿臉是灰,只有那雙轉(zhuǎn)動的眼睛,隱隱約約可看出是丘元山夫。他伸手推推身邊的人。
九山左木抬起頭環(huán)顧一下:我還活著?
丘元用手揪了下他耳朵,九山左木叫了一聲:我沒死,我真的沒死呀!
丘元:算你小子命大。
九山:你的命也不小呀!
丘元:這次是幸運,不知下次怎么樣嘍?快拉我一把。
浪山的手在顫抖。
一位受重傷的士兵喊著要水喝。
丘元和九山:快,救人去!
浪山的一條腿埋在土里被樹枝壓住,拔不出來,他一聲驚叫:哎喲!我的腿!
丘元上前掀開樹木,刨開土,露出一條血肉模糊的腿。
浪山聲音悲凄:天吶,我的腿斷了!
丘元安慰著:浪山,來,我背你去找軍醫(yī)。
丘元蹲下身去背浪山。
浪山推開丘元:沒用!骨頭砸碎了,這沒醫(yī)院,怎么治?
丘元吼叫著,強行背起浪山,吃力地朝前走去:那也得治呀!快走!
被埋的日本兵仍伸著手要水,聲音微弱,奄奄一息。
公路上,一輛又一輛的蘇軍卡車朝山坡上開去,發(fā)出汽車行駛的隆隆聲??ㄜ囬_到坡地停了下來。迫擊炮手們紛紛從車上跳下來,相繼搬下迫擊炮,一字形擺開陣勢,架好了炮位。
戰(zhàn)壕邊埋伏著稀少的日本兵,他們握著槍注視著前方。
突然,迫擊炮彈落在戰(zhàn)壕一線,日兵有傷亡。
一陣沖鋒號響起,蘇軍潮水般地涌來,很快控制了戰(zhàn)壕。
武田從觀察口中看過后:給我狠狠地打!叫這些老毛子去死吧!
一個個地下機槍暗射口被日本兵打開,露出黑洞洞的槍口。瞬間,機槍口吐出火焰。
戰(zhàn)壕里,一個又一個蘇軍戰(zhàn)士中彈倒地,或被手雷炸死炸傷。幾分鐘時間,沖進戰(zhàn)壕的蘇軍大部分被殲滅,慘死在戰(zhàn)壕里。
山坡上沖鋒的蘇軍受阻,趴在地上不敢抬頭。
暗射口,機槍仍在不停地掃射,日本兵還不時地扔出手雷。
卡拉維奇大喊:情況有變。快撤!
山坡上的蘇軍潮水般退了下去。
九熊看著墻上的要塞戰(zhàn)斗布防圖,臉上掛著幾分得意的神情。
武田匆匆來到了門前:報告!九熊隊長,蘇軍大部被殲,其余的狼狽潰逃。
九熊冷笑著:很好。老毛子,叫你嘗嘗我要塞的厲害!
指揮部坐著幾個蘇聯(lián)軍官。
尤杰烈夫:從我軍連續(xù)幾天的進攻來看,炮擊和飛機轟炸,只是炸毀了敵人的地表設(shè)施和一些隱蔽物,未能傷其筋骨。日軍的暗堡和機槍暗射口還存在,火力兇猛,我步兵傷亡很大!
一張張沉痛的臉。
尤杰烈夫:下一步,我軍仍然要進行強勢轟炸,坦克要集中火力摧毀敵人暗堡和機槍射擊口,配合步兵全面進攻!
眾軍官倏地起身,異口同聲地:是!
九熊:武田,被敵人炸壞的井口、氣口、暗堡、暗道口,搶修如何了?
武田:基本搶修好了,不過……
九熊:什么?
武田:蘇軍占領(lǐng)了一些山包,不能再用了,已將其堵塞廢棄。
九熊:好。敵人幾次狂轟濫炸,我要塞經(jīng)受住了嚴(yán)峻考驗。不過,敵人是不會甘心的,必定還會有更大的行動!
武田:隊長說的極是。
九熊:立即組織所有力量,防范敵人進攻。要充分發(fā)揮我地下要塞的優(yōu)勢,狠狠地打擊敵人!
武田:嗨伊!
隱蔽戰(zhàn)壕日軍大炮陣地,岡村和幾個副手正在維修速射炮。
日軍監(jiān)視步哨:坦克,敵軍坦克!
岡村:在哪兒?
步哨指著外面:山腳下。那不是嗎?
