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興方言所屬官話分區(qū)探析

張琦

摘要：大興區(qū)是北京市下屬的一個區(qū)，在北京城的東南。本文選取大興區(qū)七個鄉(xiāng)鎮(zhèn)作為此次大興方言的調研點，開展方言田野調查，從而得出大興方言的語音系統(tǒng)；運用實驗語音學理論，通過南開大學的“MiniSpeech Lab”軟件對大興區(qū)不同發(fā)音人的聲調進行錄音，并以此直接作出大興區(qū)七個調查點的陰平聲調格局圖，重新思考大興方言所在的方言區(qū)歸屬問題。

關鍵詞：大興方言 田野調查 語音實驗 北京官話分區(qū)

中圖分類號：H1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8）13-0073-02

一、大興方言所屬官話分區(qū)綜述

大興方言屬于北京官話，但學界在對北京官話進行地理分片時，對大興區(qū)所屬方言小片的處理并不一致。對于北京官話內部的分區(qū)，學界普遍認為北京官話可進一步分成京師片、懷承片和朝峰片。但對每一小片所蘊含的具體地理區(qū)域和范圍未能達成共識。這里我們只摘取對大興區(qū)所屬方言小片的不同觀點。

（一）大興方言屬于北京官話，但不屬于北京話

此觀點的代表學者是林燾先生（北京官話區(qū)的劃分，1987）。他認為北京官話的地理范圍要大于北京話。“北京官話區(qū)以北京市為起點，還包括河北省東北部、內蒙古東部和東北三省的絕大部分。”①北京話又稱北京方言，其地理區(qū)域只占北京市總面積的三分之一左右，具體的行政區(qū)劃為：東城區(qū)、西城區(qū)、朝陽區(qū)、海淀區(qū)、豐臺區(qū)、石景山區(qū)、懷柔區(qū)、通州區(qū)、順義區(qū)、昌平區(qū)。林燾先生對北京話所在行政區(qū)劃的確定標準是：古影疑兩母開口一二等字的不同讀法，讀零聲母的區(qū)域為北京話。在大興區(qū)，古影疑兩母開口一二等字是不讀零聲母（他認為大興區(qū)北部讀，東南部讀/n/）的，故大興方言雖屬于“北京官話”，但不屬于“北京話”。

（二）大興方言屬于北京官話中的京師片，且不屬于北京話

此觀點的代表學者主要是賀巍、錢曾怡、陳淑靜（河北省北京市天津市方言的分區(qū)，1986）。他們認為大興方言屬于北京官話但不屬于北京話。這個結論與林燾先生的觀點是一致的。此外，他們進一步把“北京官話”分成三個小片：京師片、懷承片和朝峰片。把大興方言歸入北京官話的京師片。

（三）大興方言屬于北京官話中的懷承小片

此觀點的代表學者是張志敏（北京官話，2008）。她提到：“本文將陰平調值的高低作為北京官話區(qū)內部分區(qū)的一級標準，即把北京官話區(qū)分為京承片和朝峰片兩片，京承片基本就是原來的京師片和懷承片合起來，這兩片陰平調值是55，而朝峰片調值是33或44，比京承片低?！雹谌缓蟾鶕?jù)北京話里開口呼的古影、疑、云、以母字的聲母讀音把京承片進一步分為京師小片和懷承小片。開口呼的古影、疑、云、以母字在京師小片讀零聲母，在懷承小片讀或/n/。

（四）大興方言屬于北京官話中的北京型

此觀點的代表學者是張世方（也談北京官話區(qū)的范圍，2008）。他提出北京官話劃片的標準應該是：知莊章組字今聲母的讀音及其與精組洪音字聲母的關系。按此標準可以歸納為北京型、哈爾濱型、興城型、沈陽型、吉林型、天津型六種類型。他把大興方言歸入北京型，北京型特點是“知莊章組字讀[ts，]組聲母，精組字讀[ts]組聲母?！雹?/p>

二、大興方言的聲母音系及陰平調值

本節(jié)通過傳統(tǒng)的方言田野調查歸納出大興方言的聲母母系統(tǒng)，通過現(xiàn)代的實驗語音學整理出大興方言不同調查點的陰平調值。

通過方言田野調查，我們可以歸納出大興方言的聲母系統(tǒng)：大興方言語音共有23個聲母，包括零聲母和 聲母，分別如下：

p 八巴布拜 ph 爬破怕普 m 魔磨麻馬 f 夫府付廢

t 多點大滴 th 徒腿炭鐵 n 奴乃難諾 l 黎瞭練例

ts 租早贊卒 tsh 崔才彩錯 s 蘇掃算肅

k 哥茍慣谷 kh 枯口困刻 x 河浩恨活

? 烏蛙耶亞

額餓按襖

大興方言比普通話多一個[]聲母。對于普通話的部分零聲母字，大興區(qū)除了長子營鎮(zhèn)，其余調查點或多或少地有聲母[]，且主要集中在以 、[ao]為韻母的零聲母中。其中，北臧村鎮(zhèn)和安定鎮(zhèn)[]聲母字最多，黃村鎮(zhèn)、禮賢鎮(zhèn)、榆垡鎮(zhèn)和龐各莊鎮(zhèn)[]聲母字較少。

