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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劉震云《一句頂一萬句》中的重復敘事

      2018-02-24 01:38:43王青軍
      新鄉(xiāng)學院學報 2018年4期
      關鍵詞:一句頂一萬句劉震云倫理

      王青軍

      (河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河北 石家莊050024)

      劉震云的小說《一句頂一萬句》被稱為中國的《百年孤獨》。小說分為“出延津記”和“回延津記”兩部分。上半部講述主人公楊百順為尋找一個 “說得著”的人,一路走出故鄉(xiāng)延津;下半部講述楊百順養(yǎng)女巧玲的兒子牛愛國,同樣為了擺脫孤獨尋找“一句話”走回延津。一出一回,延宕百年,也牽連出了小說中的人物以及人物之間曲折復雜的關系?!兑痪漤斠蝗f句》是一部關于“說話”的作品,劉震云在這部作品中將語言運用到了極致,無論是人物語言還是敘事語言,劉震云力求洗練精簡、敘事直接,沒有大量的修飾語言,平實的語言背后承載著巨大的敘事張力,特別是“折繞”修辭的運用,使語言極富韻味、耐人咀嚼。劉震云將這種語言特點稱為“擰巴”。在一次被采訪時,他曾說“我要把擰巴的世界再擰巴一下”。這種語言的“擰巴”成了劉震云小說的一種明顯特征。而這種“擰巴”使語言呈現(xiàn)出了重復的特征,在表達主題上起著重要的作用。此外,《一句頂一萬句》重復書寫著人與人之間的友情、親情、愛情的破裂,人物的經(jīng)歷正是這些情感消失的過程,而孤獨正是來自這種情感剝落后的焦慮和無奈。從這點來看,《一句頂一萬句》是對中國傳統(tǒng)倫理關系的消解。從《我叫劉躍進》到《一句頂一萬句》以及后來的《我不是潘金蓮》,劉震云小說中一直重復著一個“尋找”的主題,小說以“尋找”鉤連故事情節(jié),這種“尋找”向我們展示了平凡生活背后的荒誕。

      關于“重復”,美國批評家勞治認為,“對重復的察覺是闡釋語言在像小說這樣的長篇文學作品中的作用的第一步”[1]153。他強調從語言的角度出發(fā),對作品中重復出現(xiàn)的成分進行全文追蹤,考察語言重復在上下文中的作用。而批評家米勒認為,小說中的重復并不僅限于語言的重復,他將“重復”分為三種模式,即文字成分的重復、場景和時間的重復、作品之間的主題重復。不論是語言還是情節(jié)或主題,小說《一句頂一萬句》在敘事中都體現(xiàn)了重復的特征。

      一、敘事語言的重復

      美國批評家勞治在《小說的語言》開篇中說:“小說家使用的媒介為語言,作為小說家,無論做什么,均需在語言中或通過語言來做?!保?]155語言作為敘述的一個重要元素,在小說中發(fā)揮著重要的敘事作用。勞治強調對小說語言重復的關注,并在全文內對其進行追蹤,探討其與小說主題之間的關系。劉震云的小說《一句頂一萬句》中也多處體現(xiàn)了語言的這種重復特征,而在這里語言的重復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提示作品主題的作用,同時也形成了劉震云“擰巴”的語言風格。

      (一)人物稱呼的重復

      在《一句頂一萬句》中,劉震云對小說人物的命名帶有重復的特征。作品中的人物多采用“老×”的形式,如老馬、老楊、老曾、老裴、老汪等等,這既是劉震云對小說人物的命名,同時也是作品中人物與人物之間的稱呼。從作者命名的意圖來看,劉震云試圖通過“老×”的命名方式來消解人物身份地位的差別。在他的筆下,每個人都是生活在延津的平凡的生命個體。為了更好地體現(xiàn)人物的這種平凡性和無差別性,劉震云賦予了筆下人物平凡的職業(yè)。在《一句頂一萬句》中,沒有人干著宏圖偉業(yè),大多數(shù)人物都是小商小販,每個人都在為日常瑣碎的生活奔波。如老馬是趕大車的,老楊是賣豆腐的,老裴是販驢的。劉震云在小說中剝空了故事發(fā)生的時代背景,“劉震云之所以要徹底地剝離掉小說中的社會政治因素,正是為了能夠更加集中筆力來展開對于鄉(xiāng)村世界日常言語活動的描寫”[2]?!兑痪漤斠蝗f句》以“老×”的命名方式則是剝離了人物的階級、地位、年齡上的差別,將人物還原為鄉(xiāng)村經(jīng)驗中平凡的生命個體,從而探討鄉(xiāng)村世界中人與人之間的言語關系。

