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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世紀中期十字軍與蒙古帝國的結(jié)盟考論

      2018-06-23 11:17:58賈孟皓馬俊鵬
      山東青年 2018年2期
      關(guān)鍵詞:教宗蒙古人穆斯林

      賈孟皓 馬俊鵬

      摘 要:1241年蒙古人第二次西征軍進入歐洲,震動了拉丁基督教世界,如何蒙古人相處,決定了歐洲和十字軍國命運的未來走勢。在與蒙古人進行初步交涉后,十字軍領(lǐng)袖法國國王路易九世認為他們是虔誠的天主教徒,于是派遣使者前往蒙古交涉,希望攜手合作以打擊中東穆斯林勢力。然而,隨著交往的加深,雙方洞悉了兩者在宗教信仰和政治利益上的根本差異,尤其是宗教信仰上的迥異,使得對宗教極其虔誠的路易九世拒絕與蒙古人合作,建立軍事同盟的幻想最終化為泡影。此后,埃及新興的馬穆魯克王朝利用這一有利的分立態(tài)勢,分別攻滅了蒙古和十字軍在地中海東岸的勢力。

      關(guān)鍵詞:路易九世蒙古——法蘭克同盟馬穆魯克十字軍國

      歐洲人在回想起13世紀時十字軍命運的時候,對他們當(dāng)時錯過與蒙古人的“結(jié)盟”而時有惋惜和感嘆——他們結(jié)成聯(lián)盟有可能擊敗當(dāng)時強大的穆斯林軍隊,穩(wěn)固十字軍的版圖,而且蒙古人也的確表達了希望與十字軍領(lǐng)袖結(jié)盟的意愿。1980年11月,《旅行者》雜志刊登了一篇名為《波斯旭烈兀汗給法國國王路易九世的一封不為人知的信》[1]的文章,就是這樣的心理寫照。但是,這個事情并沒有發(fā)生。它的相關(guān)影響很大,直接改變了歷史結(jié)局。這是個有待探索的歷史之謎。本文將以能找到第一手材料為主要依據(jù),合理使用第二手資料,盡力考證出這次東—西結(jié)盟未竟的原因,并總結(jié)它對當(dāng)時各方的直接影響。

      一、路易九世與蒙古人的初步接觸

      事實上,首先提出蒙古人與十字軍建立同盟的構(gòu)想的并非蒙古人,而是拉丁基督徒們。當(dāng)1241年蒙古人的西征軍進入歐洲后,一場關(guān)于這些來自東方的陌生人的身份問題的大討論就在拉丁基督徒之間展開了。

      此時的拉丁基督教世界相信在基督降生的一千年后,歷史即將終結(jié),末日審判很快就會降臨,而在末日審判到來之前,地上世界還將經(jīng)歷一場規(guī)模巨大的末日之戰(zhàn)。在這場戰(zhàn)爭中,世界上的所有天主教信徒將聯(lián)合起來對抗上帝的敵人以迎接基督的再次降臨。自教宗烏爾班二世發(fā)動十字軍以來,歐洲人就一直將現(xiàn)實中的一些事物與《圣經(jīng)》中描繪的末日景象進行對應(yīng),現(xiàn)實中的每一個勢力都有其在圣經(jīng)中的對應(yīng),最典型的就是拉丁基督徒對于穆斯林的定位。他們認定穆斯林是假先知尼古拉斯的信徒,是上帝的頭號敵人,也是拉丁基督徒們第一個對抗的敵人。而蒙古人的到來也讓歐洲人思考這些人在末日之戰(zhàn)中所扮演的角色。

      當(dāng)時的神職人員們稱蒙古人為韃靼人,他們認為蒙古人是地獄的化身,是世界末日最終之戰(zhàn)的一部分,在《圣經(jīng)·啟示錄》中描繪了兩個食人部落——歌革和瑪各,他們于千年后的假基督時代被撒旦從東方的亞歷山大之墻中釋放出來去殘害信徒。在1245年的第一次里昂公會議上,教宗英諾森四世正式宣布了基督教世界的意義,他聲稱,在基督教世界的邊緣盤踞著三股敵對勢力,它們分別是狂妄的薩拉森人、搞分裂的希臘人和兇暴的韃靼人[2]。對于前兩個敵人,參會的君主們一致同意他們就是正統(tǒng)信仰的敵人,但對于蒙古人的態(tài)度,參會的歐洲君主們卻分為了悲觀和樂觀兩個派別。

