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物的哭聲中（組詩）

郭子暢

五 月

鞭炮聲噼里啪啦地響

再讓我敬你一杯酒吧

一路走好，兄弟

五月把報喪信都已送到了

牡丹，梨花，榆莢，玉蘭花……

這些被春天一一愛過的植物

齊來吊唁

眾鳥飛鳴，它哀婉的叫聲

從一根頭發(fā)，穿梭到

另一根頭發(fā)

轉(zhuǎn)眼間，我已面容蒼老，所剩無幾

趁天色已暗，我得閉上眼

在萬物的哭聲中，適應(yīng)一會兒

那些未對玫瑰說出的

該是多久的沉默蟄伏在句子尾處

就像詞語與詞語間的

掙扎。在我的腦中折騰出的空白

太久了，也太慢了。去年的書信

今年仍無法寄達。我想：

那些未對玫瑰說出的也必須

浪費在時光里

比如柔情蜜語

比如刻骨銘心

比如那些未能說出的

即使玫瑰也不會明白

玉蘭花

有一女子身著霓裳

月下?lián)崆?。在黑夜?/p>

她叩響了夜色

約她，在春天的柔情里

在這一場東風中

殺死我內(nèi)心的種種空虛。

此刻，我站在一條小路盡頭

清風徐來，星垂平野

風，吹落一片葉子

至此，寒窗扭過頭

不要這門前的流水潺潺

西去，雨歸千山

有多少情節(jié)迷失于這場心事，比如

一只羊在吃草

奶奶的頭發(fā)白了，而

你卻離我遠去……

世界是一張褪色的老照片

凄涼的回憶起了又落

我的心

猛然

一顫

像風吹落一片葉子

暮 春

繁花盡——

我突然愛上了暮春的

鳥鳴。咕咕咕的叫聲

再次把所有的事物喊回原處

感謝梨花執(zhí)意留下的

白。每至夏季

我也固執(zhí)地換上一頭蒼蒼

白發(fā)。紙一般的白，只用來抄一本佛經(jīng)

不作相思，不念舊事

暮色蒼茫，我和這個春天彼此攙扶

像與一位老人，一走

再走。停也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