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昆鵬,田國杰,易文博
(重慶市綦江區(qū)中醫(yī)院,重慶 401420)
中風是以急性起病、局灶性或彌漫性腦功能缺失為共同特征的腦血管疾病。以突然昏迷、半身不遂、口舌歪斜、言語謇澀或不語、偏身麻木為主癥。其后遺癥之一是中風后肢體痙攣,據(jù)國內研究報道,約80%的中風患者有不同程度的肢體痙攣[1],目前針灸治療中風后肢體痙攣報道較多,現(xiàn)就近年來臨床研究進展綜述如下。
屈春艷[2]取極泉、尺澤、大棱、曲澤、曲池、外關、手三里、支溝、天井,針刺后留針30min,10天為一療程,治療4個療程,每療程后休息1~2天。與單純康復治療組對照,療效更好。上肢穴位取陽經穴,下肢則取陰經穴。針刺有疏通經絡,調節(jié)臟腑的功效[3]。焦楊等[4]將60例隨機分為對照組與治療組,對照組按傳統(tǒng)取穴方法,取肩髃、曲池、手三里、外關、陽陵泉、絕骨、足三里、解溪,均為雙側,治療組采用補腎祛瘀針法,取肩髃、合谷、太溪、三陰交、腎俞、內關、血海、足三里、膈俞。兩組治療前后分別用神經功能缺損評分標準、肌強力(Ashworth)及腦卒中腦功能障礙評價表(SIAS)評定。結果對照組神經功能缺損評分為(21.58±7.13)分,治療組為(15.26±7.23)分,兩組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陳曉軍等[5]用王氏夾脊穴逆針灸治療,分別選擇第2~12胸椎中偶數(shù)胸椎和第2、4腰椎棘突下3分進針,對照組則選擇手足十二針治療,在治療14天、28天時以Ashworth評估量表及Fugl-Meyer運動評估量表評價兩組治療效果。結果觀察組Ashworth評分、Fugl-Meyer運動評分兩項指標都明顯優(yōu)于對照組,兩組觀察指標比較差異顯著(P<0.05)。封桂宇[6]用經筋刺法治療,在痙攣狀態(tài)患側上肢取肘關節(jié),下肢取膝關節(jié),于關節(jié)附近的肌腱兩側找壓痛點,上肢以肱二頭肌腱為主,下肢主要是以半膜肌腱、半腱肌腱、縫匠肌肌腱及股四頭肌內側頭為主,以痛為腧。用毫針直刺或斜刺進針,并且針尖直達骨膜,捻轉得氣后,將針尖退至皮膚,再順肌腱走向一前一后透刺,并反復提插捻轉,針感強度以能忍受、關節(jié)不發(fā)生陣攣為度,并用改良Ashworth痙攣量表進行評定,結果有較好療效。鄺偉川等[7]于痙攣期采用“避痙攣,重拮抗”方式取穴,選取痙攣肌相對應的拮抗肌,興奮拮抗肌,以抑制痙攣肌,促進分離運動出現(xiàn),并主要采取用陽經透穴的方法,一針多穴,調和陰陽抑制肌肉痙攣的關鍵點,利用易化與抑制的方法緩解痙攣,協(xié)調肌肉運動。吳雪梅等[8]將中風肢體痙攣患者分為背俞穴、夾脊穴組及對照組。背俞穴組:患者側臥位,取雙側肺俞、心俞、膈俞、肝俞、膽俞、脾俞、胃俞、大腸俞、小腸俞。夾脊穴組:患者側臥位,取背部雙側頸4~胸1、腰2~骶1雙側相應棘突旁開半寸之夾脊穴。對照組側臥位,取患側肩髃、肩峰、臂臑、手三里、合谷、環(huán)跳、風市、陽陵泉、絕骨、太沖穴。背俞穴向脊柱斜刺,角度30°~45°;夾脊穴向脊柱方向斜刺,45°~60°;肢體穴位直刺90°。得氣后留針30min,平補平瀉,10min行針1次。3組均每日針刺1次,每周針刺5天,休息2天,2個月為一療程,連續(xù)治療2個療程。結果針刺3種穴位均能緩解卒中后痙攣性癱瘓肢體肌張力,改善其日常生活活動能力,但針刺夾脊穴療效優(yōu)于針刺背俞穴,且均優(yōu)于常規(guī)肢體取穴。馬麗等[9]觀察針刺陰經及陽經穴位對H/Mmax值、H波潛伏期及H波波幅的影響。結果兩種針刺方法對中風后上肢H/Mmax值均有降低改善作用,兩種針刺方法對H/Mmax值的改善無統(tǒng)計學差異。