      在悲觀主義者看來,這些韃靼惡魔將和薩拉森惡魔聯(lián)手作惡,二者將要一起代表惡勢力前來制伏基督徒?!皩iT從事燒殺擄掠的魔鬼對于西方世界的威脅愈加的迫在眉睫”[3]。作為虔誠信仰末世論的路易九世來說,這些人對波蘭的天主教徒犯下的暴行已經(jīng)毫無疑問地證實他們就是東方的食人部落。路易九世曾對其母卡斯提爾的布朗什說:“母親,勇敢些,讓我們在上天的慰藉下挺起腰桿來,此事只能有兩種結(jié)局,如果他們真的打到我們這里來,要么我們把他們?nèi)踊厮麄兊捻^靼老巢(地獄),要么被他們把我們送上天堂……如果我們不能擊敗他們,我們就以殉道者的身份去見上帝?!盵4]通過路易九世的這番話語,我們可以明顯看出,他此時對于韃靼人的態(tài)度明顯是敵對的,對于韃靼惡魔,可以說路易九世與之不共戴天,二者只有一個能最終存活。

      但是,也有樂觀主義者認為這些來自東方的人并非食人惡魔,與之相反,他們是科普特教會所傳說的圣王約翰的部下,他們會在末日之戰(zhàn)中幫助正統(tǒng)信仰的跟隨者去打擊上帝的敵人,此前花剌子模的覆滅就是最好的證明。一時間,關(guān)于這些韃靼人究竟在這場末日之戰(zhàn)中扮演何種角色的爭論在拉丁基督教世界廣泛興起,為了搞清楚韃靼人的立場,當(dāng)時的教宗英諾森四世決定向蒙古大汗派遣使者。

      1245年4月16日,方濟各會士讓·普朗·加賓尼帶著教宗的《致韃靼國王人民》的信件從里昂出發(fā),在這封信中,教宗英諾森四世指責(zé)蒙古大汗對拉丁基督教世界的破壞和屠殺并勸其悔過;此外方濟各會士羅朗·德·葡萄牙也攜帶著一封教宗勸蒙古大汗皈依基督教的信件于同日出發(fā)。二者均取道金帳汗國進入高加索地區(qū),最終,因羅朗·德·葡萄牙年事已高,兩封信都由讓普朗·加賓尼帶給當(dāng)時的蒙古大汗貴由。貴由汗接見了教宗的使者并對于教宗的信件做出了回信:

      “若是你每行能踐言,你是大教皇,應(yīng)率同諸王一起親來朝見,屆時我每將以扎撒宣諭。

      再者。你每說若我領(lǐng)洗,此是好事,你已告我,并送來請求。你的請求,我每不解。

      ……

      你說‘我是基督教徒;我崇拜天主;我蔑視并……你何以知道天主赦罪,而對被赦者付與慈悲,你何以知道而使你發(fā)表此等言語?

      在天主氣力里,自從太陽照林西方以來,一切地面皆以委付我每。除天主命令外,何人敢有作為?現(xiàn)在你每應(yīng)誠心說:‘我每稱臣;我每盡力。你本人親率諸王一齊來朝,盡職效忠。待至此時,我每將知你每歸順。若是你每不尊天主命令,而違背我每諭旨,我每將知你每是敵人。”[5]

