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紅坤
五十歲的邦妮和艾布納有很多共同愛好,比如畫畫、彈琴、騎馬。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一次偶然中相遇,便被對方深深吸引。很快,他們結(jié)婚了,還創(chuàng)辦了一間繪畫室,日子過得十分快活。艾布納說,他不太喜歡孩子。所以他們商定,做丁克一族,兩個人一直相伴、白頭到老。相伴二十多年來,邦妮始終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這樣的幸福感在查德出現(xiàn)之后就消失了。那天,他們正在畫室里畫畫,突然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請求艾布納幫忙。他說:“我叫查德,母親是朱莉,你以前的女朋友。當年你們分手后,母親才發(fā)現(xiàn)懷上我。直至最近,母親病重,她才將這件事情告訴我。我希望您能見她最后一面?!彪S即,拿出一塊舊手表,交給艾布納。
艾布納聽了,驚訝不已。這塊表正是二十多年前自己送給朱莉的。后來分手后,他和朱莉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也不知道她當時已經(jīng)懷孕。艾布納說:“你是說,你是我的兒子?”查德說:“是的。但我今天來,只是想滿足母親最后的愿望。”邦妮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說話。
艾布納看著邦妮,不知該如何是好。查德說:“我母親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況且,我也不想打擾你們的生活。無論如何,也請艾布納先生幫這個忙,見見我母親。”邦妮含淚對艾布納說:“去吧,去滿足她最后的愿望。我沒事的?!?/p>
艾布納在醫(yī)院見到了奄奄一息的朱莉。此時的朱莉神志不清,無法說話??吹桨技{時,她笑著,睜開眼,虛弱地伸出手,眼里流著淚。最后,她帶著微笑閉上雙眼,安靜地離開了。
后來,查德對艾布納說:“謝謝你,給了我母親最后的美好。以后,我不期望你能接受我這個兒子。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彪S即遞給艾布納一張卡片。
艾布納回到家里,他覺得愧對邦妮。他想對邦妮解釋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該解釋什么。他覺得,只有對邦妮更加呵護,才能心里好過一些。
但邦妮,像以往一樣溫柔、大度,從來沒有和他算賬的意思,也不主動提起朱莉的事。有一天,他們在畫室畫了一整天的畫,邦妮說:“明天我想叫上查德一塊去騎馬,你覺得怎么樣?”艾布納不知道邦妮想干什么,但他自己也很想見見查德,點點頭同意了。
查德如約地來和他們騎馬,他和艾布納聊得很開心。邦妮看著,心里暗暗高興,她覺得,生活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現(xiàn)在和將來。
突然,邦妮的馬腳下好像碰到了什么,瘋一樣狂奔起來,邦妮尖叫著拉緊馬繩。查德趕緊追上去,哪知兩匹馬都單膝跪了下來,兩人都被摔下了馬。邦妮受了重傷,腿被摔斷了,而查德的腳也受了傷。
在醫(yī)院里,醫(yī)生嚴肅地對艾布納說:“太不小心了。您太太早已是癌癥晚期,現(xiàn)在癌細胞已經(jīng)擴散到無法醫(yī)治,你還讓她受傷,這樣她剩下的日子就更少了?!卑技{愣住了。
回到病房,邦妮看他的情形,說:“你已經(jīng)知道了,是嗎?上次檢查發(fā)現(xiàn)時已是晚期無法醫(yī)治,怕你擔心,所以沒告訴你。”艾布納說:“原來你早就知道,故意不告訴我。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你怎么忍心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邦妮說:“你不是只有一個人,你還有查德,他也是你的親人。你要接納查德,他和你的愛好很像,也喜歡彈琴、騎馬,你們會相處得很好的。答應(yīng)我,好好地活下去?!卑技{拉著邦妮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拼命地搖搖頭。
不到一個月,邦妮去世了。艾布納帶著無比的傷痛,從此不再騎馬,也不想畫畫,更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他和邦妮本來是丁克一族,互相依靠,現(xiàn)在只剩下他一人,他太不習慣了。
查德經(jīng)常來找他,陪他聊天,帶他去散步,參加一些活動,想幫助艾布納走出困境。有一天,艾布納忍不住對他說:“查德,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兒子,謝謝你一直來照顧我。那次,你騎馬受傷在醫(yī)院檢查時,我已偷偷取了你的傷口樣本做親子鑒定??墒?,你為什么要來騙我?”
查德說:“那是因為邦妮。”艾布納驚訝地問:“這和邦妮有什么關(guān)系?”查德說:“是邦妮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絕癥,不久于人世,擔心留下你一個人孤單不習慣。所以她找到我母親,商量出這個辦法。讓我做你的兒子,在邦妮離開后一直來陪你。而我母親以前就深深愛過你,況且她當時也是身患絕癥,所以在生命的最后還能幫助人,她也很樂意。”
查德接著說:“邦妮很愛你,你們丁克,是因為你知道她不能生育而作出的決定,這個她都知道。而她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她說,雖然你們是丁克,但她對你的愛沒有丁克。而我,也愛你,艾布納?!?/p>
艾布納聽完,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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