梅花針療法以經絡學說的“十二皮部”為重點,通過叩刺皮膚以規(guī)律調節(jié)相關區(qū)域的經脈之氣循行,改善氣血運行,改善癥狀[10]?,F(xiàn)代研究認為,叩刺可對局部皮膚或穴位產生良性刺激,擴張血管。叩刺刺激皮膚感應器,刺激信號傳導中樞神經系統(tǒng),經過復雜的整合,對機體感覺、運動功能產生協(xié)調作用[11]。劉玲玲等[12]用梅花針叩刺焦氏言語一區(qū)和病灶頭皮投影區(qū),結合調神通絡針法,使整體和局部緊密配合,結果能使失語癥狀得到改善,效果明顯優(yōu)于對照組。王飛等[13]將80例隨機分為觀察組和對照組各40例。兩組均用Bobath緩解痙攣手法治療,治療8周。觀察組加梅花針關鍵點叩刺,取肩髃、肩髎、肩貞、合谷、承扶、足三里、膝陽關等穴,每次15min,每日1次。分別于治療前、治療4周后、治療8周后用Fugl-Meyer評分法(FMA)、Barthel Index(BI)評定肢體運動功能及日常生活活動能力,用改良Ashworth量表評定抗痙攣療效。結果治療4周、8周后,兩組FMA評分、BI評分均顯著高于治療前(P<0.05),且治療8周后觀察組優(yōu)于對照組(P<0.05)。治療4周、8周后兩組痙攣狀態(tài)分級均較治療前改善(P<0.05),且8周后觀察組優(yōu)于對照組(P<0.05)。治療8周后抗痙攣總有效率觀察組90.0%,對照組75.0%(P<0.05)。結果表明梅花針關鍵點叩刺結合Bobath療法可有效緩解痙攣狀態(tài),改善肢體功能,提高日常生活活動能力。史洪亮[14]將100例隨機分為對照組和試驗組各50例,對照組給予現(xiàn)代康復療法治療,試驗組以磁圓針結合梅花針進行綜合針灸治療。結果試驗組顯效24例(48.0%)、有效24例、總有效率96.0%,其顯效率、總有效率均顯著高于對照組(P<0.05)。治療后評分均有顯著上升,但試驗組評分高于對照組(P<0.05)。
百會居頭之巔,為手足三陽、督脈及足厥陰肝經之會,為振奮陽氣之要穴,內系于腦。透刺頂中線(百會至前頂),可鼓動頭部經氣運行,通調一身之陽??善鸬絾㈤]醒神、柔筋療癱之功效。透刺健側的頂顳前斜線及頂顳后斜線可疏通經絡之氣血,平肝熄風潛陽,鼓舞少陽生發(fā)之氣,有利于上肢功能的恢復[15]。現(xiàn)代研究發(fā)現(xiàn)頭針可以促進大腦兩側血液的代償,調整大腦左右兩側血流,增加血流速,改善腦供血[16]。李珍等[17]將60例隨機分為針刺組和對照組各30例,兩組均用常規(guī)治療,針刺組結合頭皮針、平衡針治療。結果針刺組在NIHSS、FIM評分、上、下肢運動功能評分方面均優(yōu)于對照組(P<0.05)。吳常征等[18]針刺顳縫、人字縫、失狀縫、冠狀縫,并配合針刺肩髃、缺盆、手三里、天井、血海、三間、足三里等穴位,結果總有效率91.4%。
馮曉東等[19]將60例隨機分為3組,穴位埋線組用穴位埋線、康復治療、常規(guī)用藥,巴氯芬組用巴氯芬、康復治療、常規(guī)用藥,康復治療組用康復治療、常規(guī)用藥。結果各組肢體的痙攣均緩解,日常生活能力提高,但穴位埋線療效更佳。劉景隆等[20]將患者分為兩組,治療組實施反射抑制模式配合循經往返灸治療,對照組實施常規(guī)針灸治療。結果連續(xù)治療2周、4周后,觀察組各項評分、指標均優(yōu)于對照組。有研究以現(xiàn)代神經肌肉恢復醫(yī)學為基礎,從中醫(yī)理論分析經筋刺法在痙攣性偏癱治療中的作用機理,發(fā)現(xiàn)不必拘于“治瘺獨取陽明”理論,可以以筋調筋、以痛為腧的經筋刺法治療。張智龍等[21]將患者分為兩組,觀察組以經筋排刺法聯(lián)合皮膚針循經叩刺治療,對照組靜脈滴注腦復康聯(lián)合腦蛋白水解物治療,結果觀察組各項指標要明顯優(yōu)于對照組(P<0.05)。