通過實驗語音學，我們用軟件MiniSpeech Lab對大興區(qū)七個調查點不同發(fā)音人的聲調進行錄音，并以此直接作出大興區(qū)七個調查點的陰平對比圖。

由大興區(qū)調查點的陰平T值表和陰平對比圖可知：陰平調在不同調查點中呈現(xiàn)出不同的調型：降調和平調。長子營鎮(zhèn)、禮賢鎮(zhèn)和黃村鎮(zhèn)的陰平為降調，調值為54；龐各莊鎮(zhèn)、榆垡鎮(zhèn)、安定鎮(zhèn)和北臧村鎮(zhèn)的陰平為平調。平調又可分為兩類：一是調值為44的次高平調，如龐各莊鎮(zhèn)、安定鎮(zhèn)和北臧村鎮(zhèn)；另一個是調值為33的中平調，如榆垡鎮(zhèn)。

大興區(qū)調查點陰平T值表

三、結論

通過對大興方言點的田野調查，我們發(fā)現(xiàn)：相比于普通話，大興方言存在[]聲母；通過對大興方言點陰平聲調的語音實驗，我們發(fā)現(xiàn)大興方言各調查點的陰平調值低于普通話的陰平調值55。由此，我們初步提出以下觀點：

（1）賀巍、錢曾怡、陳淑靜（河北省北京市天津市方言的分區(qū)，1986）在提出古影、疑兩母開口一二等字在北京官話的京師片今讀零聲母的前提下把大興方言歸入北京官話的京師片。這個觀點與本文田野調查結果不符，本文不認同“大興方言屬于北京官話的京師片”這一觀點。另外，《河北省北京市天津市方言的分區(qū)》一文并沒有明確提出北京官話區(qū)內部分區(qū)的劃分標準或劃分依據(jù)，這是值得進一步思考的問題。

（2）張志敏（北京官話，2008）明確提到“將陰平調值的高低作為北京官話區(qū)內部分區(qū)的一級標準，即把北京官話區(qū)分為京承片和朝峰片兩片，京承片基本就是把原來的京師片和懷承片合起來，這兩片陰平調值是55，而朝峰片調值是33或44，比京承片低”④。該文觀點明確地把陰平調值的高低作為北京官話區(qū)內部分區(qū)的一級標準，在此前提下，將大興方言劃入到懷承小片。

（3）張世方（也談北京官話區(qū)的范圍，2008）明確地提出北京官話內部的分區(qū)標準應該是：知莊章組字今聲母的讀音及其與精組洪音字聲母的關系。按此標準可以歸納為北京型、哈爾濱型、興城型、沈陽型、吉林型、天津型六種類型。他把大興方言歸入北京型，北京型特點是“知莊章組字讀[ts，]組聲母，精組字讀[ts]組聲母”⑤。該文沒有把古影、疑兩母開口一二等字的不同讀法和陰平聲調調值的高低作為北京官話內部的分區(qū)標準，而是以知莊章組字今聲母的讀音及其與精組洪音字聲母的關系作為分區(qū)依據(jù)，這一分區(qū)標準具有一定的創(chuàng)新性，值得進一步探究。

丁邦新（漢語方言區(qū)分的條件，1982）首先將漢語方言的分區(qū)標準拿出來討論，在文中丁先生指出：“以漢語語音史為根據(jù)，用早期歷史性的條件區(qū)別大方言，用晚期歷史性的條件區(qū)別次方言；用現(xiàn)在平面性的條件區(qū)別小方言?！雹抻纱耍脒M一步確定大興方言所屬的北京官話分區(qū)，則要明確北京官話區(qū)內部劃分不同方言小區(qū)的標準。

注釋：

①林燾：北京官話區(qū)的劃分[J].方言，1987（3）：166.

②張志敏：北京官話[J].方言，2008（1）：73.

③張世方：也談北京官話區(qū)的范圍[J].北京社會科學，2008（4）：91.

④張志敏：北京官話[J].方言，2008（1）：73.

⑤張世方：也談北京官話區(qū)的范圍[J].北京社會科學，2008（4）：91.

⑥丁邦新：漢語方言區(qū)分的條件[J].清華學報，1982（14）.

責任編輯：劉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