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在風(fēng)中飄蕩

（湖南省瀏陽市田家炳實驗中學(xué)1506班學(xué)生 410300）

一

我看了看手表，大概離下一輛班車還有一刻鐘，我站在路口，朝對面的理發(fā)店看去，那家店已經(jīng)開了門，梳著怪異“大波浪”的老板娘正漫不經(jīng)心地掃著門口的地。我新的一天的第一幕劇即將開場。沒過一會兒，老板娘把掃把摔到墻角，氣呼呼地沖進了店鋪，她奪走了沙發(fā)上那男人的手機。那男人顯然被嚇到了，但不過兩秒，就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兩個人很快廝打在一起。女人歇斯底里的叫聲伴同溫涼的風(fēng)拍打在我耳邊。真糟糕啊，今天又是鬧劇。

我終日這樣窺視著他們的生活，見證過他們在日出時耳鬢廝磨，也看過兩人撕破臉皮大吵大鬧。并一直認為這比52集的都市連續(xù)劇更加有趣。當我登上車前一秒，情節(jié)似乎有了新的變化。女主角帶著憤怒失望甚至于崩潰地大吼道：“我只要一個答案，這日子你還過不過了？”話音一落，我再也沒有聽見任何爭吵的聲音。他們不會看見我有些失落的表情。我不希望我的劇場這么早落幕，而身后的寂靜證明他們也是這么想的，我想。

二

我向來獨來獨往，在家里如此，在學(xué)校也如此。因為我以為把有趣的事分享給別人是件費時又費力的事。但也有可能事實是，他們不能理解我的所謂趣味，當我嘗試將我每天早晨觀察到的理發(fā)店夫妻兩的事分享給他們時，他們總會罵我“變態(tài)”“齷齪”，禮貌點的，也是對我干笑兩聲，然后敬而遠之。所以我不同他們一起，主要是他們不愿同我一起。我只能在下課時靜臥在課桌上，用耳朵去捕捉他們每一個人，就當是交往過了。今天也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樣，我趴在桌上。他們都說固體傳聲最快，聽到的聲音也最雜最清晰。我很快意識到了3組4號鄭小與的聲音與往常不同，平時她都是用輕柔得像棉花一樣的聲音同別人交流，而今天她的聲音卻像是摻了沙的棉花，失去了往日的甜美且有些粗糙和沙啞。她的聲音越來越急，像是向某個地方撲去的小獵狗，我感覺到她在生氣。其實不用我感覺，因為下一秒，她就舉起了前面桌子上的水杯，狠狠一砸。我被嚇得抬起頭，看向鄭小與，憤怒與恐慌占領(lǐng)了她稚氣的眼睛，“我都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她，不想和她玩，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玩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尖，我于是不敢眨眼，鼓聲好像停了一拍，教室里是寂靜的，卻沒有渲染出安逸恬靜的氛圍。

“你倒是回我話呀，我在問你問題！”她的尖叫終于刺破了我心中的鼓?！皯嵟臅r候，她給的什么答案都不合適吧，你依舊是憤怒的，答案也會變色的?！碑斘胰绱诵南霑r，內(nèi)心有些欣喜又失望，失望的是眼前的劇徹底變成了鬧劇，而欣喜是偶然發(fā)現(xiàn)她們兩人并不是問題的問題都被我解決了。我再也不顧教室內(nèi)的亂七八糟，徑直走出教室。時間好像定格住了，而風(fēng)仍在流動，因為我的所獲答案，就在面前的風(fēng)中飄蕩。

三

我是一個窺探他人生活的人，之所以窺探，是為了自己的生活。我時常問自己一些問題，因為我的空乏無知。但當我去窺探他人生活時，我會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易解的。從來就不存在標準答案，如此你的問題只是為了你的需求，你用問題去引出你所認可或需要被提供的信息，所以答案的尋求必定是無法擱淺無法抑制的。

同時，正是因為這種尋求答案的過程出自內(nèi)心的渴求，所以很多問題雖然關(guān)乎他人，但答案往往早已困于內(nèi)心世界，它們以某種固有的難以改變的狀態(tài)呈現(xiàn)在場景中，或許有時候，會代替真相。

四

仍舊是離班車來還差一刻鐘的早晨，我站在同樣的地方，看著同樣的卷閘門慢慢拉開，夫妻二人又一起拿起掃把開始新的一天。他們是熱愛生活的，又或許是無奈于生活的。他們生活在彼此呼吸過的風(fēng)與空氣中，不斷地索要與發(fā)現(xiàn)答案。

我是一個熱衷于窺探他人生活卻極少與他人交流的人。我卻頂喜歡這種設(shè)定，我不向別人索要，也從不被任何人索要。所以我不會被任何人的任何沖動與需求困擾，我的客觀存在也不因任何人的意愿改變。所以我無法去給予別人一個答案。

所以或因為，我所要的不過自己的答案；所以或因為，我面前飄蕩的微風(fēng)中，有的只是我的人生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