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
摘要:《死者》是詹姆斯·喬伊斯最長的一篇短篇小說,本文結合小說的故事背景和喬伊斯的民族歷史,對《死者》進行文本分析,從而解讀其主人公加布里埃爾的后殖民身份認同。
關鍵詞:后殖民;身份認同;混合身份
《死者》是詹姆斯·喬伊斯的經典短篇小說之一,被收錄在短篇小說集《都柏林人》中并于1941年出版,其中最后一篇小說《死者》占用篇幅最長。歷來受到評論家的關注,至今為止,國內外學者對其爭論一直在延續(xù)。一般對其研究都是基于象征主義,意識流,民族意識,女性形象以及結構主義。本文是針對其主人公加布里爾矛盾的心理過程進行文本分析,從而對《死者》中后殖民身份認同進行解讀。
一、詹姆斯·喬伊斯和他的民族歷史
喬伊斯大部分時間并沒有生活在他的祖國愛爾蘭,但他的大部分作品都以愛爾蘭為背景和主題。他所創(chuàng)作的小說大多根植于他早年在都柏林的生活,包括他的家庭、朋友、敵人、中學和大學的歲月。用他自己的話說,是試圖用小說的方式記錄民族歷史,在喬伊斯眼里,他的民族、他的同胞,都處在一種麻木(paralysis)的狀態(tài),包括有形的麻木(比如酒精)和精神的麻木(比如囿于慣常墮于改變,以及思維受宗教束縛。
喬伊斯出生的時候,愛爾蘭這個風光綺麗的島國是英國的殖民地,戰(zhàn)亂不斷,民不聊生。詹姆斯·喬伊斯于1882年2月2日出生于愛爾蘭的都柏林。他的父親是堅定的民族主義者,他的母親是虔誠的天主教徒。1800年愛爾蘭議會通過了與英國統(tǒng)一的法律,愛爾蘭王國和大不列顛王國統(tǒng)一。愛爾蘭由倫敦的英國議會統(tǒng)治。愛爾蘭成為歐洲唯一一個被殖民的國家。愛爾蘭的身邊就是大英帝國,因此有人稱愛爾蘭離大英帝國太近,離上帝太遠。
二、《死者》主人公加布里埃爾
《死者》的主人公加布里埃爾身上具有很多面,他是一個矛盾的個體。在面對他的年長的阿姨們時,他是一個熱愛家庭的紳士,每次出場都會給她們帶來歡樂并且履行男性的義務,比如在就餐時幫大家切鵝肉。在面對其他女性時則是不同的樣子。在和艾弗絲小姐聊到旅行計劃時,關于自己民族的話題,從剛開始的結巴窘態(tài)到最后的爆發(fā);在和看樓人女兒莉莉聊天過程中試圖想要幽默地調侃她的男朋友,但這個的話題收到了尷尬的回應;他的妻子格莉塔引起了他內心的溫柔和欲望,他原以為他了解自己的妻子,但是格麗塔對以前的初戀情人念念不忘令他非常受挫。加布里爾身上種種矛盾的表現(xiàn)是他內心掙扎著想要適應周圍的世界,他周圍的人已經變得麻木,但是加布里埃爾接受了新的外來文化,這種矛盾在小說中隨處可見。
莫坎家族一年一度的的舞會將加布里爾推向大眾面前進行表演演講,他仔細地審視他的思想和揣摩演講稿的措辭,面對這種無法預測他人反應的處境,他內心感到掙扎。加布里埃爾的這種不安的情緒貫穿整個故事,無法自制。他既無法融入這種社交,內心又不得不去面對,在他身上可以看出交織著這種強烈的矛盾。
三、《死者》的主人公后殖民身份認同
陶家俊在《西方文論關鍵詞》一書中對“身份認同”這一概念進行詳細的解釋,書中介紹說“身份認同”(Identity)是西方文化研究的一個重要概念,主要指某一文化主體在強勢與弱勢文化之間進行的集體身份選擇,由此產生了強烈的思想震蕩和巨大的精神磨難。其顯著特征可以概括為一種焦慮與希冀、痛苦與欣悅并存的主體體驗。這種獨特的身份認同狀態(tài)被稱為“混合身份認同”(hybrid identity)。這種身份認同是后現(xiàn)代文化批評、后殖民關注的主要焦點。后民族身份認同歷經種族、民族和族裔散居身份認同三個階段。這里因為小說主要涉及的是民族身份認同,固不對種族身份認同和族裔身份認同進行概述。
