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 假

[羅馬尼亞]山吉勃良努

一些興高采烈的男孩子走路蹦蹦跳跳的，像麻雀一樣跳來跳去，一會兒用這只腳跳，一會兒用那只腳跳。

艾米利凱就是走著這種小淘氣步子回家去的。他這樣高興，是因為暑假到了。

艾米利凱把書包往沙發(fā)床上一扔，跳上沙發(fā)床，就把頭埋進(jìn)了繡花枕頭。辛苦了一學(xué)期，他到底有權(quán)利休息了。艾米利凱就這樣開始了他的暑假。他在九點鐘醒來，伸伸懶腰，接著吃早飯，然后唱唱歌，舒舒坦坦地又睡在躺椅上，一動不動。中午，他吃過了午飯，馬上休息。接下來就是吃晚飯，然后繼續(xù)睡覺。第二天睡醒，又是吃，吃了又睡?？墒菨u漸地，他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了，還覺得全身酸軟無力，吃不下飯。

星期天早晨，艾米利凱像往常一樣在十點鐘醒來，覺得十分疲乏。他做了一整夜的夢，夢里他變成了一只老母雞，孵著蛋，蛋是有棱角的、硬邦邦的。他好歹起了床，這才看見自己是睡在一本厚厚的、硬硬的書上。他拿起書一字不落地讀完一頁，然后背上的冷汗浸濕了睡衣。

“進(jìn)……進(jìn)行……進(jìn)行性癱瘓癥，”他倒在躺椅上，繼續(x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讀著，“該病一般起于夏季氣候炎熱的時候，不久就會全身軟弱無力，食欲減退……數(shù)日以后四肢麻痹，然后死亡……”

他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過幾天我就要死了……死了……死了……”艾米利凱從此更不在院子里玩了，他整天睡在躺椅上！

他的同學(xué)富爾加來看他了：“你病了嗎，艾米利凱？”

“怎么……這……很明顯嗎？”艾米利凱咕噥道。

“你已經(jīng)有三個禮拜，什么地方也沒去過了。你的面色多蒼白呀，眼睛也腫了！”

艾米利凱用陰森森的聲調(diào)說：“你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你發(fā)個少先隊員的誓，不告訴任何人……過幾天我就要死了……”

艾米利凱從口袋里掏出他從那本倒霉的書上撕下來的一頁揉皺的紙，遞給富爾加。

“我死后請你叫所有的同學(xué)都來送殯……”他再也說不下去了，豆大的淚珠直滾到襯衫口袋上面。

但是富爾加忽然把那頁紙一拍，高聲笑了起來，笑聲嚇得母雞咯嗒咯嗒叫著。

“哦，哈哈哈……這是獸醫(yī)學(xué)，講的是馬病。難道你沒有看見嗎？”

艾米利凱稍稍欠起身來，睜開了眼睛。當(dāng)真，在那頁書的左下角上印著一行小字：獸醫(yī)學(xué)——馬病。

艾米利凱像閃電一樣一躍起身，把從那本可惡的書上撕下的那一頁紙，揉成一團(tuán)。他想大喊，想號叫，可忽然他自己也笑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他就到設(shè)在學(xué)校里的夏令營去了。

焦糖摘自《閱讀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