      從這封回信中我們看出,貴由汗對于教宗的指責(zé)以及勸說蒙古人皈依基督教的提議毫無興趣,而且還要求教宗帶領(lǐng)基督教諸王向大汗俯首稱臣。貴由汗聲稱蒙古人是奉了長生天之命來征服世界,他們想要的只是土地或者臣屬。但是這封信在為教宗英諾森四世翻譯為拉丁語時卻出現(xiàn)了一個微小但卻十分重要的差錯,他們將長生天直接翻譯為了天主,這個錯誤使得原本信仰異教的蒙古人成了上帝神圣計劃的忠實踐行者,這封貴由汗的信件也被譯為各種語言交由其他歐洲君主閱讀。幾乎與此同時,一位自稱是東方副司教的名叫Raban Ara的東方基督徒為教宗寫了另一封信。在信中,他稱自己是“受教宗管轄的東方副司教”,他祈求教宗寬恕蒙古大汗所犯下的罪惡和過失,他聲稱大汗的所作所為是“為了我們基督教徒免遭殺戮和擄掠,為了使圣地免遭破壞,為了使圣墓免遭前所未有的踐踏……”[6]這封信也同樣被其他歐洲君主所知曉。這兩封信的言辭使得蒙古人在歐洲的形象被徹底扭轉(zhuǎn),蒙古人由此前兇暴的韃靼惡魔變成了虔誠的天主教徒,甚至可以說是天主教信仰的捍衛(wèi)者。得知這些消息的路易九世對于蒙古人的態(tài)度也大大改觀,這讓他在塞浦路斯接待前來的“蒙古使團”時展現(xiàn)了和此前那種強烈敵視的態(tài)度完全不同的友好態(tài)度。

      1248年12月,路易九世在遠征埃及的途中于塞浦路斯過冬時,接見了一個自稱為是貴由汗在波斯的代表的使團,使團成員僅有兩人:大衛(wèi)(David)和馬可(Marc),他們給路易九世帶來了大汗的信件,在那封大汗的書信中,大汗首先祝愿路易九世國運昌隆并順利戰(zhàn)勝穆斯林軍隊,其后告訴路易九世蒙古人正在準(zhǔn)備一場新的征伐,他們將從波斯出發(fā),保護基督徒被穆斯林統(tǒng)治的局面,保護基督徒的財產(chǎn),重新修建教堂,在大汗的庇護下安心祈禱,最后大汗表示在蒙古帝國境內(nèi),基督教徒可以獲得充分的自由和平等[7],“大王已為協(xié)助他征服圣地和從薩拉森人手中解救耶路撒冷做好準(zhǔn)備?!盵8]得知這一消息,路易九世大為興奮,而作為回應(yīng),路易九世派遣了多明我會的會士安德魯·隆如默為使節(jié),帶著禮物前去覲見貴由汗。此時的路易九世相信,蒙古的大汗即便不是傳說中圣王約翰的后代,也是一名虔誠的天主教徒,他們也加入到了末日審判前的最終之戰(zhàn)中并隨時愿意為上帝的神圣計劃而獻身,蒙古人與法蘭克人攜手共同打擊穆斯林的同盟即將成為現(xiàn)實。

      二、 蒙古人的回應(yīng)與路易九世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

      當(dāng)路易九世的使臣安德魯·隆如默到達蒙古汗廷時,貴由汗已經(jīng)去世,此時新任大汗尚未選出,因此負責(zé)監(jiān)國的是貴由汗的母親海迷失。在得知了路易九世關(guān)于建立同盟的意愿后,海迷失并未答應(yīng),而是向貴由汗一樣給了路易九世一封回信,信中要求路易九世應(yīng)明確臣服于蒙古人并年年納貢:

      “我們要告訴你:你若不能與我們和好,你就不得安寧。約翰神甫以及這個那個國王與我們作對;我們讓他們?nèi)紘L到了利劍的味道。所以,每年你都應(yīng)向我們送金送銀,把我們當(dāng)朋友對待,否則,我們就讓你和你的人統(tǒng)統(tǒng)完蛋,就像剛才提到的那些人一樣。”[9]