在討論到后殖民身份認同時,就要涉及到民族國家概念,英國社會學家吉登斯在《民族國家與暴力》中說“民族主義本質上是18世紀晚期之后產生的現(xiàn)象”,民族國家的古典形式是歐洲民族國家,歐洲民族國家促使被殖民民族通過反抗歐洲統(tǒng)治成為民族國家。后殖民等文學流派的主要內容就涉及到身份認同,它們重讀文學經典,深入分析殖民霸權和男性中心文化,重寫殖民遭遇中的歷史,以及兩性沖突故事,以便重新確立身份認同的各種新標準。喬伊斯寫《都柏林人》的目的就是想要用小說的方式來記錄愛爾蘭的民族歷史,愛爾蘭長期受到英國的統(tǒng)治,淪為了殖民地。對小說《死者》的研究必然要涉及民族身份認同。
《死者》的男主人公加布里埃爾的后殖民身份認同體現(xiàn)在他自我前后矛盾的表現(xiàn)。加布里埃爾起初給我們留下的印象是一位有教養(yǎng)的、舉止優(yōu)雅、穿著得體的知識分子,之后再和茉莉艾弗斯跳舞的過程中表現(xiàn)失控,茉莉艾弗斯身穿的衣服上面刻有愛爾蘭文題銘和格言,可以看出她是一位激進的民族主義者,她質問加布里埃爾的文章,公然指責他是西布立吞人(西布立吞人指既非英國人又非愛爾蘭人的混血兒)諷刺加布里埃爾的行為不像愛爾蘭人,指責他為什么不在自己的國家待著要去其他的國家旅行,從而導致加布里埃爾情緒失控,十分憤怒的說“我的祖國已經讓我厭煩了,厭煩了!”加布里埃爾是短篇小說集《都柏林人》中唯一一個表達自己對愛爾蘭的生活不滿的人物,而且表達地很直接很明確毫無悔意。然而加布里埃爾又有一段很自然的很真誠的演講,可以看出主人公加布里埃爾對自己的民族愛恨交織的情感。前一刻還憤怒地表達了對愛爾蘭的厭惡,后一刻又發(fā)表了贊美愛爾蘭的演講。加布里埃爾沒有絕對的推崇世界主義反對民族主義。加布里埃爾這種焦慮與希冀、痛苦與欣悅并存的感受源自于他的混合身份認同。他認為文學應該超越政治,他既討厭像艾弗斯這樣激進的民族主義者,這也是作者喬伊斯通過主人公來表達他的看法,他認為愛國不是一味的高喊口號,而是要正視自己國家的缺點,要拯救愛爾蘭民族要從精神革命入手,揭露民族的劣根性,治療民眾的麻木,要根除“精神癱瘓”。很少有人能夠看到當時愛爾蘭社會處于精神癱瘓的狀態(tài),產生逃離的想法,喬伊斯巧妙地將《死者》作為壓卷之作,以一片大雪作為結束,孕育了新生的希望,寄托了作者對于祖國的希望。希望祖國人民能夠覺醒,從而實現(xiàn)民族復興?!端勒摺分魅斯硬祭锇柋憩F(xiàn)出的后殖民身份認同觀,并不是簡單的用世界性或世界主義來抵制民族性和民族主義。
四、結語
《死者》主人公加布里埃爾身上矛盾的表現(xiàn)源于他的混合身份認同,作為愛爾蘭人,他深受愛爾蘭文化的熏陶,但同時,愛爾蘭當時受到英國的殖民統(tǒng)治,因此加布里埃爾又接受了外來的文化。加布里埃爾表現(xiàn)出來的后殖民身份認同觀,不是一味的倡導世界主義,反對民族主義,而是表現(xiàn)出一種焦慮與希冀、痛苦與欣悅并存的狀態(tài)。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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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山西工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