      從作品中人物間的稱呼方式來看,“老×”的稱呼與人物間疏離的關系產(chǎn)生了一種反諷的意味。在鄉(xiāng)土日常生活經(jīng)驗中,“老×”的稱呼帶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在《一句頂一萬句》中,作者在敘述楊百順與老楊由于老馬產(chǎn)生的沖突時寫道:

      賣豆腐的老楊聽后,現(xiàn)實兜頭扇了楊百順一巴掌:

      “老馬決不是這意思,好話讓你說成了壞話! ”[3]3

      若將第二句話改為:“馬××決不是這個意思,好話讓你說成了壞話!”效果就不一樣了。

      從感情經(jīng)驗出發(fā),老楊對老馬不同的稱呼體現(xiàn)的是老楊心中自己與老馬之間的親疏關系?!袄像R”這一稱呼從老楊口中說出帶有一種較強的情感色彩,也符合老楊一直將老馬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的特征。但透過作品后面的描寫,我們可以知道兩人之間并不存在親密的朋友關系,老馬從沒有將老楊當做朋友。所以,老楊對老馬的這稱呼便帶有了一種反諷意味。這種天然的親近、親密的稱呼背后,掩蓋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疏離與隔膜,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人與人之間的“面和心不和”。

      (二)詞匯的重復

      勞治認為,考察重復在上下文中的作用,特別是它與總體結構的關聯(lián),有助于闡釋作品的意義。據(jù)統(tǒng)計,《一句頂一萬句》中“說話”一詞出現(xiàn)了316次,“說得著”出現(xiàn)了33次,“噴空”出現(xiàn)了61次,“喊喪”出現(xiàn)了42次。小說一直都在圍繞著“說話”的問題展開。前半部主人公楊百順為了尋找“說得著”的人,背井離鄉(xiāng),與家鄉(xiāng)漸行漸遠。后半部牛愛國為了尋找一句話,從陜西一路尋回河南延津。因而,“說得著”“說話”“噴空”“喊喪”這些關鍵詞一再出現(xiàn),從不同層面上起到了提示和強調主題的作用,也具有極大的闡釋空間。從某種程度上,如果說尋找“說得著”的人是主人公人生的終極追求,那么“噴空”和“喊喪”就是尋而不得的一種變相的心理宣泄。

      以“喊喪”為例?!昂皢省币辉~在小說中共出現(xiàn)了42次,而且全部集中于上半部“出延津記”中。對于上半部主人公楊百順來說,“喊喪”有著重要的意義,同時對于理解小說的主題,“喊喪”也有著重要作用。