山腳下,有兩個如牛一般大小的黑影在道路上行駛。
岡村:敵人坦克開上來了!快!必須在10分鐘內(nèi)搶修、固定好速射炮。不然,我們只有等著挨打!修理和固定分開進行!
副炮手:全修理好了。
岡村:好,那就抓緊固定!
日本兵滿面烏黑,雙手固定螺絲。緊張忙碌起來。
幾輛蘇軍坦克轟鳴著,在路上行駛。突然,前面一輛坦克向樹叢中開炮。
頓時,幾棵樹被炸斷,泥土石塊、樹枝滿天飛。
岡村放下望遠鏡:敵人的坦克距離我們不足千米。
日本兵:是嗎?
岡村:螺絲到底固定好了沒?
副炮手直起腰說:好了。
岡村:趕快裝彈,穿甲彈和榴彈混裝。
副炮手們將一顆炮彈裝入炮膛,他一邊調(diào)動炮位,一邊在瞄準(zhǔn)鏡中瞄準(zhǔn)蘇軍坦克。
蘇軍坦克手未發(fā)現(xiàn)日軍隱蔽的速射炮,一個勁兒沿著路往上行使。
岡村:開炮!集中火力,連續(xù)射擊!
速射炮連續(xù)射出了十幾顆炮彈。
蘇軍坦克被擊中,停下了。
副炮手興奮地:擊中了老毛子的坦克!
岡村:接著打,徹底摧毀它!
副炮手:是!
一聲呼嘯,蘇軍坦克向速射炮陣地開炮。
岡村和幾個炮手迅速趴下。蘇軍坦克炮彈準(zhǔn)確地擊中了速射炮,頓時炮體飛濺。
岡村雖然及時滾開了,卻仍然受傷了。他吃力地爬起來,抖抖身上的泥土,用衣袖擦了把那張滿是血污的臉。
拖著受傷的腿,崗村挪動幾步,扶著斷壁殘垣,他眼前是一片亂七八糟的破鐵片,速射炮蕩然無存。
在被擊毀的炮體防護鐵板下,有橢圓形的黑色物。崗村沖過去,吃力地一塊塊掀開碎鐵板,下面躺著副炮手的尸體。
崗村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九熊煩躁地走來走去,武田進來。
九熊停下腳步,迫不及待地問:前方情況怎樣?
武田:很糟糕……
九熊:說具體點。
武田:射炮口被蘇軍坦克炸毀了……
九熊:什么?損失大嗎?
武田提高嗓門說:我們最后一門大炮也被蘇軍炸毀了!
九熊失望地蹲下身去,雙手捧著頭。
日本兵們疲憊不堪地坐在戰(zhàn)壕里打瞌睡,其中,丘元和岡村在說悄悄話。
丘元:岡村,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速射炮手,竟然會落到如此下場。
岡村嘆了口氣說:我算啥?要塞里近百名炮手,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還不都跟我一樣。哎,看見了吧?這就是以卵擊石的后果。
丘元沉重地說:叫我看吶,咱們也撐不幾天了!
岡村:老兄,你做好心里準(zhǔn)備了?
丘元:啥準(zhǔn)備?
岡村:到閻王爺那兒報到去!
丘元: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我說不去,人家能聽我指揮嗎?
岡村:言之有理,我倒認為,關(guān)鍵是死的值不值得?
丘元:對,無謂地獻身,可憐我那雙目失明的老母親,她一個孤寡老人誰來管?后半生的日子,她可咋過呀!
岡村同情地:多叫人揪心呀!你當(dāng)初就不該來當(dāng)兵!
丘元:活見鬼,我想來當(dāng)兵?
岡村:我跟你一樣,是被強行征來的。
丘元:岡村,你認為,要塞衛(wèi)隊能有多少人回去?
岡村:要塞衛(wèi)隊只剩下七百多人!大炮沒有了,手雷也不多了!你想想看,除了要塞所謂的堅固外,我們還能拿啥去戰(zhàn)勝是咱們20多倍的老毛子?還有那整天來騷擾的抗日聯(lián)軍?
丘元:小聲點,九熊聽到,說你蠱惑人心,就沒命了!
岡村:我才不怕呢,反正都是死。我恨透了這場戰(zhàn)爭!
樹林中,全副武裝的蘇軍悄無聲息地朝要塞山坡的隱蔽戰(zhàn)壕而去。
一名日本兵吼叫著:準(zhǔn)備戰(zhàn)斗,山下有敵人!
