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牡丹》中牡丹形象的文化解讀

張利嫄

摘要：《紅牡丹》是林語堂晚年的代表作品，也是林語堂所有小說中被人譽為最香艷的一部小說。本文從文化角度來解析《紅牡丹》中牡丹的女性形象，以期揭示出其獨特的個性特征，并對林語堂筆下的女性形象有一個更具體與深入的認識。

關鍵詞：《紅牡丹》；牡丹；文化角度

《紅牡丹》共塑造了牡丹、素馨、白薇三位不同性情的女子，其中尤以牡丹最為獨特動人。從歷史文化角度對白薇進行窺探，可以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明顯的不同于傳統(tǒng)女性的時代特征。牡丹大膽追求情欲和自己的幸福，她的思想和行為都是對傳統(tǒng)女性形象的反抗，而她的形象的形成又與作家自身以及當時的文化語境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

一、傳統(tǒng)文化中女性話語權的缺失和附庸地位

在傳統(tǒng)的封建文化中，女性沒有話語權，男性利用絕對的話語權對女性在文化上進行規(guī)勸和懲戒，使其馴服，從而喪失獨立的自我，甘身處于被壓抑的地位。在中國男人或者整個中國社會的視角里，女性都扮演著一種他者，處于邊緣的地位。在男人的強音之中，女性似乎只有通過依附男性才能實現(xiàn)自身的價值，她們的宿命就是廝守家庭，并且要從一而終，即使丈夫死了也不得改嫁，而要守著所謂“貞節(jié)”孤苦一生。傳統(tǒng)文化桎梏下的女性在婚戀問題上可以說是毫無自由可言。

二、至真至情的牡丹

傳統(tǒng)文化下女性的附庸地位及其話語權的缺失，讓女性始終處于被壓抑的地位。但在新的文化背景下，林語堂筆下的牡丹卻有著別樣的氣質(zhì)和風采。

牡丹敢于大膽追求自己的愛情和幸福。她清楚是儒家學說讓女性處于不得翻身的困境，她厭惡這種壓制人性的禮教，丈夫死后，她不愿守節(jié)終老，去求得世俗的所謂節(jié)婦。她要挑戰(zhàn)封建制度，離開夫家，重新找一個理想的配偶，開始一段新的、幸福的的婚姻生活?！澳档ぞ哂袕娏业呐宰晕乙庾R。她詮釋了新時代中國女性對自由獨立的追求，對自由戀愛和自主婚姻的強烈要求?！盵1]她的一生都在追尋一份靈肉和諧的完美愛情。牡丹一生除丈夫之外有四個男人，初戀金竹與其青梅竹馬卻被活生生拆散，但她卻敢于做出壯舉，在金竹死后，冒著被罵被打的風險去金竹的喪禮上哭喪；堂兄孟嘉是牡丹的精神知己，兩人相遇相知相愛，但孟嘉衰老的身體滿足不了牡丹肉體上的欲望，而且兩人是堂兄妹，不能結(jié)婚；詩人安德年可以說是最符合牡丹有關理想男人的標準的，可他的兒子突然離世，牡丹不忍他的妻子同時忍受喪子與失去丈夫的雙重打擊，遂與他和平分手；牡丹最后選擇傅南濤做自己的終身伴侶，南濤對她的愛自然而單純，他們的結(jié)合也許并不是牡丹所期望的完美婚姻，但卻是一種自然的回歸。

牡丹亦勇于把握自己的生活。在封建社會中，女子一般是足不出戶的，與世俗社會十分隔膜。牡丹卻不是這樣，她沖破封建禮教的樊籬，對自然、社會充滿了好奇。在運送丈夫靈柩回鄉(xiāng)安葬的途中，她讓船停在青江，這樣她就可以去游歷山神廟，欣賞青江的絕麗風景，與世俗生活來個親密接觸了。牡丹在她的日記中寫道：“人生中此等花花絮絮，所有生命力旺盛之人，我皆喜愛。我亦愛群眾中之悲劇與群眾充沛之活力?！盵2]牡丹就是這樣始終對人生充滿熱情，她總是能不為現(xiàn)實所困，在平凡的事情和風景里發(fā)現(xiàn)無限的生活樂趣。

三、牡丹形象形成的原因

（一）作者自身創(chuàng)作背景

林語堂作為“五四”時期的知識分子，接受的是中西兼并的教育。西方現(xiàn)代女性意識的浸潤讓他開始對中國傳統(tǒng)受壓迫婦女的處境進行深刻挖掘和反思，并開始關注女性的自主和獨立以及愛情和婚姻。他開始以自己的方式來書寫“本真女人”，由于是從封建社會走出來的知識分子，他對幾千年來受壓迫、禁錮的女性命運有著深切的感知，也對男性話語權對女性身心的壓抑有著理性的認識。他對筆下的女性是欣賞和尊重的，希望她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意愿去戀愛、結(jié)婚和生活。他的這種新興女性觀顯然對牡丹蔑視理學，追求自由獨立的個性的塑造產(chǎn)生一定影響。

另外，“林語堂的思想受道家影響很大，道家追求人與自然，人與人，物質(zhì)與精神的和諧，主張?zhí)烊撕弦弧?。[3]林語堂也崇尚返璞歸真，他的作品基本上都融入了一些道家思想，塑造了一批體現(xiàn)道家生活態(tài)度的人物形象?！八鲝埮宰叱鲩|房，去體驗自然世界的美好，還認為熱愛自然，解放天性的女子最美”，[4]而牡丹正是這類女子。

（二）時代文化因素

傳統(tǒng)文化背景下的女性無法張揚自我個性，實現(xiàn)自我價值。但當歷史的車輪踏上一個新的征程，女性的命運也翻開了新的篇章。

近代以來，西方“進化論”“自由民主”等思想不斷涌入我國，造成了我國中外思想相互碰撞、新舊文化相互沖突的局面，國內(nèi)隨之掀起了思想啟蒙運動，這其中女性的啟蒙與解放是重要的內(nèi)容。維新派對傳統(tǒng)的“理”進行了否定，主張男女平等，反對纏足等封建陋習，并積極為婦女爭取地位和權利，鼓勵女性沖出封建桎梏，去實現(xiàn)自我的權利和自由。同時興女學，辦女報，并為女子也提供留學機會，這些舉措對婦女的覺醒和解放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一些先進的女性知識分子（如秋瑾），宣揚婦女自由、婦女解放的思想，并親身實踐，她們是探索女性解放道路上的先驅(qū)者，為當時的女性樹立了榜樣。

牡丹就是生活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新時代為她追求身心自由提供了有利的條件，使她可以去大膽追求自己的愛情和豐富有趣的生活，自由發(fā)展自己的個性，從而活出本真的自我。

參考文獻：

[1]王兆勝.林語堂的文化情懷[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210.

[2]林語堂.紅牡丹[M].張振玉，譯.西安：陜西文藝出版社，2007：189.

[3]施建偉.林語堂在海外[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92：89-90.

[4]孫紹先.女性主義文學[M].沈陽：遼寧大學出版社，198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