      小說中,“喊喪”的羅長禮是楊百順心里最羨慕、最欽佩的人。年少的楊百順曾一度想要離開賣豆腐的老楊,追隨羅長禮喊喪,卻因喊喪無法維持生計作罷。雖然楊百順一心傾向喊喪,然而在小說《一句頂一萬句》中,“喊喪”一出場,帶給楊百順的卻是痛苦的經(jīng)歷。為了看羅長禮喊喪,楊百順弄丟了家里的一只羊,生著病被父親打了一頓皮鞭,攆出去找羊了。在這里,“喊喪”所引發(fā)的故事是對鄉(xiāng)土社會中家庭倫理的解構。作品中描寫,面對挨打的楊百順,哥哥和弟弟都在“捂著嘴笑”,老楊在把兒子的頭上打出幾個血疙瘩后,將生病的楊百順攆出去找羊??梢姡诶蠗畹男睦?,羊比兒子還要重要。由此,在這個家庭中,父子、兄弟之家的親情蕩然無存,這是一個無愛的家庭。正如陳曉明所說,“小說中沒有看出他的家庭有多少友愛,那只是一個鄉(xiāng)村的自然的經(jīng)濟單位,家庭不是友愛的場所,只是生產(chǎn)作坊”[4]。“喊喪”自出現(xiàn)起,便與楊百順的生活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楊百順無論是跟老曾學殺豬,還是到縣衙種菜,甚至結婚娶了媳婦,心里始終保持著對“喊喪”的癡迷。經(jīng)歷了種種波折,離開楊家莊后,楊百順殺過豬,染過布,破過竹子,種過菜,蒸過饅頭,卻始終找不到一個“說得著”的人,此時的他愈發(fā)覺得“喊喪”對生活的必要。就像楊百順自己所說,“如今天天揉饅頭蒸饅頭賣饅頭,日子是太實了。正是因為太實了,所以想‘虛’一下?!薄昂皢省迸c“噴空”一樣,能夠讓人脫離眼前的生活,兩者都有“虛”的特征。楊百順心中對“喊喪”的認識是逐漸加深的,或者說是隨著生活的發(fā)展逐漸認識到其對于自己的重要性。年少時的楊百順對于“喊喪”僅僅是羨慕“喊喪”的羅長禮長脖子、聲音響亮,而多年之后,感覺生活太“實”的楊百順則是從內心深處真正認同了“喊喪”。他從家鄉(xiāng)一路走來,是要尋找能夠說得著的人,最終卻尋而不得,內心巨大的孤獨只能寄希望于“喊喪”來發(fā)泄出來。小說中 “噴空”一詞的重復出現(xiàn)有著同樣的意義,這些“虛”的行為,都是人物內心無法言說的孤獨的宣泄方式。

      值得注意的是,在鄉(xiāng)村日常生活經(jīng)驗當中,“喊喪”這一行為并不是一種為人所尊崇的職業(yè),“喊喪”人的地位并不高,從某些層面來說,甚至比一般的職業(yè)更顯卑微。因而,當吳摩西告訴吳香香自己喜歡“喊喪”時,吳香香“氣笑了”。顯然,在吳香香看來,“喊喪”并不是一件值得喜歡的事情,吳香香的笑帶有嘲笑的意思。而這一笑,殺豬的老曾也曾有過。但就是這使人顯得卑微的“喊喪”,讓楊百順在歷經(jīng)多年的奔波仍難以忘懷。楊百順苦尋說話的人,卻始終求而不得,心中的孤獨與苦悶無從訴說,最終將自己化身“喊喪”的羅長禮,借“喊喪”來表達自己內心的苦楚?!昂皢省边@一為人所輕視的職業(yè),最終卻代替了人與人交流的最好方式——說話,成了吳摩西傾訴情感的最好方式,這樣的一種轉變同樣使文本產(chǎn)生一種反諷的意味,也體現(xiàn)出了生活的荒誕性。

      (三)句式的重復

      在《一句頂一萬句》中,劉震云將語言運用到了極致。他大量地使用重復的句式來講述瑣碎的故事,用重復的語言帶領讀者在小說中繞來繞去,最終將讀者帶回到原點,這樣的一種重復使得語言既有耐人琢磨的韻味,同時在故事情節(jié)中也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

      小說中,劉震云大量使用了“不是……不是……也不是”或者“是因為A,也不是因為A,而是因為B,也不是因為B而是因為……”等類的句式,幾經(jīng)轉折之后,將讀者的思緒帶回到開始,接著敘述故事。如在寫到牛愛國他媽應該姓什么的問題時,小說是這樣說的:

      牛愛國他媽叫曹青娥。牛愛國他媽本不該姓曹,應該性姜;本也不該姓姜,應該姓吳;本也不該姓吳,應該姓楊。[3]226

      一個人的姓氏本來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在小說中,劉震云并不直接說牛愛國他媽姓楊,而是帶領讀者轉了一個大圈子,以“本不該……應該……”的重復句式,將一個簡單的問題復雜化。這樣的一種重復句式使語言產(chǎn)生了一種幽默的效果。然而,這種“重復”的深奧之處還在于,劉震云正是通過這種“重復”將牛愛國媽媽的身份復雜化了。姓曹—姓姜—姓吳—姓楊的姓氏轉換體現(xiàn)的正是牛愛國母親身份的復雜,作者也正是通過這種轉換使我們不得不思考這種轉換背后的原因,從而引出了姓氏背后一個又一個復雜的故事。由此可見,“重復”在這里并不是沒有意義的。

      二、故事情節(jié)的重復

      在小說中,情節(jié)是敘事的一個重要元素,為增強文本的可讀性,情節(jié)的設置一般追求傳奇性和神秘性,追求跌宕起伏的藝術效果。但是在劉震云的小說中,故事的情節(jié)卻極為特殊。劉震云十分注重人物之間的關系,小說中的情節(jié)設置也緊緊圍繞著人物之間的關系展開。而貫穿其中的是“孤獨”的主題。《一句頂一萬句》中,劉震云通過“重復”這一敘事手段,將中國傳統(tǒng)倫理關系中的親情、愛情、友情進行了無情的解構,將人的情感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層地剝去,最終留給人的是無法言說而又無窮無盡的孤獨。

      《一句頂一萬句》采用了兩段式結構,講述祖孫兩代人出走和回歸的故事。但通觀全文,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上下兩部分的情節(jié)有著極為相似的地方。楊百順和牛愛國祖孫兩人的命運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上部“出延津記”和下部“回延津記”,一“出”一“回”,因為一個“找”字,延宕百年,鉤連出了幾代人的恩恩怨怨。

      《一句頂一萬句》中“出延津記”主要講述的是主人公楊百順為尋找“說得著”的人離家出走的故事。透過楊百順的人生經(jīng)歷,我們可以看出劉震云在大量的情節(jié)“重復”背后對中國鄉(xiāng)村傳統(tǒng)倫理關系的解構,或者說,劉震云看出了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精神孤獨的本質,是情感被抽空后的空虛與無奈。

      在“出延津記”中,劉震云寫到了幾對父子關系:賣豆腐的老楊和楊百順,殺豬的老曾和他的兩個兒子,彈棉花的老姜與姜龍、姜虎、姜狗。父子之情本是一種親密高尚的情感,中國自古以來極為注重家庭倫理中的父慈子孝。但在這幾對父子關系之中,我們看不到兒子的孝道,也看不出父親對于兒子的慈愛。老曾與自己的兩個兒子之間,因為自己續(xù)弦和兒子娶妻產(chǎn)生了激烈的沖突。老姜與自己的三個兒子因為一只雞腿最終分家。而對于主人公楊百順來說,父與子的沖突則更加明顯:楊百順因為看羅長禮喊喪,弄丟了家里的一只羊,回來后遭到了父親老楊的一頓鞭打,在生著病的情況下被趕出家找羊。顯然,在老楊的眼中并沒有對兒子的關注,丟失的羊比楊百順更加重要。如果說“對家庭倫理的表現(xiàn)一直是中國鄉(xiāng)土社會敘事的獨特價值所在”[4],那么在《一句頂一萬句》中,劉震云則對家庭倫理進行了激烈的挑戰(zhàn),他對血緣關系進行了戲謔、嘲諷,賦予其荒誕性。父子之間的相互猜忌、兄弟之間的冷漠無情,“在這部作品中,傳統(tǒng)的家庭倫理關系再次被解構,遭到深刻的質疑”[4]。親情的消亡迫使楊百順走出家庭尋找新的情感寄存之處,這就是對友情的追尋。