有的日本兵慌忙抓起搶,跳起來爬到戰(zhàn)壕邊上,朝山下開槍射擊。
蘇軍發(fā)起了攻擊。
戰(zhàn)壕中的日軍頑強抵抗,不斷有人倒地身亡。
卡拉維奇揮著手喊:沖??!
蘇軍像潮水一般沖進了戰(zhàn)壕,蘇日兩軍展開了殊死搏斗。
岡村與蘇軍拼殺起來,他揮舞著戰(zhàn)刀直逼蘇軍戰(zhàn)士,兩個人激戰(zhàn)得難分勝負。
丘元殺了一名蘇軍戰(zhàn)士,趁混戰(zhàn)中倒在死人堆里,將死者的血往自己臉上、脖子抹了幾把,又將死者的腳拉在自己身上,埋頭裝死。
正當(dāng)岡村與蘇軍戰(zhàn)士殺得難舍難分之時,另一名蘇軍一刀刺入岡村后心。
岡村回頭看了一眼,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他抽搐了幾下,嘴里噴出一口鮮血,頭一歪斷了氣。
對面山坡上要塞暗堡機槍射擊口紛紛被推開,機槍開始掃射。機槍的交叉火力讓蘇軍紛紛倒地。
卡拉維奇:快撤。
蘇軍往山下撤去。
武田少佐匆匆走進來:報告隊長,蘇軍被擊退,我軍要塞交叉火力,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九熊:隱蔽壕里兩個班的衛(wèi)士呢?
武田低沉地說:全部英勇獻身了。
九熊一耳光打在武田的臉上。
武田:嗨伊。
九熊:八格牙路!你是怎么指揮的????
武田:隊長恕罪,屬下無能……
九熊:一句無能就完了?向天皇謝罪去吧!
武田愕然,他偷看九熊的表情:哈伊!
九熊滿臉怒氣。
武田跪在地上,抽出腰刀對準(zhǔn)腹部,雙眼一閉,正要用力。
九熊打掉了武田手中的刀:饒你不死,戴罪立功去吧!
夜空,團團烏云遮住了月亮。
山風(fēng)搖晃著稀疏的野草。
戰(zhàn)壕里躺著橫七豎八的尸體。突然,丘元掀開壓在身上的尸體,抬起滿是血污的頭,警惕地四下望望,確認無人才吃力地站起身。他又彎腰從尸體堆中尋到兩枚手雷,塞進了自己的衣袋。他又翻動了幾具尸體,找到一支手槍,將槍在死者衣服上擦干凈血污,然后插進腰間。
丘元翻過戰(zhàn)壕朝山下跑去,消失在夜色中。
燭光搖曳,朦朧中,人頭攢動,聲音嘈雜。
武田走進來。
黑木山田問道:少佐,這把人都憋死了,啥時候送我們回國呀?
武田沒理睬黑木,高聲地:僑民同胞們,靜一靜!開拓團的成員和僑民們,我奉隊長之命,來執(zhí)行一項重要任務(wù)!
黑木:我們都好幾天缺吃少喝的了,你這是雪中送炭,還是火中取栗呀?
老漢:你話咋那么多呢?
黑木:咋了,關(guān)在這里,吃不飽喝不足,人都快憋死了,還不能問問?
武田:蘇軍從天上、地下大舉進攻,盡管地下要塞堅固,我們的衛(wèi)隊將士英勇善戰(zhàn),蘇軍死傷嚴(yán)重,但是,衛(wèi)隊將士死傷無數(shù),目前形勢非常嚴(yán)峻!
僑民們個個愁眉苦臉。
武田:為了保衛(wèi)要塞,打敗蘇軍進攻,將來能順利回國,九熊隊長命令僑民和開拓團成員,凡在16歲以上和65歲以下的男性,一律參加保衛(wèi)虎頭要塞的戰(zhàn)斗。
喬本三君:少佐,很抱歉,我們只會做生意,不會打仗!
黑木:我是學(xué)生,看見槍就膽怯。
武田雙目一瞪,當(dāng)?shù)囊宦暟纬鰬?zhàn)刀,威懾地說:八格牙路,這是戰(zhàn)爭,誰敢不服從命令,我就劈了他!
黑木:如果九熊隊長的浪山少爺去,我就去!
武田愣了一下:浪山少爺還不滿16歲。
浪山:武田少佐。我滿16歲了。
武田尷尬地:對不起,是我記錯了。
黑木:哈哈哈哈……
武田無奈地低聲罵:八嘎!
九熊夫人生氣拉了兒子浪山一把:蠢豬!
