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王蒙《青卞隱居圖》

李琳珂

摘 要：《青卞隱居圖》被認為是王蒙傳世的一幅代表其藝術(shù)風格和追求的精品力作，其精湛絕倫的筆墨技法，創(chuàng)造了中國畫筆墨形式美的典范。研究其筆墨技法本身就有著非常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然而從文以載道的角度出發(fā)，探討其筆墨語言背后所表現(xiàn)的文化內(nèi)涵和藝術(shù)趣味對于今天畫家的美術(shù)實踐更有著實際意義。在王蒙那里，唐宋以來的書法和繪畫創(chuàng)作活動蛻變?yōu)楸磉_思想、渲泄情感、寄托胸臆的手段，開創(chuàng)了中國繪畫寫意和精神性表達的新境界，由此和元四家一起將水墨文人畫發(fā)展到一個新的藝術(shù)境界和高度。

第一節(jié) 王蒙藝術(shù)特色的形成

王蒙，字叔明，浙江湖州人，晚年居黃鶴山，自號黃鶴山樵，又自稱香光居士。他是元代初期著名文人畫家趙孟頫的外孫。受趙孟頫的影響，他的山水畫也以董源、巨然為本歸，泛學(xué)唐宋諸家，變化而成自家風貌。下面我會具體的對王蒙藝術(shù)特色的形成進行分析。

一、社會隱逸思想的盛行

歷史上，由于宋代實行“以文治天下”而亡國，而元代以武力得天下，所以統(tǒng)治者對文人根本不重視。而且政府實行種族歧視政策，文人的社會地位僅高于乞丐排在九等，迫使傳統(tǒng)的文人士大夫不得不放棄他們一直所倡導(dǎo)的“治國、平天下”的人生理想，而隱逸于山野，游戲于繪事之中。但也正是因為政府的不重視，所以給了文人們較大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空間，文人畫家隱逸江湖，游于山野，也成就了一段中國山水畫史上輝煌時期。王蒙也以高超的藝術(shù)技巧及個性化的筆墨程式稱雄于其時，其繁密深秀，繁中透出空靈，幽靜之中透出淡泊之氣的藝術(shù)風格也在中國山水畫史上獨樹一幟。

二、對前人技藝的繼承

王蒙早期的繪畫受其外祖父趙孟頫的影響最大，充分學(xué)習(xí)到“文人畫”的精髓，又泛學(xué)唐宋諸名家，得其法，后以董源、巨然為本歸，化出自家風貌。其早期繪畫代表作《溪山風雨圖冊》就能感受到他的繼承與積累，其中有五代董源、巨然風格，仿宋代李成、郭熙風格，還有米家父子山水畫風格。通過這樣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對其最終形成自己的繁密、深邃、靈動、幽遠的密體山水風格，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

三、同時代畫家的感染

除了前人的影響，還有其同時代同道益友的相互學(xué)習(xí)影響。其中最主要的是與“元四家”中黃公望、倪瓚、吳鎮(zhèn)的交流，為其山水畫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生活閱歷。由于黃公望、王蒙的家族世交，其對王蒙的影響較深，他們的繪畫基本上都是取五代之法，以密體山水畫的形式出現(xiàn)的，在色彩的運用上，王蒙也繼承了黃公望所創(chuàng)立的“淺絳法”，在其畫中得到了極致的應(yīng)用，推動了該法的發(fā)展和進步。

第二節(jié)《青卞隱居圖》筆墨研究

筆墨—是中國畫的大符號?！扒疔止P墨皆非人間蹊徑，乃開辟大文章也?！狈柺加陲L格之表現(xiàn)在于符號性上。符號，具有像征的巨大潛能，通過視覺引起強烈心理感受，把客觀與主觀結(jié)合起來，把藝術(shù)理想與生存現(xiàn)實結(jié)合起來。

一、《青卞隱居圖》筆法研究

王蒙在創(chuàng)作《青卞隱居圖》時的心境受到了社會環(huán)境、家庭環(huán)境的影響?！肚啾咫[居圖》的創(chuàng)作年代正處于戰(zhàn)亂的年代，人人處于恐慌，顛沛流離的狀態(tài)。此作品用筆以快、重、急、爽利為特點，“筆跡者，界也；流美者，人也”。《青卞隱居圖》中的用筆鋒毫微妙變化，都形成的曲直輕重、緩急等狀態(tài)，都是畫面的審美需要，也是王蒙的心態(tài)表達。線條質(zhì)感的運用，在于透露畫家情感的表達，或者老筆紛披，或潤筆掩映，生命注于筆端，逸氣也注于筆端?！肚啾咫[居圖》的用筆還有一個顯著特點就是曲律用筆，此筆法是披麻皴的變體在表達江南地貌的同時，也表達了畫家焦慮的心情。

