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盤

馬未都

我小時候練過一陣子珠算，到今天還可以不熟練地打乘法，至于加減法就更不在話下。可是自打有了計算器，沒人再對算盤感興趣，算盤就這樣悄悄地退出了歷史舞臺，以至于我今天在家中找不到一把算盤。

算盤打起來有動靜，“噼里啪啦”作響，尤其流利地打算盤，一般人會看得目瞪口呆，嘖嘖稱贊。最能唬人的就是算盤計算完畢時的清零，大號的中式算盤只需單手揚起，順勢一放，上珠歸上，下珠歸下，神奇得很。我當年為了練這一手，悄悄躲在屋里練了一星期。一星期后假裝無意向別人展示手法，驚得一屋子人以為遇上了天人。

算盤的歷史還不太確定，我推想最初是圓形的，否則無法解釋“盤”字的來歷。東漢有算珠的記載，可以視珠為籌，籌算、珠算都應是算盤的前輩。至于算盤何時出現(xiàn)，專家學者說辭不一，早至東漢南北朝，晚至元明時期，取中就是唐宋說?！肚迕魃虾訄D》中有一間藥鋪，模模糊糊地放著一把算盤，如果屬實，宋代普及算盤的說法應無爭議。

生活中常說的一句話叫“三下五除二”，這本是一句珠算加法口訣，不知何年何月成了通俗語，意為做事干凈利落?！耙簧弦?，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四下五去一，五去五進一，六上一去五進一，七上二去五進一，八上三去五進一，九上四去五進一?！边@幾句珠算加法口訣當年背得溜溜的，聽著挺唬人，實際沒啥用。還有一句珠算除法口訣“二一添作五”，意為把一分為二寫成零點五即可，所以生活中一旦平分，人們就愛說“二一添作五”，顯得既利索又有依據(jù)。過去當會計必須會打算盤，最牛的會計是左手打算盤，右手記賬。邊打邊記，這一手我當年只看了看，料定自己終究學不會，便知難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