浪山:本來嘛。
九熊夫人:打仗是鬧著玩的?
浪山:媽,你不知道打仗有多刺激呀……
九熊夫人慌忙用手捂住兒子的嘴。
武田聲色俱厲地說:我喊一二三,凡符合條件的,出去等候安排。
人們仇視地看武田一眼,不滿地走過去。
浪山站起來要走,九熊夫人拉住他手,浪山倔強地甩開媽媽的手,走了。
空中,月亮在烏云縫隙中透出淡淡的一絲光亮。
戰(zhàn)壕中,隱隱約約可看見有幾個鋼盔在晃動。
突然,一個隱蔽射擊口被推開,即刻噴出機槍掃射的火焰,鋼盔消失,恢復(fù)平靜。
另一處,朦朧中,鐘維民帶領(lǐng)抗聯(lián)戰(zhàn)士拿著幾個鋼盔在晃動。又一個隱蔽射擊口響起機槍射擊聲。
鋼盔消失,夜,又恢復(fù)了平靜。
戰(zhàn)壕里,微弱的手電光下,鐘維民握著鋼筆在本子草圖上,逐個標(biāo)出要塞暗堡反擊口的位置。
一些軍官正開軍事會議,卡拉維奇埋著頭在接受批評。
尤杰烈夫語氣沉重地說:這次進攻的失敗,我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我們要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xùn),這次失敗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我們?nèi)绾稳?yīng)對。
卡拉維奇:我軍強勢轟炸和炮擊,表面上看,敵人陣地全面被毀,山頭被我軍控制,其實不然。要塞暗藏工事密布,未受到大的傷害,因此,造成我軍地面部隊一連受挫,損失慘重。我認為,進攻策略需要調(diào)整和改變。
尤杰烈夫:馬上改變進攻策略,炮隊和坦克大隊聽令!
兩位蘇軍軍官站起身。
尤杰烈夫拿起草圖:這是抗聯(lián)將士冒著生命危險,摸清敵人暗堡后繪制的草圖,這份草圖十分珍貴,拿去吧。
兩位軍官接過草圖。
尤杰烈夫:先由炮隊打擊,然后坦克攻擊,徹底摧毀它!
武田:報告!敵軍進攻被擊退,擊毀坦克一輛,打死打傷千余人。
九熊:好。我軍呢?
武田:隱蔽戰(zhàn)壕的日軍戰(zhàn)士全部獻身,大炮陣地已被敵軍擊毀。
九熊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武田:隊長,速射炮沒有了,光靠機槍,對付不了敵軍的坦克!
九熊:立即組織敢死隊,準(zhǔn)備肉搏戰(zhàn),摧毀敵軍坦克!
武田:嗨伊!
墻壁上的燈火搖曳,棲息所里朦朦朧朧,人聲嘈雜。
武田和九熊走進來。
少尉:立正!
頓時,士兵們畢恭畢敬地站立著,鴉雀無聲。
武田:請九熊隊長講話。
人群中,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九熊:我們的大炮被敵軍摧毀,形勢十分嚴(yán)峻!但是,我們大和民族是英勇無敵、戰(zhàn)無不勝的民族!敵軍很快就會大舉進攻,坦克必定會卷土重來。我宣布,每三人組成一個坦克克星肉搏組……
頓時,一片嘩然和騷亂。
一張張畏懼的臉。
武田吹了聲刺耳的口哨,頓時,眾人恢復(fù)了平靜。
九熊:將士們,為天皇盡忠的時候到了!誰敢逃避,當(dāng)即槍斃!
天空中,烏云遮擋住月亮,夜色籠罩著萬物。
炮兵陣地,排列有序的大炮,長長的炮筒像巨獸伸向夜空。
隨著一聲開炮令,眾炮齊發(fā),震耳欲聾。一枚枚炮彈燃燒著紅色火焰,像密集的流星雨,撕破夜空,落在日軍虎頭要塞陣地上,現(xiàn)出一片火海。
轟轟隆隆的爆炸聲和坦克行進的震動聲交織?;蝿訐u曳的燭光下,擁擠不堪的士兵人頭攢動,一雙雙驚恐的眼睛仰望著顫抖的水泥砼頂棚。沙石從換氣孔嘩嘩落下,士兵們忐忑不安。
喬本伸出顫抖的手,搖了下黑木的手臂:看樣子,老毛子不徹底摧毀要塞,是不會死心的。
黑木:叔,看這陣勢,你我都得當(dāng)炮灰了!
浪山質(zhì)問:干啥,想擾亂軍心呀?