      接到回信的路易九世大失所望,甚至對于此前的決定后悔不已[10]。加之此時路易九世對于埃及的十字軍行動以慘敗告終,在圣地駐留的國王又得知自己的母親去世的消息,這位虔誠的國王只得垂頭喪氣地返回法國。返回法國后,路易九世消沉了相當(dāng)一段時間,“精神頹喪、一臉晦氣的法國國王聽不進任何勸慰?!盵11]在回到法國后,路易九世在宗教層面變得更加虔誠,他對于國內(nèi)道德敗壞的人或事進行了及其嚴厲的整頓,那些不符合天主教道德的人都遭到了極大的沖擊。此時的路易九世對于異端以及不敬上帝的人的行為近乎殘暴,他希望以這種方式凈化法國并取悅上帝,希望上帝寬恕他的罪孽并保佑基督教世界。他曾對其繼承人腓力王子說:“盡一切力量在你的土地上追捕異端分子,同時要盡可能聽取賢人們的有益建言,務(wù)必把他們從你的土地上清除?!盵12]他的這種狀態(tài)一直延續(xù)到他的第二次十字軍東征,乃至他去世之時,對他來說,十字軍是一種宗教討伐行動,需要事先做好倫理道德和禮儀凈化的準(zhǔn)備[13],在路易九世的封圣詔書中,教宗卜尼法斯八世這樣評價道:“他對沾染了混亂思想的人深惡痛絕,采取有效手段將這種病毒逐出國門,通過細心的預(yù)防措施,防止王國受到感染,從而使基督教信徒免受這些人的污穢傳染;他排除這些不良因素,讓真正的信仰光芒四射?!盵14]而路易九世此時的狀態(tài),對于此后他與被他認定為“異端”的蒙古人的交往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當(dāng)路易九世派出另一名使節(jié)紀堯姆·魯布魯克返回國王的宮廷時,他為國王帶來了一本他個人在蒙古汗國的游記以及一封蒙哥汗寫給路易九世的信,信件內(nèi)容如下:

      “有名稱大維德者,曾冒稱蒙古使臣使汝國。汝曾遣使隨之來朝貴由汗,使者抵帝廷時,汗已死。其寡婦海迷失曾賜絹一匹并國書而遣之歸,故此婦賤逾牝犬,安知和戰(zhàn)之事,及此國之福利歟?

      茲汝遣此二修士至撒兒塔所,撒兒塔不敢專決,遣之往謁拔都,拔都復(fù)遣之入朝覲見蒙古之無上主蒙哥可汗。朕欲遣使偕彼等同至汝國。據(jù)二修士言,此國及汝國之間,道途危險,兼有數(shù)敵國處乎其間??蛛拗钩疾荒馨驳秩陣缸躁咫拗I國王路易之詔敕而還。所以朕以長生天之詔諭付汝修士轉(zhuǎn)達。汝奉諭以后,須遣使來報,欲和抑戰(zhàn)。設(shè)汝自以國遠,山高水深,蔑視天命,則彼能轉(zhuǎn)難為易而變遠為近者,知悉吾人之能為也?!盵15]

      從這封信中可以明顯看出,雖然這封信措辭較為禮貌,但其中心意思依然沒有改變,依然要求路易九世向蒙古大汗稱臣,否則蒙哥汗將派遣軍隊對法國發(fā)動征服戰(zhàn)爭,而且很關(guān)鍵的一點是,蒙哥汗否認了路易九世此前在塞浦路斯接見的那個所謂的“蒙古使團”的真實性,也就是說蒙古人從未有過哪怕一點點對于路易九世的友好態(tài)度。雖然此后蒙哥汗又命拔都對這封信的內(nèi)容進行增刪,單據(jù)紀堯姆所說“其大意如此”,因此我們完全可以斷定此時蒙哥對所謂的蒙古——法蘭克同盟依然毫無興趣,他對于世界的看法和此前的幾代大汗一樣,對于要以長生天之命征服世界的蒙古人來說,外族對于他們只有臣屬和敵人之分。而在宗教方面,成吉思汗的子孫們在“他們還沒有在遠東完全漢化,在突厥斯坦、波斯及在俄羅斯完全伊斯蘭教化以前,他們自認為是騰格里在大地上的代表,他們的命令就是它的命令,對他們反叛就等于對它反叛?!盵16]在蒙古人的統(tǒng)治下,一切具有超自然威力的教派首領(lǐng)——克烈部與汪古部居住的佛教和尚、中國的道士、土伯特的喇嘛、圣方濟各會傳教士、穆斯林的毛拉都應(yīng)和平相處,但在這些教派之上,長生天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他們對不同信仰的優(yōu)待即是對騰格里的相應(yīng)的保證。也就是說,無論是政治層面還是宗教層面,蒙古大汗與路易九世均存在著巨大的分歧。面對這一赤裸裸的武力威脅,路易九世對與蒙古人同盟徹底失望了,而接下來他看到的紀堯姆的游記令他對蒙古人再一次采取了近乎敵視的態(tài)度。

