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酒

孫瀾僖

爺爺很愛喝酒。但他只愛家醅，尤其是自釀的桂花酒。

每到秋天，院子里的桂花樹便會穿上一層金黃色的薄衫，透著縷縷芳香。天邊的云似乎也染上了一層金黃，有了香味似的。院子里還有一個荷塘，蓮藕睡在水下，好像也在偷吸著一縷縷香氣，不然，水面上為什么總是騰起一縷縷裊裊的薄霧呢。天氣轉(zhuǎn)涼，院子里的小草已經(jīng)枯黃了，使勁地把身子往地下鉆，想要得到絲絲溫暖。桂花偶爾被風(fēng)吹下來幾簇，慢慢覆上了一地，為秋天的小草送去了一床金黃的暖被。

奶奶站在桂花樹下，輕輕地?fù)u著，桂花便落了一地。她和爺爺彎著腰，把桂花一一拾起，放在空空的瓷缸里，然后用泉水洗凈，盛在簸箕里晾干，最后把它們投進(jìn)酒缸里。

爺爺總是細(xì)數(shù)著日子。待到過年了，家里聚滿了親人，爺爺才小心翼翼地挪開酒缸的蓋子，一陣濃烈的異香撲面而來。大人們聞見香味，蜂擁而上，你一盅我一碗地舀出來。爺爺端著一杯酒，澆到桂花樹下，先是敬樹一杯，才和大家一起喝起來。不一會兒，他們便有些醉了。奶奶這時候也像喝了酒一樣，總是說：“還是家醅的桂花酒好喲！”

我們幾個小孩兒，被明令不得碰酒，倒好像也被他們的快樂熏醉了。

多年之后，還會有開得這么美的桂花，還會有釀得如此香的桂花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