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伯徹：1945年美麗昆明的記錄者

張明

導語：美國記者保羅·伯徹（Paul Bochel）是一位用第一批柯達彩色反轉片拍攝了70年前美麗昆明的攝影師，他的照片令今天的人得到了美的享受。

保羅·伯徹，1915年6月2日生于美國密歇根州，曾在印第安納州的福特威那讀中學，后在俄亥俄州的商學院學習。畢業(yè)后，22歲的他來到底特律（Detroit），進入克萊斯勒公司工作，任《克萊斯勒汽車新聞》（Chrysler Motor News）的助理編輯。這是一份內部刊物，面向公司的8萬名員工發(fā)行。

當時，克萊斯勒是美國三大汽車制造商之一，在美國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之前，克萊斯勒接到了國防部的訂單，為美國陸軍生產(chǎn)坦克。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是珍珠港事件之后，克萊斯勒的坦克產(chǎn)量逐漸增加到了每3個月生產(chǎn)2000輛的規(guī)模。1942年至1945年間，克萊斯勒公司停止了傳統(tǒng)的汽車制造，全力投入軍工生產(chǎn)。從此，自歐洲到太平洋，包括中印戰(zhàn)場，克萊斯勒致力于成為中國軍用卡車的主要供貨商。在滇緬公路上，克萊斯勒生產(chǎn)的道奇T234型卡車隨處可見。

由于調動了所有資源為戰(zhàn)爭服務，克萊斯勒又創(chuàng)辦了另一份刊物《戰(zhàn)爭工作》（War Work），以此來全面報道該公司在各個戰(zhàn)場的動態(tài)。保羅·伯徹的工作也從《克萊斯勒汽車新聞》轉移到了它的姊妹刊物《戰(zhàn)爭工作》上。他既要編輯從前線發(fā)回來的消息，又要報道底特律本地的公司新聞，包括新建的坦克分廠的新聞。保羅工作時經(jīng)常需要采訪公司的一些員工。在采訪中，保羅認識了莉蓮·富爾（LillianFaure）——一位小提琴師。1945年4月21日，他們結婚。

結婚才剛剛兩個月，保羅就被克萊斯勒公司派往中國，報道關于道奇卡車的新聞，同時也兼做一些技術員的工作。保羅惜別新婚的妻子，途經(jīng)加爾各答來到了中國的昆明。他被安排在昆明的海外卡車維修部門，該部門負責為運送戰(zhàn)爭物資的數(shù)千輛卡車服務。作為一名記者，保羅的工作除了繼續(xù)從昆明前線給《戰(zhàn)爭工作》發(fā)回報道外，還包括為運抵昆明的物資登記造冊。1945年12月21日，保羅返回底特律。

馱滿貨物去趕集。昆明，1945年。

在家過了幾個星期的圣誕節(jié)假期后，他又重返昆明，并在那里工作了4個月。保羅返回美國后，他從底特律搬回老家冷水鎮(zhèn)附近，住在母親家族的田莊里，和莉蓮共同養(yǎng)育著6個孩子。1975年8月12日，60歲的保羅·伯徹因冠心病去世。他的夫人莉蓮活到了84歲，直到2003年11月9 日才離開人世。

在中國期間，由于酷愛攝影，保羅用他的Argus C3 型相機和柯達彩色反轉片，拍攝了大量反映昆明百姓生活和鄉(xiāng)間風光的照片，并在1945年回家過圣誕節(jié)時，把這些膠片拿到了克萊斯勒公司的沖印室沖印。

作為“二戰(zhàn)”時期熱門刊物《戰(zhàn)爭工作》的記者，保羅·伯徹以其特有的職業(yè)眼光真實地反映出當時昆明的城市建筑、鄉(xiāng)村景色及軍事設施等場景，并注重畫面的完整性。他拍攝的照片構圖完美，色彩鮮艷。昆明的鄉(xiāng)間美景，是保羅拍攝的重要主題。從他的鏡頭里我們可以看到，綠油油的田地一馬平川，紅色的鄉(xiāng)間小路蜿蜒伸向村莊，青山環(huán)抱的村莊綠樹叢生，湛藍的天空飄著濃密的白云;村邊的小河里，一群臉上寫滿了天真的兒童在戲水，陽光灑在他們光鮮的皮膚上，使人充滿愉悅和快樂?！恶W滿貨物去趕集》是保羅最喜歡的一張照片，一對騾馬馱著貨物在鄉(xiāng)間土路上悠閑地行進，邊上跟隨的農(nóng)夫頭戴斗笠，在微微浮起的塵埃中，一抹斜陽照射其間，給人以安詳靜謐的感覺。

鄉(xiāng)村景色。昆明，1945年。

作為一名美國記者，中國士兵的整體風貌也是他要表現(xiàn)的重要方面。因此，在他拍攝的照片中，有大量反映中國軍隊形象的影像，這些影像將處于大后方昆明的中國軍人積極、樂觀的精神風貌表現(xiàn)了出來。

中國西南地區(qū)的民風民俗同樣是保羅·伯徹關注的主題。他拍攝的《慶豐街的集市》，色彩搭配非常講究——黃色的街道、藍色的天空，畫面中央是身穿藍色和黃色服裝的趕集百姓，純樸、平和、毫不張揚的神情掛在他們臉上。而《拓東路上的狀元樓》中的狀元樓，其青灰色的瓦頂，金碧輝煌的外觀給人以古樸的美感。

慶豐街的集市。昆明，1945年。

如今，在日新月異發(fā)展中的昆明城里，老昆明特有的建筑已是鳳毛麟角，而這批極富真實性與嚴肅性的彩色照片向我們展示了當年昆明城鄉(xiāng)的風景及中國人的風貌，是一份彌足珍貴的人文史料。

2005年，在昆明的金飛豹先生及各界人士的努力下，保羅·伯徹的兒子羅伯特·伯徹（Robert Bochel）將父親拍攝的昆明照片，以及當年用于拍攝并作為羅伯特16歲生日禮物的Argus C3型相機，一同捐獻給了中國國家博物館。羅伯特在捐贈儀式上說：“我非常榮幸，今天能在這兒與你們共同分享‘二戰(zhàn)末期我父親在昆明拍攝的照片。今天，我們回顧那段歷史，我們記得我們的損失，記得我們的勝利。更重要的是，我們記得那些受苦受難的人……所以，我們、他們的后代，今天才能生活在一個更美好的世界中。希望這份禮物能夠給將來的學者，以及對這段中國歷史感興趣的人，帶來一些啟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