黑木:真是老子英雄兒好漢!有膽量,參加肉搏隊呀!
浪山:你以為我不敢,我不但參加,還要和你一個組!
黑木一愣:那好呀!有人陪葬,我也豁出去了!
喬本急忙勸說:少說一句吧,都啥時候了,別斗氣了。
浪山挑釁地:說話算數(shù)?。〉綍r間別裝熊!
黑木輕蔑地:小屁孩兒,少在我跟前逞能!
武田拿起望遠鏡觀察敵情。
望遠鏡中呈現(xiàn)出蘇軍幾十輛坦克排著長蛇陣,轟隆隆的吼叫著,沿著公路向山坡爬來。
武田放下望遠鏡,心情沉重地搖搖頭:沒有別的選擇,只有殊死一搏了!
九熊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你個大傻瓜,我問你,肉搏組是干啥的?
浪山滿不在乎地說:拼命去打坦克。
九熊夫人:那不是去送死嗎?
浪山:不能這么說,摧毀敵人坦克,保衛(wèi)要塞英勇獻身,是英雄行為。
九熊走進來說:好!說得好,不愧是九熊的兒子!
九熊夫人哭著說:傻兒子,你才16歲,你爸是個瘋子,不要聽他的!
九熊:兒子,為大日本帝國獻身,是流芳千古的英雄好漢!
浪山推開母親說:媽,不能這樣說我爸!我爸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九熊夫人:傻兒子,日本天皇都投降了,他還……
九熊不等妻子說完,拔出腰刀頂著妻子的胸口:閉嘴!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殺了你!
浪山:爸,不能殺媽媽呀!
浪山伸手去推九熊拿刀的手,被其摔開。
兩個小孩子抱著父親的腿,哭喊著。
女兒:爸爸,不能殺媽媽!不能殺媽媽!
九熊放下了刀:看著孩子的面,今天我就饒了你。
武田少佐走進人聲嘈雜的棲息所,高聲說:大家靜一靜!
頓時,鴉雀無聲。
武田:敵軍來勢兇猛,坦克馬上就要沖上來了,肉搏組出動!第一、二、三組立即出發(fā),提前埋伏好,伺機出擊。四、五、六組待令!
肉搏組的士兵們面對死亡,心情緊張,臉色蠟黃,手腳顫抖。
喬本三君的手顫抖著,未拿穩(wěn)攻擊坦克的手雷,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武田揮刀指著他,怒罵:八格牙路!看你那熊樣,貪生怕死的東西,還不如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
浪山蔑視地乜了一眼喬本。
武田戰(zhàn)刀一揮:出發(fā)!
黑木湊上前,在喬本耳邊說:你太緊張了!
喬本低聲說:這明明是去送死,你說,誰不怕嗎?
黑木:不甘心呀……
喬本暗示地:你腳底板擦油了(溜走)?
黑木點了下頭,用下頦指了下走在前面的浪山。
喬本悄聲地:別說了,到時候,看我的眼色行事。
日軍肉搏組來到路邊樹叢中,埋伏起來。
蘇軍的坦克轟轟隆隆地向前開著,突然,地雷在第一輛坦克的腹部爆炸。但并未炸傷坦克要害,蘇軍仍在繼續(xù)前行。
第一組肉搏戰(zhàn)士拿著地雷沖向坦克。
后面不遠的第二輛坦克機槍響了,日本士兵剛沖到坦克邊,就被機槍擊中倒地身亡。
緊接著,兩個日本士兵一起沖上去,在半途又中弾倒地。
其中一人倒地后,沒再動彈。另一人很頑強,艱難地挪動著受傷的身軀,全力將地雷拋向坦克。
地雷在坦克鏈軌邊爆炸,仍未炸壞坦克。蘇軍坦克繼續(xù)前行。
黑木對浪山說:我們改變一下打法,我喊一聲沖,我們?nèi)齻€人要閃電似地一齊沖上去,一起投彈。我就不信炸不毀它!
浪山贊同地:好,三個地雷同時爆炸威力大。
黑木:你聽清了嗎?
喬本:聽清了。咱們?nèi)艘慌e掀翻敵人坦克!
黑木:好。
蘇軍的第二輛坦克開過來了。
黑木高喊一聲:沖哇!
