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永禮
我坐在陽光下,看一只螞蟻掠過草叢,爬過花壇,在色彩斑斕的地磚上奔跑。一塊地磚被踩塌了半邊,形成一個水洼,螞蟻剛好掉進里邊。
水坑不大,螞蟻游到了對岸,成功登陸。然而,當它爬上一片綠葉,便停住了,竟直起身來,搓搓手,像人一樣仰面朝天,深情呼吸。這時,它發(fā)現(xiàn)了我,確切地說,它發(fā)現(xiàn)了我丟下的面包。于是,它又開始奔跑,以觸角喚來它的同類,一場浩浩蕩蕩的螞蟻搬運就此展開。
我以上帝的視角,俯瞰這小小的生命。我想上天之于人類,是不是也像我此刻凝視著這些螞蟻。
我肯定不會是上帝,上天風雨無常,卻也陽光燦爛。陽光雨露溫暖強大,也滋潤著弱小,安撫善良,也照耀著丑惡。這便是自然界的辯證法,以其樸素的力量,詮釋著蒼穹的慈悲,乃至大地之恩情。事實上,人類與螞蟻還是有相似之處的。
我們號稱是為自然界的靈長類,卻并不具備任何生物的優(yōu)勢。人類沒有翅膀,便不能如飛鳥翱翔長空;沒有鰓,也就不能像魚潛行于水;即便生活在陸地上,你也攆不上一頭飛奔中的小鹿。甚至一棵樹,一株草,一朵花也各具精彩,至少它們安然于站在原地,任歲月枯榮,四季輪回,不似人那般焦躁……
可是上天賦予人類智慧,所以我們可上九天攬月,亦可下深海捉鱉,奔跑的速度塞過了千里馬。但我們?nèi)绾尾拍軗碛胁菽?、花朵之心,在陽光下學會從容和感恩呢?我又想到了螞蟻。蟻學專家奇爾蓋爾曾說,螞蟻是個社會性群體,具有分工合作、扶幼和養(yǎng)老的特性。
沒錯,螞蟻跟人一樣,不具備大多數(shù)動物的本領。但它們是建筑家,在蟻巢內(nèi)有許多分室,都各有用處,牢固、通風而舒適。蟻窩內(nèi)道路四通八達,冬暖夏涼,食物不致壞掉??少F的是,同族蟻類有共同看護幼蟻的責任,對上一代具孝愛之心。
據(jù)說,遭遇火災或水災的時候,螞蟻會自行聚成一個球體,外圍的螞蟻不免死去,卻保全了大多數(shù)的同類。是的,盡管它們很努力,卻也很渺小,終敵不過自然之浩瀚。但螞蟻從沒覺著自己渺小,也沒覺著自己偉大,僅憑天性而生生不息。
很多時候,智力是有限的,態(tài)度更決定命運。前者屬于大腦,后者才屬于生命。哪怕遭遇再多的挫折,我也要做一只奔跑的螞蟻,周身洋溢著陽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