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軍
路旁的柳條綠了,天氣漸漸轉(zhuǎn)暖。再過些日子,活潑機(jī)靈的小燕子就要飛回來了,真叫人期待!一閉上眼,我仿佛又聽到了它們“唧唧”的叫聲,此刻,思緒流轉(zhuǎn),我想起了我那不堪回首的相親時代。
那是一個春日的傍晚,太陽收起了最后一抹兒余暉。一只小鳥撲棱棱地在院子上空打著旋兒,瞬間便落在東廂房前的百日紅花枝上。那花枝細(xì)細(xì)地高過屋頂,小鳥穩(wěn)穩(wěn)地落在枝頭,壓得花枝彎彎地低了頭,嗬!好一身烏黑光亮的羽毛!原來是一只小燕子!只見它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確信周邊無虞之后,才安靜下來。也許是經(jīng)過了長途跋涉,太累了,不久,它便歪著小腦袋,閉了眼,安然地睡著了。
入夜,我一直惦記著那只落在花枝上的小燕子,忍不住就悄悄來到院子里。此時,圓月當(dāng)空,雪白的月光灑滿枝頭,灑在熟睡的小燕子身上。微風(fēng)吹拂,花枝微微地?fù)u,就像一個溫馨的小搖籃。隨著花枝的擺動,臥著的小燕子偶爾也挪動挪動身子,也許此刻,它正在做一個輾轉(zhuǎn)的夢。
時下正是燕子覓偶做窩的季節(jié),這只小燕子恐怕還沒有找到伴侶吧,要不,怎么會孤零零的呢?夜深了,天更涼了,沒有佳偶的依偎,沒有溫暖的家,清冷的月光下,孤苦伶仃的小燕子凍得縮成一團(tuán)兒,多么可憐??!望著這個落寞的小家伙,突然間,我又想到了孤孤單單的自己:都二十六歲了,還是個沒人疼的鉆石王老五呢!想到這里,我不禁傷感起來……
天知道,為了我的婚事,父母可沒少操心。從我二十三歲起,他們就整天托人為我說媒,一連三年多,相親的姑娘給我介紹了一大群,但不是我看不上姑娘,就是姑娘看不上我,總之,就是無緣分。眼看著我都快三十歲了,可是母親連個媳婦的影子還沒見到,就這樣眼巴巴地盼著,空落落地等著,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母親都快急瘋了。于是,每天下班,我一回到家,母親就繃著臉,跟我說的頭幾句話就是:“你真是愁死我了,別人找個媳婦都容易,怎么你就這么費(fèi)勁?!?????!你看你那個樣子……”聆聽著母親一次次的絮叨,接受著母親一遍遍的埋怨,我窘迫極了,傷心透了,真恨不得有個地縫,我好鉆進(jìn)去!因此,我每天最怕的就是下班,尤其害怕放假的時候。弟弟當(dāng)時正讀大學(xué),他在來信中總是勸慰母親:“媽,你別為哥哥的親事著急了,哥哥他吉人自有天相。”
唉!我凄然地望了一眼枝頭上的小燕子,轉(zhuǎn)身回屋了。
第二天清晨,我推開房門,去探望那只臥在百日紅花枝上的小燕子,可是,百日紅花枝早已空空蕩蕩了,我悵然好久。回到屋里,我把小燕子棲息枝頭的事情說給母親聽,母親緊鎖眉頭,輕聲喃喃:“以前,燕子年年來咱家做窩?!蔽覒?yīng)聲問道:“嗯,怎么燕子這兩年不來了?”母親長長嘆了口氣,說:“古語都說,燕子不進(jìn)愁門?。 ?/p>
如今,我早已成家立業(yè),兒子繞膝,當(dāng)年母親的愁容和絮叨早已煙消云散。
責(zé)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