浪山箭一般地射出去。
黑木和喬本相視點下頭。
浪山被后面的坦克機槍掃射中彈倒地,他仍然將手雷投向了坦克。
黑木和喬本同時拋出去兩枚手雷,在坦克身邊連環(huán)爆炸。他倆投彈后卻閃電似地向樹林中逃跑,片刻間,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輛坦克向前開走了,第三輛坦克又跟了上來。
日本士兵沖向坦克,閃電似地跳上頂蓋處,剛欲掀蓋,被后面的坦克開槍擊中,滾落倒地。另有兩人沖向坦克,在地雷爆炸聲中陣亡。
武田放下望遠鏡,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失望地連連搖頭。
蘇軍的大炮和坦克同時向要塞猛烈開火。
密集的炮火鋪天蓋地射向虎頭要塞,一個個暗堡、觀察孔、暗哨、暗倉等,地下重要設(shè)施被炸毀。日軍地下軍事要塞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棲息所里躺滿傷病員,亂哄哄的,由于床位緊張,輕傷員只好坐在地上半靠著墻壁。
女護士把一個傷員的白襯衣脫下,撕成條狀后,給他包扎傷口。
傷兵甲:護士,你還沒消毒咧。
女護士:我是應(yīng)該給你消毒,可是沒有藥哇。
傷兵甲:那你給我打一針消炎針吧。
女護士:連消毒藥都沒了,還能有消炎針嗎?
傷兵甲氣憤地:我是人,不是牲口,傷口把我痛死了!
女護士雙手一攤:實話告訴你,沒有藥,重傷員都放棄治療了,輕傷員就更不用說了。
傷兵甲:天哪!為天皇賣命,就這樣對我們!混蛋!八格牙路!
一位重傷員已奄奄一息,閉著眼睛,干裂的嘴唇在翕動著。
女護士看看不予理睬,轉(zhuǎn)身走了。
傷兵甲看不過去,大聲斥責(zé)女護士:哎,這傷員要水喝,你咋不理呢?你還是人嗎?
女護士:你吼啥,沒有水,我有啥辦法?
傷兵甲:你不會去打水嗎?
女護士抱怨地:要塞里沒水,要塞外,敵軍狂轟濫炸,你敢出去嗎?
傷兵甲罵道:蠢豬!我出去打水,要你干啥?
女護士:你怎么罵人呢?
傷兵甲:罵你咋了,我還想打你咧!
女護士倔強地伸頭給他:你打吧!早死早托生,我也不想活了!
傷兵甲氣憤地揚起手。
傷員乙上前阻攔:算了算了,消消火。這是戰(zhàn)爭,她也沒辦法。
傷兵甲:我們出生入死為天皇賣命,負傷痛得要死,沒藥治不說,連口水都喝不上……還把我們當(dāng)成人嗎?
九熊猛地跳起,吼叫道:什么?肉搏士兵全部陣亡?
武田:是的。
九熊:炸壞蘇軍坦克沒有?
武田:沒有。
九熊氣急敗壞:八格牙路!你是怎么搞的?
武田:隊長,戰(zhàn)士們竭盡全力了。蘇軍坦克堅固,地雷根本不起作用。
九熊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呆愣著沒說話。
武田:蘇軍坦克來勢兇猛,我們的暗堡、機槍反擊口、井口、氣口等重要設(shè)施,毀壞得十分嚴(yán)重!
九熊:混蛋!
九熊眼里兇光閃爍,突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一股強大的氣浪,將他沖倒在地。要塞電燈熄滅。
武田慌忙去扶九熊。
天棚頂上的混凝土裂口,噼噼啪啪掉著泥沙。
武田劃著火柴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九熊:傳我的命令,關(guān)閉進出口大門,所有人員進入要塞底層。
武田:哈伊。
武田匆匆離去。
角落里的羅友忠略一思索:老同學(xué),我有個想法,不知該說不該說?
九熊:說吧。
羅友忠:要塞雖然堅固,但蘇軍已控制了,我們雖然在底層,敵人打不進來,假設(shè)敵人采取特殊手段,到那時,我們就沒有退路了。另外,要塞里的副食、蔬菜已經(jīng)沒了,也得想個辦法呀!不然,士兵和僑民怎能堅持呢?到那時,保護要塞也就更加困難了。
九熊:怎么,你害怕了?
羅友忠:不不不,老同學(xué),我是在為您考慮!
九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知道嗎?
羅友忠:知道。中國人的一句名言。
九熊:知道就好。我們定與要塞共存亡!你要有二心,我就殺了你!
羅友忠:隊長放心,出去也是死。我永遠忠于皇軍!
九熊:很好。關(guān)于副食問題,我想叫你出去,你看怎么樣?