      人物擺脫家庭和家族之后,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開始建立全新的社會關系。離開老楊的楊百順開始跟著老曾殺豬,楊百順與老曾是師徒關系,也是朋友關系。在這里,楊百順與老曾之間建立了短暫的友誼關系。跟隨老曾殺豬的日子對楊百順來說是一段快樂的時光。但即使是這樣短暫的友情依然被解構了。楊百順因為自己的牢騷被以訛傳訛,最終與老曾之間斷了來往。他們因為有話可說才成了朋友,建立了友情,也是因為說話斷送了友情。在小說的后半部“回延津記”中,劉震云重復寫到了牛愛國與馮文修、老丁與老韓、小溫與小周等幾對友情關系,但友情最終都因雞毛蒜皮的小事宣告破裂。

      《一句頂一萬句》中還反復出現(xiàn)婚姻關系的裂變的情節(jié),如吳摩西與吳香香、牛愛國與龐麗娜以及李昆與章楚紅?;橐鲫P系的裂變源自婚姻雙方對愛情的背叛。楊百順以“嫁入”的方式與吳香香結合,甚至將自己改姓吳,婚后卻發(fā)現(xiàn)吳香香早在結婚之前就與老高偷情。吳香香對婚姻的背叛,最終使得吳摩西在尋找她時丟掉了與自己“說得著”的巧玲,吳摩西又一次成了孤獨的個人。

      陳曉明稱劉震云為 “最激進挑戰(zhàn)家庭倫理的當代作家”,他指出劉震云用“友愛倫理代替了家庭倫理”。但值得注意的是,在《一句頂一萬》中,劉震云并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溫暖的記憶,他在用友愛倫理代替家庭倫理之后的敘事中,再一次無情地解構了這種友愛。在“出延津記”中,當主人公楊百順身上的親情、友情、愛情關系逐漸被抽離之后,剩下的只有一副被掏空的軀體,只有無以言說的虛無與孤獨。劉震云正是通過不斷的重復,將一段又一段情感破裂的故事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而造成這些情感消亡的僅僅是生活中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個饅頭、幾斤牛肉,甚至是一句話就足以擊潰人們之間的情感,隱藏在其背后的深層次原因是人與人缺少溝通與交流。因為“說不著”,人與人之間的隔膜日漸加深,每個人都成了孤獨的個體。劉震云正是以《一句頂一萬句》展示和剖析了中國底層民眾的這種精神孤獨。

      三、文本間的主題重復

      希利斯·米勒在《小說與重復》中說,作者在一部小說中可以重復其小說中的動機、主題、人物或事件[5]2。他通過對哈代作品《苔絲》和《無名的裘德》的對比分析,指出了兩部小說在主題與形式上相互呼應。對照劉震云近些年創(chuàng)作的幾部作品,我們也能夠發(fā)現(xiàn)其作品中有一個貫穿著的“尋找”主題。

      小說《我叫劉躍進》中有一條一以貫之的主線——“尋找”。無論是尋找錢包,還是尋找載有重要秘密的U盤,劉震云正是通過“尋找”的過程,將一串串故事、一場場鬧劇聯(lián)系在一起,展現(xiàn)的是權力與欲望交織的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冷漠與傾軋,以及面對這一切無法掙脫的無奈。《一句頂一萬句》中“尋找”的主題則更為明顯,楊百順“尋找”說得著的人,走出河南延津,一路走到了陜西。牛愛國為了“尋找”一句話,從陜西一路尋回河南延津。從《我叫劉躍進》到《一句頂一萬句》,“尋找”的主題一直貫穿在作品當中。如果說《我叫劉躍進》尋找的是物欲社會中人性的溫暖,那么 《一句頂一萬句》則是尋找孤獨境遇下人的精神慰藉。《一句頂一萬句》中的“尋找”不僅僅是作為故事的線索,更具有一種形而上的意義,一種哲學意義。