      在紀堯姆的游記中,他明確說蒙哥汗“不信仰任何宗教”[17],其他蒙古王公雖然有些信仰基督教,但他們卻依然保留著蒙古人的一些獨特的習(xí)慣,如占卜的方式,這種占卜方式也在紀堯姆的游記中被記錄下來。蒙古人最常用的一種占卜方式是將羊的肩胛骨燒得像煤炭一樣,當(dāng)這些肩胛骨被燒黑后,就會被拿給蒙哥汗,由大汗親自查看肩胛骨上的裂痕,通過這些裂痕的橫豎以及是否裂成碎片來判斷事物的吉兇。這種帶有強烈薩滿教特征的占卜方式明顯不屬于任何一個基督教教派的儀式,對于一個天主教狂熱信徒來說,這種儀式完全可以劃進巫術(shù)的行列,如果蒙古人都像蒙哥汗一樣不信仰基督教,那么根據(jù)若·阿香僅對異教徒武裝傳教的理論,這些異教徒依然由皈依基督教的可能,但現(xiàn)實是相當(dāng)一部分信仰基督教的蒙古王公也使用這種方式進行占卜,這種行為在天主教狂信徒的眼中就是背棄上帝之道轉(zhuǎn)而向惡魔尋求啟示,更不要說這些蒙古人信仰的基督教是早已被天主教列為異端的聶斯托利派了。因此,根據(jù)塞奧西古的亨利提出的基督教世界內(nèi)部的敵人——異端、叛教者、裂教者——遠比異教徒更可怕的理論[18],這些背叛了上帝的人才是天主教徒的頭號敵人。若·阿香也提出對于異教徒(特別是穆斯林),應(yīng)向他們傳教而非如前三次十字軍行動那樣單純地殺戮他們,十字軍也因此加上了武裝傳教的任務(wù)。這兩種思想使得此時的歐洲普遍認為針對異端的十字軍甚至比針對穆斯林的十字軍更為重要。

      此外,這一時期的教會法要求天主教徒必須回避異端分子和裂教者。對于路易九世個人來說,他在國王這一身份之前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身份,那就是“賢人”。在中世紀,“賢人”這一個稱號代表著非常特殊的含義,這一稱號包含著審慎、智慧和寬和等特點,同時包容了“騎士精神”和“神職人員精神”,是中世紀道德價值的最高表現(xiàn)。路易九世一生都在追求這一稱號,他曾對羅貝爾·德·索爾邦說:“我希望得到賢人稱號,一旦得到,我就將其余的一切都留給你,因為賢人這個稱號非同尋?!盵19]。這一點使得路易九世在考慮本國利益前,必須要先考慮基督教世界的利益。前文已經(jīng)提到,路易九世將蒙古人視為異端和叛教者,他們是比穆斯林異教徒還要危險的敵人,如果路易九世與蒙古人結(jié)盟,那么對于此時正處在“末日之戰(zhàn)”中的國王來說,無疑是向上帝的敵人妥協(xié),神圣羅馬皇帝腓特烈二世與穆斯林簽訂和平條約交換耶路撒冷的行為在歐洲就被視為是向上帝的敵人妥協(xié),腓特烈二世也因此遭到了國內(nèi)大部分封臣的反對,其在基督教世界的地位一落千丈。有如此前車之鑒,路易九世不可能會以犧牲自己無論是國家統(tǒng)治還是宗教形象方面的任何利益為代價去冒如此天下之大不韙,況且,路易九世本身也是一個十分重視他的所作所為對于基督教世界的影響的人,當(dāng)他的第一次十字軍失敗后,他一直認為是自己的行為使基督教世界蒙羞[20]。因此,在路易九世認定蒙古人就是天主教的叛徒后,這些跟從惡魔的異端就被路易九世從潛在的盟友的名單中徹底剔除了。他的這一決定徹底宣告了二者建立同盟的設(shè)想胎死腹中,而其后他對于旭烈兀主動提出與其結(jié)盟的提議采取置之不理的態(tài)度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