羅友忠嚇了一跳:不不不,還是另找人吧。
九熊:為什么?
羅友忠:老百姓管我叫漢奸。我去那不是白白送死嗎?
九熊:你到鎮(zhèn)上,就找鹽業(yè)株式會社王社長。
羅友忠:這個人可靠嗎?我去不是自己送上門嗎?
九熊:她是關(guān)東軍在虎頭設(shè)的臥底。你去吧,她會幫你的。完成任務(wù),我獎勵你!今晚你就出發(fā)吧。
羅友忠:今晚?
羅友忠偷偷地爬出要塞出口,向樹林深處跑去。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
羅友忠來到窗前,敲了幾下。
王麗萍:誰呀?
羅友忠:王社長,我是老羅。
王麗萍披上衣服,向門口跑去,打開鎖。
羅友忠走了進來,王麗萍趕緊把門關(guān)上,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王麗萍:你是怎么跑出來的?
羅友忠:九熊派我搞副食來的。這是清單,你看著搞吧。
王麗萍:好吧。要塞的情況怎么樣?
羅友忠:很糟。九熊已經(jīng)挺不住了,虎頭就要解放了。
王麗萍:太好了!
陽光照射進室內(nèi),室內(nèi)坐著蘇軍軍官。
尤杰烈夫手拿紅色粗筆在軍事地圖上逐個劃著圏:虎嘯山、西虎頭山等全部被我軍攻克,日軍殘兵敗將,全部龜縮在地下,憑借要塞堅固,企圖負隅頑抗。為徹底消滅虎頭要塞的日軍,采用哪種進攻手段為佳,請大家發(fā)表意見。
蘇軍戰(zhàn)士:報告!有兩名中國人,要見尤杰烈夫。
尤杰烈夫走出來,上前與鐘維民握手。
鐘維民:將軍,這位是虎頭要塞傳遞情報的羅友忠同志。
尤杰烈夫熱情地握住羅友忠的手:很高興見到你!
羅友忠:這是日軍地下要塞的情況,供你們作戰(zhàn)參考。
尤杰烈夫:太及時了!感謝?。?/p>
羅友忠:將軍,不用謝我。反法西斯戰(zhàn)爭,我們目標(biāo)是一致的。
尤杰烈夫:你說得對!
鐘維民:老羅,王社長給你準(zhǔn)備好了,她等你回去呢。
羅友忠:將軍,我得趕快回去,我們勝利時再見!
尤杰烈夫:好。勝利見!
羅友忠與戰(zhàn)友一一握手,匆匆離去。
夜晚,有兩輛裝滿副食和蔬菜的馬車等候著。
遠處有狗叫聲,王社長向前望去,兩個黑影向她走來。
羅友忠:王社長,給你添麻煩了。
王社長:沒什么。趕快走吧。
羅友忠匆匆走了進來。
九熊:老同學(xué),怎么樣?
羅友忠:要不是王社長,這些副食怎能運來?破包子早就露餡了!
九熊:這把槍獎給你,防身之用。
羅友忠接過槍:謝謝老同學(xué)。
所里的婦女兒童都沒精打采,有的孩子跟母親要水喝,有的要吃的……
突然,煙氣撲進來,煙霧彌漫開來。
頓時,咳嗽聲、驚叫聲、哭喊聲驟起。
“是煙氣!”
“煙氣?快逃命吧!”
“快往通道里跑!往通道里跑!”
所里一片混亂,人們潮水般地擁向通道。
婦女驚呼:我的孩子!踩死我的孩子了!
有人驚叫:不要擠,踩著老人了!
驚慌失措的人們像受驚的馬群,向通道擁擠過去,兒童、老人紛紛倒地被踩踏,慘叫聲此起彼伏。
武田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指揮所:隊長,不好了!
九熊:什么事?
武田:敵人放煙氣進來了!
九熊:從哪兒?
武田:棲息所那邊。
九熊愕然地:僑民呢?
武田:正向指揮所涌來。
九熊命令:立即關(guān)閉通道大門!
武田驚訝,傻愣著。
九熊:八嘎!你個蠢豬!還愣著干啥?
武田哀求地:隊長,通道不能關(guān)!那里有我們的老婆孩子呀!
羅友忠:隊長,通道不能關(guān)呀!所里不但有你和武田的夫人和孩子,還有幾百日本僑民的生命吶!
九熊怒斥:關(guān)!誰敢抗命,統(tǒng)統(tǒng)死了死了的!
武田無奈地:哈伊!