中醫(yī)認為“腦為元神之府”,是生命的樞機,主宰人體的生命活動,主司思維、意識及情志活動[22]。《靈樞·海論》指出“腦為髓之?!?,人的精神、意識、感覺、認知運動,雖然在臟腑方面各有所主,但最根本的物質基礎和控制中樞在腦髓,腦髓充盈與否與臟腑的功能活動密切相關。同時,正如《靈樞·邪氣臟腑病形》所指出 “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血氣皆上于面而走空竅”。腦也通過十二經脈、絡脈等與臟腑器官相連,氣血相通,并借以調節(jié)全身的生理病理功能。因此,中風的病變部位“腦”自身的生理和病理特點將最終決定疾病的發(fā)生、發(fā)展以及轉歸。無論中風病因如何有異,關鍵病機是臟腑陰陽不調,導致“竅閉神匿,肢體失用”[23]。有鑒于此,抓住了“腦”這一關鍵部位,也就把握了中風治療的捷徑。
頭針應用于中風治療?!邦^為諸陽之會”,手足六陽經皆上循于頭部;督脈“上至風府,入于腦”;六陰經中,除手少陰與足厥陰經脈直接到頭面外,所有的陰經經別合入相表里的陽經之后均到達頭面部。根據(jù)氣街理論,頭部是四個氣街之一,是經氣匯聚通行的共同通道。針刺頭部腧穴,能疏通腦部氣血,調節(jié)全身經絡,達到治療該病的目的。同時,現(xiàn)代醫(yī)學研究表明,頭針有舒張血管、改善血管彈性、加強心臟收縮力、增強腦血流量等作用,對血液成分也有影響,能調節(jié)中風患者血液的粘度及化學活性物質。
《素問·皮部論》說:“凡十二經脈者,皮之部也。是故百病之始生也,必先于皮毛?!笔浧げ颗c經絡、臟腑聯(lián)系密切,運用梅花針叩擊皮部可激發(fā)調節(jié)臟腑功能,促使氣血流通,陰陽平衡。
《素問·痿論》云:“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也?!苯浗罹哂屑s束骨骼、屈伸關節(jié)、維持人體正常運動功能的作用。根據(jù)經絡辨證,中風后上肢痙攣狀態(tài)為陰陽失衡之“陽緩陰急”,即上肢伸?。ㄈ柦浰^之處)的相對弛緩和屈肌(三陰經所過之處)的相對拘急[24],呈攣縮屈曲狀,屬“經筋病”范疇,為陽虛陰盛之證。此時,治療重點在于瀉有余補不足,調整陰陽,恢復伸屈肌群之間肌張力的相對平衡對上肢痙攣異常模式,針刺的“良性雙向調節(jié)作用”已顯示出獨特的優(yōu)勢。體針治療可起到調和陰陽、疏通經絡、柔筋止痙的作用,促進上肢痙攣的緩解和精細運動的康復。
存在問題:①療效判定標準缺乏客觀指標。經常不是以患者為中心,而大多數(shù)療效檢測指標選擇了如血液流變學、腦電圖、免疫組化、頭顱CT、核磁共振等,雖然也提示了病理變化的客觀指標,但較缺乏功能恢復,生活自理程度等客觀指標。②科研設計方法缺乏嚴謹性。部分研究病例數(shù)較少,病例納入、排出標準不規(guī)范;對照組的設立不嚴謹,甚至不設對照;科研設計方法缺乏嚴謹性,從而影響了其療效的科學性。③臨床隨訪時間短。國內大量臨床報道,均認為單純針刺或結合其他治療能夠改善腦卒中病人的神經功能缺損或日常生活能力,但這些研究大多沒有隨訪或隨訪時間很短。
今后臨床研究應嚴格遵循隨機、雙盲、重復和對照原則,設立嚴格對照組,規(guī)范科研設計方法,進一步開展高質量論證。腦血管療效評價的隨訪至少要達3個月[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