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點

袁濤

天空飄著雪，他來到設在熱電廠的卡點，一邊抖去身上的積雪，一邊掃了一眼室內。沒見到她，他有些失落。正想問帶班師傅，門開了，一陣寒風夾雜著雪花隨她一起鉆進來。她趕忙把門關上，剛轉身便看見了他。一陣羞赧從她臉上掠過，她低下頭佯裝拍去身上的積雪。

作為支援寒城的炎城警力，每次巡查間歇，他便來到卡點。

卡點很小，大概有8平方米。四名熱電廠值班員工加上兩名警察，狹小的空間內聚集著六個人，這也無形地拉近了他和她的距離。今天他倆來得晚，角落的兩個位置留給了他們。難得能坐到一起。她拿出耳機聽音樂，與其說是聽音樂，倒不如說是為了遮羞。

“你也喜歡聽音樂?。俊彼麎阎懽又鲃雍退钤?。

她點頭默認不語。

“能……讓我也聽聽嗎？”他進一步問道。

她抬頭望他一眼，兩頰緋紅，不過她還是取下一只耳塞遞給了他。接時，他的食指指尖碰到了她的食指指尖，他感覺到她那微熱的體溫。她迅速把手縮了回去，像被電了一下——的確被電了一下。

枯燥而單調的巡查工作，因為有了卡點——確切地說因為有了她——而不再單調。隨著接觸次數(shù)的增多，他和她漸漸地不再那么羞澀。有時他會跟她講一些他所生活的炎城的人和事，她聽后一臉驚訝，原來在她生活著的寒城之外的城市還有好多好多奇妙的事物。而她則每次都會帶一些水果、零食之類來給他吃，為了不顯得太突兀，她每次都多帶幾份，讓大家一起吃，也讓他吃。

日子一天天過去，案件告破，他也將要撤回了。

撤回前他還剩一次巡查機會，倍加珍惜，其實他想再見她一面。為了能夠保證見到她，他打聽到當天她是中班，于是他找了個借口把自己的早班和同事的中班換了一下。

最后一班崗的日子來臨了。今天他的裝備包中特地多帶了一樣東西——照相機。他想和整個卡點的人合個影，“正好”也可以和她合個影。

按照工歇時間他準時來到卡點，但是并沒有見到她。一打聽，原來她今天換班了。據(jù)同事說，她原本今天是中班，但是她家里有事所以今天換成了早班。現(xiàn)在早班結束，她已經回去了。

他真是懊悔不已。

“來，1、2、3，笑一笑?！痹谶青暌宦曋校驮诳c相處了幾個月的朋友們合了張影。其他人都笑得很燦爛，唯獨他的笑容中透著一絲落寞。

永恒的定格中少了她。

撤回那天，他坐上汽車，卡點在他眼前出現(xiàn)，又漸漸地消失不見，隨后整個寒城也漸漸遠去。

其實，那天當她得知他即將撤回時，她特地打聽了一下他的執(zhí)勤班頭，獲悉他最后那班崗是早班時，她找了個借口和同事?lián)Q了個班。但是一直等到下班，他也沒有出現(xiàn)，她盛滿了失落離開了卡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