      三、馬穆魯克王朝的應(yīng)對與十字軍諸國的毀滅

      馬穆魯克取得艾因賈魯特戰(zhàn)役的勝利使得圣地的軍事形勢發(fā)生了一次大的變動,此前四分五裂,相互爭斗的穆斯林小王朝先是被蒙古人剿滅,隨后馬穆魯克從蒙古人手中又奪取了敘利亞地區(qū),使得圣地附近的穆斯林勢力再次歸于統(tǒng)一,而十字軍一方面喪失了蒙古這一強援,另一方面也因蒙古人的洗劫而無力組織有效地防御,此前十字軍與穆斯林的軍事平衡被徹底打破了。此時的馬穆魯克蘇丹拜巴爾開始著手驅(qū)逐圣地的十字軍勢力,在拜巴爾的統(tǒng)治下,敘利亞和伊拉克北部已經(jīng)被納入馬穆魯克的統(tǒng)治范圍,一名阿巴斯家族的成員也被他立為哈里發(fā)并將哈里發(fā)的駐地設(shè)在開羅,大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勢。

      在重新聯(lián)合了伊斯蘭世界后,阻礙在他征服圣地道路上的最大的敵人就是已經(jīng)帶領(lǐng)主力返回中東的伊爾汗旭烈兀。1260年11月,蒙古軍隊再次進入敘利亞并洗劫了阿勒頗,但是在同年12月10日的霍姆斯戰(zhàn)役中,蒙古人再次被擊敗并被驅(qū)逐到幼發(fā)拉底河以東。此時的旭烈??赡苷娴男枰粋€強大的盟友,正因如此,1262年旭烈兀派遣了一支前往路易九世宮廷的蒙古使團以表達自己希望結(jié)盟的意愿。相應(yīng)的,拜巴爾也同樣忌憚蒙古人的戰(zhàn)斗力以及隨時可能正式成立的規(guī)模更大,實力更強的蒙古——法蘭克同盟,因此,他也需要一個穆斯林盟友。此時傳統(tǒng)的伊斯蘭世界在被旭烈兀的西征軍蹂躪后已經(jīng)沒有一個可以對伊爾汗國構(gòu)成威脅的勢力了。因此,拜巴爾把目光投向了成吉思汗的子孫,此時已經(jīng)皈依伊斯蘭教的金帳汗國和察合臺汗國。

      此時的金帳汗與察合臺汗早已對優(yōu)待基督徒的旭烈兀心懷不滿,別爾哥汗在提到旭烈兀汗時不滿地說:“他搶掠了所有的穆斯林城市,他沒有征求任何他的親屬的意見就將哈里發(fā)處死,假使安拉幫助我,我將要向他追問所有那些無罪之人的血??!”[21]旭烈兀也早就感受到了他的堂兄弟們對他的敵意,他曾對亞美尼亞教士瓦爾丹抱怨:“我們喜歡基督徒,但他們卻優(yōu)待穆斯林們。”[22]拜巴爾也同樣注意到了成吉思汗的子孫們之間的敵意,就在旭烈兀的使團抵達路易九世宮廷的同一年,拜巴爾向金帳汗別爾哥派遣使臣并說服別爾哥與馬穆魯克同盟[23]。1262年,金帳汗別爾哥對旭烈兀宣戰(zhàn),作為回應(yīng),旭烈兀于1262年11月派軍越過高加索山的達爾班山峽進入了金帳汗國的領(lǐng)土,與別爾哥的侄子那海率領(lǐng)的軍隊對峙于特勒克河。不久,察合臺汗國也向旭烈兀發(fā)起了進攻,旭烈兀被迫撤軍。在成吉思汗的子孫的相互爭斗中,伊爾汗國此時再也無力組織新一輪對馬穆魯克的軍事行動,而拜巴爾和他的繼承者們則可以有條不紊地將占據(jù)了圣地的十字軍力量徹底消滅。