在用筆上王蒙繼承了趙孟頫的“以書入畫”用筆，樹的輪廓線確定了這些形象的剛、柔、秀、雅。這種筆法的運用會給人一種儒雅中見勁健的感覺，同時也表達了王蒙與趙孟頫之間類似的文人氣質(zhì)?！肚啾咫[居圖》的山石畫法以披麻皴、解索皴、牛毛皴為主，三者交替互用，畫披麻皴時，運筆多帶平行、快速爽利，行筆松動，給人略有飄浮的感覺。這一皴法大都用在畫面頂部的山峰，由于筆法的輕盈，礬頭的蠕動，因而給人一種氣如云動，山嵐飄浮的景象，同時不安定的感受也躍上紙面。畫面中用筆有的像挺勁的行草筆線，雖然纖細，但卻像有千斤之力，因其纏繞又能橫沖直撞的形狀而生動靈活，皴筆又能可以引領(lǐng)視線環(huán)游于畫中形式，更添活潑的效果。

二、《青卞隱居圖》墨法研究

《青卞隱居圖》對于墨的使用可謂極盡變化之能事，其中濃、淡、干、濕、焦、重、渴、潤、白等異彩紛呈，“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王蒙把墨法發(fā)揮地淋漓盡致，在《青卞隱居圖》中皴法、點法可以看出，他營造了豐富的筆墨空間，豐富了中國古代山水畫的筆墨技法，也為探索中國山水畫筆墨語言的表達做出了重要的貢獻，筆墨語言是畫家心靈的表達，優(yōu)秀的筆墨技法則是中國畫的靈魂，而《青卞隱居圖》中的筆墨技法正是中國古代山水畫史上的一面旗幟。

第三節(jié)《青卞隱居圖》審美意趣

一、和雅沖淡的審美意趣

《青卞隱居圖》從整體上來看，給人“一種蒼茫幽遠，和雅沖淡的審美特征”。而這“淡雅”之境在中國美學(xué)中又稱平淡、天然。此境表現(xiàn)出一種清淡高遠，超凡脫俗之美。“沖淡”是指沖和、寧靜、雅淡，是淡而意韻幽長；漸遠又是指蕭疏、冰痕雪影、漸遠漸無之境。使覆云卷舒回鋒留雪，空靈淡遠。王蒙的這種對淡雅之境的推崇，體現(xiàn)了中國文人墨客重體驗，重精神的美學(xué)特征。

二、失意士階的精神歸宿

元代山水畫家深受趙孟頫的影響。大都以董、巨其家成名起家，最能代表元畫成就的“元四家”也是師承董、巨，加上元代士人具有特殊的精神因素，水墨寫意畫在元代達到了最高的成就。水墨寫意畫做為元代士大夫階層的精神歸向，一方面是主體以自然的感性生命力基礎(chǔ)，又不止感性生命，由自覺意識和自我體驗達到與自然山水精神合一的境界。另一方面文人墨客以對社會的態(tài)度以及自身的道德意識為基礎(chǔ)，從心靈獲得精神自由。這種山水，由筆墨傳情與精神自由上的貫通合一，使文人士大夫?qū)崿F(xiàn)了人生追求的最高精神境界。

第四節(jié)《青卞隱居圖》對后世的影響

《青卞隱居圖》以精致的筆墨技巧，繁復(fù)的空間分割和繁密的意境創(chuàng)造，使之成為王蒙傳世山水畫中最具代表性的經(jīng)典作品，王蒙山水畫中繁密的這一特點對明清乃至現(xiàn)代山水畫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其主要有明代的沈周，董其昌和清代石濤等。

沈周其代表作品《廬山高》深受王蒙《青卞隱居圖》的影響?！稄]山高》在筆墨技法和空間塑造上借鑒了《青卞隱居圖》。加強了節(jié)奏感、畫面的裝飾性以及個人的感情因素?！稄]山高》加強了《青卞隱居圖》畫面的某些裝飾性，而削弱了筆墨技法本身的審美要求，在場景的描繪方面，《廬山高》給人的沖擊更加強烈。明代董其昌因收藏《青卞隱居圖》并有題跋為證，所以《青卞隱居圖》會對董其昌的繪畫風格產(chǎn)生影響，如果通過圖像的對比來分析相互之間的關(guān)系以及風格的延續(xù)，只要看畫面信息論證確切有序，那么就可以認為是《青卞隱居圖》的影響。《青卞隱居圖》筆墨技法對后世的影響還有許多未被發(fā)現(xiàn)，所以此畫的價值和影響還遠不止此。所以對于此圖的學(xué)習(xí)和解讀必定會使我們受益非淺。

（作者單位：河南師范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