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的青春

張詩睿

(吉林省長春市第二實驗高新學校九年級 吉林 長春 130000)

興許是年紀越發(fā)大了的緣故，母親近幾年來談起最多的就是她的過去。每每講至情緒高昂之時，她的眼睛都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穿破一切渾濁陰翳，穿透時光的重重阻擋，令她又回到了那個意氣風發(fā)的時代——那是她的青春，那是屬于她的輝煌。

母親總喜歡拉我去鍛煉。可能是她看不慣我整日懶散的做派，亦或是她對我孱弱的體力感到擔憂。母親老家在鄉(xiāng)村，那村子在七十年代時是有山有水，她自幼幾乎是在自然的懷抱中長大。大學時，母親毫不猶豫地選擇專修體育，在她看來，人世間最快樂的事莫過于赤著腳在曠野中盡情奔跑。雨后潮濕松軟的黑色泥土是最舒適的訓練場，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抬頭一眼便會望到遙遠的地平線，跑到筋疲力盡一頭栽倒在地上，感受著風兒的溫柔呢喃與明媚的陽光，愜意地閉上眼……

“這才是你們該有的青春！”母親說到這時眉飛色舞，面色紅潤精神。她剛剛喝光了一碗米酒。因為我，母親平時是不喝酒的，但這是遠道來出差的二姨從老家捎來的禮物?！艾F(xiàn)在大好的時光都讓你浪費了！”她似是在責備，轉(zhuǎn)而又嘆息一聲，“我倒是想跑跑跳跳，但現(xiàn)在啊，老的一點勁兒都沒有了……”

母親一定是醉了。平時里，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她嘴邊掛著的一直都是“媽媽永遠年輕”，“媽媽天不怕地不怕”。我有點無奈又好笑，但更多的，卻是心疼。

前幾日，為了對那一直攪得我不得安寧的左腳進行康復測試，母親與我來到了小區(qū)里的體育場上。因為是深冬，被一層層衣服包圍的我看起來格外笨重。其實對于跑步一是我一直是格外回避的，但一想到越來越臨近的體育測試，我一咬牙便邁開了步子。母親在一旁看著我，她顯然是有些興奮了，雙腳不停在原地來回踏步，似乎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于此刻都在重溫著當年的感受。終于，當年的激情沖破了理智的束縛，她也跟了上來。母親的步子依舊輕盈而有力，格外富有美感。但礙于年齡的限制，沒過多久她便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大口喘著氣。我也停了下來，望著她。她沖我擺了擺手：“果然還是老了啊……這么一會兒就不行了，跟當年簡直是天壤之別。”

“不，媽媽，你可沒老?！?/p>

母親有些錯愕，轉(zhuǎn)過頭愣愣地看著我。

“你的青春，一直一直在你心里?！?/p>

“它從未離開，它也從未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