      1265年3月5日,拜巴爾奪取了凱撒利亞并將整個城市連同城堡一起夷為平地,正式開始了他對十字軍的軍事行動;隨后,海法被占領(lǐng),十字軍軍事重鎮(zhèn)阿蘇夫城堡也隨之淪陷。1266年初,馬穆魯克同時向圣殿騎士團的薩芬特堡和小亞美尼亞發(fā)起進攻并取得勝利,加利利地區(qū)被馬穆魯克占領(lǐng);1268年,雅法與福爾福特堡被拜巴爾占領(lǐng),同年5月18日,近東名城安條克被攻破并遭到屠城;1271年,圣若望騎士團的騎士堡向拜巴爾投降,馬穆魯克控制了整個安條克地區(qū),安條克公國滅亡;1275年,拜巴爾占領(lǐng)了奇里乞亞,到1277年拜巴爾去世時,十字軍已經(jīng)喪失了全部的內(nèi)地領(lǐng)土,其勢力范圍僅局限于從海法到拉塔基亞的狹長海岸地帶;1285年,馬穆魯克蘇丹嘉拉溫占領(lǐng)圣若望騎士團的重要堡壘馬爾卡布城堡,隨后進占拉塔基亞;1289年4月6日,的黎波里城破并遭屠城,的黎波里伯國滅亡;1291年5月18日,阿卡城被蘇丹艾什賴夫攻陷,圣殿騎士團大團長博熱的威廉戰(zhàn)死,耶路撒冷國王亨利二世逃往塞浦路斯,耶路撒冷王國宣告滅亡,至此,持續(xù)了近二百年的圣地十字軍運動最終以穆斯林的勝利而告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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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法】雅克·勒高夫著,許明龍譯:《圣路易》[M],商務(wù)印書館,2011年版,第653頁。

      [10]【法】雅克·勒高夫著,許明龍譯:《圣路易》[M],商務(wù)印書館,2011年版,第43頁。

      [11]Matthieu Paris,Chronica majora, vol.5[M], Whitefish: Kessubger Publishing, 2010, pp.456-466.

      [12]Davis OConnell, Enseigenments, Marseille[M], Illustrated Edition,1983, p190.

      [13]Jordan,William Chester,Louis IX and the Challenge of the Crusade[M], Pricetion: Princeton univ press,2015,p105.

      [14]W.Loourdeaux et D.Verhelest, The Concept of Heresey in the Middle Ages[M], New York, Nabu Press, 1976, p258.

      [15]【瑞典】多桑著馮承鈞譯:《多桑蒙古史》[M],商務(wù)印書館,2015年版,第319-320頁。

      [16]【法】勒內(nèi)·格魯塞著 魏英邦譯:《草原帝國》[M],青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157頁。

      [17]【英】道森編 呂浦譯 周良霄注:《出使蒙古記·魯布魯乞東游記》[M],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3年版,第179頁。

      [18]【英】喬納森·賴利-史密斯著,歐陽敏譯《十字軍史》[M],商務(wù)印書館,2015年版,第183頁。

      [19]Joinville, Histoire de Saint Louis[M],Whitefish: Kessnger Publishing,2010, pp.16~19.

      [20]Matthieu Paris, Chronica majora,vol.5[M], Whitefish: Kessubger Publishing, 2010, pp.456~466.

      [21]【波斯】拉施特主編,余大鈞、周建奇譯:《史集》,第三卷[M],商務(wù)印書館1997年版,第81頁。

      [22]【法】勒內(nèi)·格魯塞著 魏英邦譯:《草原帝國》[M],青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52頁。

      [23]Edwin John Davis, The Invasion of Egypt in A.D.1249(A.H.647)by Louis IX. Of France (St.Louis),and a History of the Contemporary Sultans of Egypt[M], Sampson Low, Marston and Company, 1996,p.79.

      (作者單位:蘭州大學(xué) 歷史文化學(xué)院,甘肅 蘭州 7301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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