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紅
戲曲人物化妝的藝術要詣和美學原則是:一切從人物出發(fā),須符合人物的性別、年齡、身份、性格及其所處的環(huán)境、場合;要遵循約定俗成的程式規(guī)范。
戲曲人物的裝扮由化妝、服飾和角色隨身攜帶使用的道具所組成。人物造型美是戲曲舞臺美術的首要職責,因為裝扮人物與表演故事是戲劇的兩大藝術要素。戲曲作為戲劇藝術,尤其如此,只不過其人物裝扮的式樣和表演故事的形態(tài)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征而與其他戲劇品種有著明顯的區(qū)別而已。作為戲曲藝術,可以不要空間造型,因為戲曲的藝術空間可以通過演員自身的表演來暗示顯現(xiàn),但不能沒有人物裝扮。正確的人物裝扮和與之相對應的表演動作和諧配合方有可能構(gòu)建出完美的、恰如其分的人物造型。但凡有造詣的戲曲藝術家都極其重視人物裝扮,總是進行精心設計及裝扮,并不斷有所創(chuàng)新,使之隨時代而變化,劇種特色與時代特征日益鮮明。僅以京劇《汾河灣》為例,現(xiàn)在人物化妝較之譚鑫培、王瑤卿時期就更美觀、清新??傊瑧蚯宋锏幕瘖y是不斷變化、發(fā)展的,它的發(fā)展趨向永遠是更新、更美。
化妝是裝扮人物的頭道工藝,是用以表現(xiàn)與區(qū)別角色長相、容貌的重要藝術手段?;瘖y對于塑造戲曲人物形象之所以不可或缺,在于離開了化妝,人物造型就沒有光彩,產(chǎn)生不出人物應有的藝術美,觀眾對戲中眾多角色的面目也難以清晰地分辨與識別。因為戲曲化妝的功能不僅僅是為了美容,更重要的是為寓神于形,突出角色的相貌特征及其性格特點。戲曲化妝的主體是面部化妝,分俊扮、丑扮、花臉三種。戲曲化妝以臉譜化見長,其中以丑扮、花臉最具特色。所謂臉譜化,實際上就是程式化,而且與性格化密切相關,這也以丑扮與花臉尤為明顯,夸張、變形、寫意的浪漫色彩非常濃重,因而其化妝美也最具藝術特征。戲曲化妝中最值得推崇的是臉譜藝術,人們也常喜歡以臉譜來標志戲曲并進行宣傳。所謂戲曲臉譜,就是在角色臉部用五顏六色的顏料按一定譜式勾畫上的滿臉圖案。臉譜的顏色分主色、副色、界色和襯色。其中主色用以顯示角色性格特征,像紅色表示忠心赤誠,如關羽;黑色表示嚴肅剛正,如包拯,或表示耿直莽撞,如李逵;白色表示奸詐專橫,如曹操;綠色表示驍勇暴躁,如青面虎等等。副色、界色、襯色起點綴、襯托、裝飾的美化作用,豐富性格特征及圖案色彩,使臉譜增加光彩,達到寓神于形及賞心悅目的藝術效果。
戲曲面部化妝的一大特點是不論何等角色,都要極盡美化,使之賞心悅目。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秦香蓮和與她對立的富貴榮華的公主,臉部化妝幾乎一模一樣;凍餓倒地時的莫稽與他仕途得意時的臉部化妝也毫無二致。這對于話劇或影視劇來說是不可思議的,而對戲曲來說是合理、正常的,而且非這樣就不美,這就是以美求真。
戲曲化妝還包括發(fā)式和髯口(胡須)。戲曲角色的發(fā)式和髯口也是務求美觀,而且同樣是美得夸張甚至變形。拿髯口為例,戲曲角色的胡須以一二尺為美,顏色除標志年齡的黑、灰、白三色,還有表示特殊性格的紅髯、藍髯等等。無論是發(fā)式(含旦角的首飾)還是髯口,都要照顧到可舞性,因為髯口功和甩發(fā)功是戲曲藝術特有的,也是戲曲演員必備的基本功。
戲曲人物化妝是固有的美學特征,但又不是一成不變的,它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而不斷變化、進步。如旦角的發(fā)式原為黑紗包頭,用梳水并戴用假發(fā)打成發(fā)髻,由清代戲曲革新家、秦腔演員魏長生(1744—1802年)創(chuàng)始,楊懋建《夢華簿》云:“聞老輩言,歌樓梳水頭、踹高蹺二事,皆魏三作俑,前此無之,故一登場,觀者嘆為未曾有,傾倒一時。”由此開始,旦角的發(fā)式化妝花樣競出,如《日下看花記》所云:“墜髻爭妍,如火如荼,目不暇接?!敝撩诽m芳編演古裝戲,將腦后發(fā)髻改戴在頭頂,由此開始,戲曲女子的發(fā)式花樣翻新更多。發(fā)式更新,服飾也隨之相應出新。人們以為戲曲臉譜是固定不變的,其實不然。如關羽的臉譜,從以擅演關羽戲的徽調(diào)演員米喜子到京劇創(chuàng)始人程長庚(1811—1880年)再到現(xiàn)在舞臺上所見到的關羽臉譜,經(jīng)歷了三大變化。定型化的曹操臉譜,在《曹操與楊修》中就有很大的突破,而且有時代感、新鮮感。戲曲的人物化妝在保持古典美、傳統(tǒng)美的同時,也在不斷增添現(xiàn)代美。藝隨時代、不斷趨新,這是不可抗拒的藝術規(guī)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