武田下令:立即關(guān)閉通道大門!
日本兵跑去剛將鐵門推到一半,跑在前面的日本僑民們已擁擠到門前。
日本兵強行關(guān)門,僑民們推著門不讓關(guān)。
后面的日本僑民相繼蜂擁而來,同時喊叫著:煙氣進來了,快放我們過去,放我們過去呀!
僑民和士兵毫不退讓,雙方僵持著。
九熊命令:開槍!
沖鋒槍響起來。
門前的僑民倒地身亡。
混亂中,九熊兒子:爸,別開槍,救救我呀!
九熊夫人:九熊,快救救我們的孩子呀!
武田夫人:武田,救救孩子吧!
鐘維民帶領(lǐng)蘇軍沖到要塞門前,鐵門緊閉著。
卡拉維奇:炸開!
轟的一聲爆炸,鐵門仍然緊閉著。
卡拉維奇:開炮!
四炮齊發(fā),鐵門終于被擊倒。
卡拉維奇:沖呀——
蘇軍手端沖鋒槍,勢如破竹地沖入要塞。
煙氣彌漫,僑民們咳嗽著。
九熊:放人進來,我們都得死!開槍!
日本兵端槍掃射。
僑民們紛紛中彈,倒地身亡。
武田呆愣著,眼淚簌簌滾落。
沒有槍聲了,一片寂靜。
卡拉維奇帶領(lǐng)著蘇軍小心前進。
日軍躲在門邊,拿著手雷。
蘇軍搜索著前行。
日軍扔出手雷。
卡拉維奇喊了一聲,蘇軍馬上臥倒隱蔽。
轟的一聲,手雷爆炸,前面的蘇軍有傷亡。
燈光微弱,大門關(guān)閉,將煙氣隔離。
通道里傳來槍聲和爆炸聲。九熊、武田的神情緊張。
日本兵驚慌失措跑過來:隊長,不好了,蘇軍沖進來了!
九熊:八格牙路!你們要給我頂?。№斪?!趕快炸毀要塞,不給蘇軍留下。
日本兵:哈伊!
九熊:頂??!頂??!
通道里激烈的槍聲消失。
蘇軍戰(zhàn)士:日本官兵們,立即繳械投降吧!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通道里響著蘇軍的喊話聲。
羅友忠趁機勸道:隊長,炸毀要塞來不及了,我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九熊:八格牙路!繳械投降是大日本的恥辱!統(tǒng)統(tǒng)死了死了的,剖腹!
蘇軍的喊話聲、腳步聲,越來越近。
九熊當(dāng)?shù)囊宦暢槌雠宓叮p手握住刀腰,對準(zhǔn)腹部,他看了眼武田,武田也握刀在手,準(zhǔn)備剖腹自殺。
羅友忠:不準(zhǔn)動!
九熊回頭,發(fā)現(xiàn)手槍頂著他的腦袋。
羅友忠奪下九熊手中的刀。
九熊驚詫地:你……
羅友忠:我是中共地下黨員!
九熊:八嘎,你狡猾狡猾的有!開槍吧!
羅友忠:開槍?便宜你了。像你這樣十惡不赦的戰(zhàn)爭罪犯,千刀萬剮也不解恨!我要把你交給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公開審判!
武田一怔,絕望地剖腹自殺。
卡拉維奇帶領(lǐng)蘇軍戰(zhàn)士趕到,他義正詞嚴(yán)地:你這個戰(zhàn)爭惡魔,沒想到有今天吧?你們精心經(jīng)營的虎頭軍事要塞,卻成了侵略者的墳?zāi)梗?/p>
九熊絕望地暈了過去,蘇軍戰(zhàn)士把他架下去。
火紅的太陽冉冉升起。
抗聯(lián)戰(zhàn)士和蘇軍戰(zhàn)士揮舞著紅旗,歡呼勝利。
九熊秀木從要塞里被押出來,鐘維民、羅友忠、趙有志、萬金山緊跟其后。
卡拉維奇迎上去:羅友忠同志,反法西斯的英雄!我們勝利見面了!
羅友忠:是呀,勝利屬于世界反法西斯的人民!
兩個人哈哈大笑,擁抱在一起。
旁白:1945年8月26日,日本侵略者耗資數(shù)億,殘酷殺害中國勞工十多萬人,歷時六年建造的虎頭要塞,成為日本法西斯葬身之地!它告誡世人,不要忘記二戰(zhàn)那個年代。誰想挑起戰(zhàn)爭,必定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難逃覆滅的下場!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