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琴,馬海元
(宿州學院美術(shù)與設計學院,安徽宿州 234000)
石濤是一位對中國近現(xiàn)代繪畫藝術(shù)和美學思想影響深遠的藝術(shù)家和美學家,他的《苦瓜和尚畫語錄》(簡稱《畫語錄》)是中國古代繪畫理論專著中的經(jīng)典之作。從此書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書畫同源”的思想。本文就石濤畫論中所蘊含的書畫同源思想進行論述。
中國書法和中國繪畫在起源上有相通之處,在表現(xiàn)形式,尤其是在筆墨的運用上有共同的規(guī)律。
唐代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首先提出了“書畫同體”這個命題,我們也可以理解成書畫同源。在原始時期,書法和繪畫還未形成兩種獨立的藝術(shù)或文化形態(tài),那時書畫是不分的。據(jù)記載,萌芽時期的書法和繪畫經(jīng)歷了兩個發(fā)展階段:傳說中的庖犧氏和黃帝發(fā)現(xiàn)并由黃帝的史官描摹下來的洛書、河圖;倉頡以洛書、河圖為原型,并根據(jù)天文和地文加以擴充、確定的帶有繪畫形態(tài)的文字。過了很長時間,直到有虞氏模擬各種事物創(chuàng)造了旗幟和服裝上的圖案之后,繪畫才得以正式成為一種獨立的藝術(shù)形態(tài)。這些說法雖然有些荒謬但是也有合理的地方。中國文字的象形特征既確定了早期書畫不分的事實,也蘊含了書畫創(chuàng)作都是形象創(chuàng)造的思想。東漢書法家蔡邕說:“為書之體,須入其形,若坐若行,若飛若動,若往若來,若起若臥,若愁若喜,若蟲食木葉,若利劍長戈,若強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霧,若日月,縱橫有可象者,方得未之書也?!盵1]宋代的鄭樵也說:“書與畫同出。畫取形,書取象;畫取多,書取少?!睍ê屠L畫雖然在直觀形式上有形、象、多、少之別,但源頭是一致的。宋代大畫家米友仁也說:“子云以字為心畫,非窮理者,其語不能至是。畫之為說,亦心畫也。”可見書畫同源一說是可取的。我們讀了《苦瓜和尚畫語錄》也能看出石濤書畫同源思想的一些端倪。
石濤在《畫語錄》中拈出“一畫”作為其核心,揭示出中國山水畫藝術(shù)的審美本質(zhì),這對中國古代美術(shù)的貢獻很大。在“一畫論”下我們也能看到石濤的“書畫同源”思想。
《畫語錄·一畫章》的開始,石濤就揭示了道家文化與“一畫”的淵源關(guān)系。他說:“太古無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立矣。”[2]“樸”等同于“道”,“道”作為宇宙的本原,“先天地生”“獨立而不改同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3]。石濤用“一畫”作為他藝術(shù)思想的總概念,貫通了道家的精神。
無論是書法還是繪畫都是靠一筆一畫開始,而又以一筆一畫結(jié)束。從起源上說,一畫側(cè)重于起筆,其次才是行筆和收筆。從石濤的畫中我們可以看出他的每一筆都是在用“一畫”去表現(xiàn)有形的自然,抒發(fā)自己無形的思想感情。
張懷瓘在《文字論》中云:文則數(shù)言,乃成其意;書則一字,已見其心,可謂簡易之道。欲知其妙,初觀莫測,久視彌珍。雖書已緘藏,而心追目極,情猶眷眷者,是為妙矣[4]。這“書則一字乃見其心”與石濤的“一畫論”是相似的,這一畫、一筆便能體現(xiàn)古人所崇尚的簡易,故唐代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中提到王子敬能為“一筆書”。一畫的線條也并非整齊一律均衡對稱的形式美,而是流動的、富有生命的和表現(xiàn)力量的美??梢姇ɡL畫中具體的一筆一畫也是相通的,都是人們的審美心理使然。
石濤的書法學習之路主要是由學“二王”上追漢魏古碑。他多涉獵楷書、行書和草書,其楷書多用方筆,行書多具有隸書的意蘊,草書主要學張旭、顏真卿,他也會寫一些蘇軾的草書。他在博采眾長的同時也能夠進行創(chuàng)新。他對自己不欣賞的書家字體也進行深入研究。這種態(tài)度使得他能夠一掃當時書壇仿古習氣,獨樹一幟。
石濤是清初四僧之一,不僅在繪畫領域的地位很高,而且對書法也有較高的造詣。書法和繪畫在運腕技巧構(gòu)圖及墨法上都有相通之處。
運腕是書畫的基本技能。運腕虛靈則畫面有轉(zhuǎn)折變化,形象就不呆滯或含糊;運腕實則畫面就沉著而透徹;運腕空靈就有飛舞悠揚的效果。
無論書法還是繪畫都講究布置、安排。在繪畫中叫做布局或經(jīng)營位置,在書法中叫做章法。石濤認為“三疊”“兩段”的構(gòu)圖是有缺點的,他認為在正確運用筆墨的基礎上,通過加強整幅作品的整體感,就可以使三疊、兩段的構(gòu)圖方法加以改善和提高。
墨法是中國書法和繪畫的重要內(nèi)容。潘天壽說:“筆不能離墨,離墨則無筆,墨不能離筆,離筆則無墨,故筆在才能墨在,墨在才能筆在。蓋筆墨兩者,相依則為用,相離則俱毀?!秉S賓虹也主張“墨中有筆,渾厚華滋”,就含有筆墨相融合的意思。
無論是書法還是繪畫,如果沒有對生活的潛心觀察和體驗是都不可能出神入化的。因此“師造化”對于書畫而言都是重要的。
如果不能夠從生活中學到用筆的真諦,則不會創(chuàng)作出令人滿意的作品來。石濤的《搜盡奇峰打草稿》創(chuàng)作于康熙三十年,是石濤50歲時在北京所畫,是其山水畫中的精品。全圖氣勢奇險,筆墨非動,苔點繁復,皴法稠密,畫膽驚人,用堅實凝重變化多端的線條勾勒奇峰,線條靈活而富有生氣。作者以其難得的細筆一層層勾勒,再由淡而濃,反復擦點,淡墨渲染,尤其是點經(jīng)由干、濕、濃、淡反復疊加,至“密不透風”的程度。整幅畫面顯得蒼莽凝重,深得后人興趣。
“蒙養(yǎng)”一詞是石濤畫學的獨特術(shù)語,來源于《易經(jīng)》“物之生必蒙”和“蒙以養(yǎng)正”等概念,指的是宇宙萬物的生命力和創(chuàng)造力。山川接受天地的蒙養(yǎng)之恩,必然表現(xiàn)于山川的形貌和精神中,如云氣,亦謂蒙養(yǎng)[3]。黃蘭坡認為,蒙養(yǎng)指技巧修養(yǎng)。這種觀點許多人也認同。
無論是書法還是繪畫,如果不進行潛心的技巧訓練就不可能出神入化。明朝的謝縉在《春雨雜談》中也提倡勤學苦練,只有這樣才能掌握其中的規(guī)律。書畫都要求潛心訓練,不能僅僅靠天賦才能。蔡襄也認為天資和學歷是構(gòu)成書法神氣佳妙的兩個因素。
[參考文獻]
[1]范明華.《歷代名畫記》繪畫美學思想研究[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9.
[2]石濤.苦瓜和尚話語錄[M].濟南:山東畫報出版社,2007.
[3]王宏印.《畫語錄》注譯與石濤畫論研究[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7.
[4]黃簡.歷代書法論文選[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