      存在主義哲學家大多關注人的存在狀態(tài)。劉震云的小說中滲透著存在主義因素。他也曾承認自己讀過很多薩特的書,讀后覺得還不錯[6]239。存在主義的代表人物薩特曾用 “存在的精神分析”來分析人的存在狀態(tài),如人們經(jīng)常感到的煩惱、恐懼、孤獨和絕望。而在他看來,人們之所以感到孤獨和絕望,是由于“人總是向著確定去生存”[7]。當人們失去這種“確定性”,處于迷茫的狀態(tài)時,人們便能夠減少心理的恐懼、孤獨與絕望。因此,“尋找”成了人們用來逃避孤獨的價值選擇?!兑痪漤斠蝗f句》中的楊百順和牛愛國都處于焦慮與孤獨之中,所以二人都選擇了“出走”,尋找說得著的人,尋找那一句頂一萬句的話。但是,在小說中,這樣的一句話并不存在,或許生活中也不存在頂一萬句的那句話,而牛愛國卻苦苦追尋著,也正因此,小說最后的那句“不,得找”才具有了震撼心靈的力量。

      從某種層面上說,劉震云是為他的人物楊百順和牛愛國設定了一個不存在的追尋目標,讀者跟隨著牛愛國的腳步尋找“一句頂一萬句”的話,最終同樣尋而不得。所以,當牛愛國明知道找不到時仍然堅持要找,這時候的“找”就不再是之前的“找”,此時的“找”不再是找一句話,而是在尋找人生價值、生命意義?!皩ふ摇钡牟辉偈且粋€具體的目標,甚至“尋找”本身已成了一種人生的狀態(tài),即對人的生命和生存狀態(tài)的尋找。套用余華《活著》自序中的一句話“人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8],或許可以說“人是為了尋找本身而尋找”。

      《一句頂一萬句》被稱為中國的《百年孤獨》,安波舜在編者薦言中給予了其“千年孤獨”的評價。從“孤獨”這點來看,《一句頂一萬句》可以說是探尋中國底層民眾精神孤獨的史詩。就像評論家李敬澤說的那樣:“《一句頂一萬句》中,人在蒼茫大地上奔走,這個人也不是知識分子,也沒有揣著作者塞給他的一腦袋思想,他的問題是家常日用,是千萬人、億萬人在生命中都要面對的結實、具體的選擇和難局,他一次次奔走,只為找到一個人,這個人這次或許能說出一句說到他心里、他自己就偏偏想不到的話。就這樣,人間煙火竟蒼茫了,咫尺間瑣碎人事中竟有個浩浩天涯?!保?]為擺脫孤獨,人們開始了尋找。這種帶有“不確定性”的尋找成了解救孤獨的最好方式。由此,劉震云賦予了“尋找”以哲學的意義——生命本身就是尋找,其意義也在于尋找。

      四、結語

      劉震云的《一句頂一萬句》是在用最淺顯的話來講述底層人民最平凡的故事,卻寫出了生活不平凡的意義。小說展現(xiàn)出劉震云精湛的語言功力,不斷重復的語言展現(xiàn)的是鄉(xiāng)村日常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紛繁復雜的關系。劉震云對鄉(xiāng)村倫理社會無窮盡的解構,道出了底層民眾精神孤獨的原因。情感的消失使人僅剩一副空洞的軀體,但人并沒有放棄對擺脫孤獨的向往,在持之以恒的堅持尋找中,人們重新找到了生命的價值所在和生存的意義?!皩ふ摇背闪藬[脫孤獨的理想方式。

      [1] 申丹.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2] 王春林.圍繞語言展開的中國鄉(xiāng)村敘事:評劉震云長篇小說《一句頂一萬句》[J].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01(2):82-87.

      [3] 劉震云.一句頂一萬句[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9.

      [4] 陳曉明.“喊喪”、幸存與去歷史化:《一句頂一萬句》開啟的鄉(xiāng)土敘事新面向[J].南方文壇,2009(5):5-14,24.

      [5] 希利斯·米勒.小說與重復[M].王宏圖,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2.

      [6] 張英.文學的力量·劉震云訪談錄[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239.

      [7] 科薩克,王念寧.存在主義的大師們[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3:3.

      [8] 余華.活著·自序[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7.

      [9] 王曉旋.孤獨的精神還鄉(xiāng):從劉震云《一句頂一萬句》看中國式尋找[J].西安石油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3):66-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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