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愛民
無數(shù)的文人贊美過延安,都有著極充分的理由。
一路走來一路看,一路看來一路想,邊看邊想,那一種發(fā)自內心的對延安的熱愛和崇敬油然而生。徜徉在延河之濱,環(huán)視并無通衢大道,甚至還有些局促的延安城,我不由得感慨萬端:延安,你雖然沒有濱海城市的秀麗景色而只有淺淺的延河,雖然沒有樞紐都市的磅礴氣勢而只有長長的溝壑,雖然沒有繁華特區(qū)的五彩斑斕而只有厚重的底色,但是,你真的是一座無比偉大而傳奇式的城市。在我的眼里,延安是古老的,也是現(xiàn)代的;延安是莊嚴的,也是鮮活的;延安是沉穩(wěn)的,也是昂揚的;延安是華美的,也是樸實的。在我泱泱文明古國五千年浩渺宏大的歷史和地理坐標系中,延安注定有著自己璀璨奪目的位置。
地質學家考證,今天蒼涼雄渾的黃土高原,在一億多年前是一片汪洋大海。后來隨著地殼抬升,它從茫茫大海中漸漸隆起,又經(jīng)過數(shù)千萬年的演變,終于成為千溝萬壑、支離破碎、梁塬逶迤的遼闊高原。遠古時期,這里也雨水充沛、湖泊密布、草木繁茂。在漢武帝時期,為強邊固防,抵抗匈奴侵擾,西漢王朝大量移民,置軍屯戍上郡、高奴(今延安、榆林一帶)。東漢名將虞詡在他著名的《請復三郡疏》中,對上郡有“水草豐美,土宜產(chǎn)牧,牛馬銜尾,群羊塞道”的描述,足見斯時此地的繁榮和富庶。然而,再后來,單調蒼涼的黃色成為這片土地的主色。千百年間,除了邊關戰(zhàn)事、烽火連綿,這片曾經(jīng)被叫作西河、上郡、延州、膚施的土地,只剩下荒涼和貧瘠。
延安是紅色的。從1935年10月,一支長途跋涉、衣衫襤褸卻高舉紅旗、精神抖擻的隊伍到達吳起開始,紅色就成了延安的主色調?;鸺t的激情、火紅的黨旗、火紅的延安、火紅的年代……這是紅色延安給世界的印象。在那個時期,它被稱作“中國的紅都”。延安的小米、延河的水,養(yǎng)育了中國共產(chǎn)黨人和來自全國的千千萬萬追求真理的知識分子。延安是紅軍長征的落腳地,也是黨帶領人民走向全國勝利的出發(fā)地,毛主席和黨中央在這里指揮中國人民抗戰(zhàn)和中國革命13年,從這里東渡黃河,走到西柏坡,走進北京城。無數(shù)的作家、詩人、音樂家贊美過延安,直到今天,我們仍然能夠從著名魯藝女作家莫耶那深沉、渾厚的《延安頌》中,領略“你這莊嚴雄偉的古城,熱血在你胸中奔騰”的豪邁激情;仍然能夠從著名詩人賀敬之離開延安十年后抒寫的那一首膾炙人口的《回延安》中,體味“手抓黃土我不放,緊緊兒貼在心窩上。幾回回夢里回延安,雙手摟定寶塔山”的深情眷念;仍然能夠從當年風靡一時的壯美旋律中,感受到“曾記得延水河邊飲戰(zhàn)馬,寶塔山下把兵練;曾記得軍號陣陣上征途,東渡黃河把敵殲”的壯懷激烈……紅色的延安是令人熱血沸騰的延安,給民族以希望的延安,團結勝利的延安。
今天的延安,有一種漫山遍野的綠色,一種迸發(fā)著勃勃生機和活力的綠色,一種把黃土深深地掩埋在身軀下的綠色,一種讓寶塔山更顯峻偉、讓延河水更顯嫵媚的綠色。
4月初的陜北,山河初綠。從機場一出來,我們就看到遠山已經(jīng)被綠色點染,近處的街道兩側挺拔的白楊和婀娜的楊柳已經(jīng)生機盎然。更讓我驚奇的是,大巴車途經(jīng)市區(qū),我透過車窗遠眺寶塔山,竟看到那座挺拔的寶塔四周早已被蓬勃的綠色擁抱,蔥綠的植被一直延伸到塔后的峰頂……我看過這座“名山”的歷史照片,更在20世紀90年代作為記者登上過此山,那時,用“荒山禿嶺”來形容它,應該是恰如其分的。而如今,僅僅過了二十幾年,為何就發(fā)生了如此巨變?我當然知道,從自然和生態(tài)環(huán)境變化的規(guī)律來看,這不會是大自然的恩賜,只能是勤勞而又富有智慧的延安人民的杰作。
黃色是沙漠、戈壁的顏色,隱喻著荒涼和凋敝;紅色代表著旗幟,是無數(shù)仁人志士的鮮血染紅的;而綠色則是生命與和平的象征,是春天的秧苗、夏日的蓮荷和郁郁蔥蔥的原野的基色。70多年前的延安,是紅旗漫卷的延安;今日延安,是綠波蕩漾、山川秀美的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