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克塞爾的詩（2首）

何塞·克塞爾++項靜姝+譯

西爾維婭{1}，你可曾記得

西爾維婭，你可曾記得，

女人們在家中

如何辛苦勞作。

似乎爸爸什么也不做。

他總是背著雙手，

弓著背，如同一位拉比{2}，

抽著白樺木的短煙斗。

裊裊煙圈夾雜著神秘，

彌漫在他的身后。

我不禁懷疑，

爸爸的身上也許有些許

東方的痕跡。

或許他是位來自

比薩拉比亞{3}的先生，

在沙俄統(tǒng)治時期

解放了自己的奴隸。

亦或他早已習(xí)慣于

在燕麥田間小憩。

到了篩谷子的時候，

他打著瞌睡，和藹地

弓著背脊，

坐在長滿蕨類的

陰暗潮濕的地里，

穿著他那有些脫線的

破舊大衣。

當(dāng)他在荒涼的草原上

找到一顆蘋果時，

他可能會神情詫異。

他完全不了解大海。

他一定癡迷于那海浪激起的

泡沫，

還有那?？号c

長天一色。

我想那堆積如山的

桉樹葉簌簌的哭泣聲

讓他嚇一跳。

你可以想象，

當(dāng)羅莎·盧森堡{4}

手持一本革命小冊子，

出現(xiàn)在沙俄法官們的面前，

他如何思量？

爸爸被迫不斷遷徙，

從敖德薩到維也納，

到伊斯坦布爾、魁北克、羅馬、

紐約、渥太華。

也許他手持一份文件和五本護(hù)照

到達(dá)哈瓦那。

我可以想到，

他的旅途多么苦難紛雜。

你可曾記得，西爾維婭，

當(dāng)爸爸從城墻路的百貨商店走來，

家中所有的女人們，你們

都興奮不已。

我肯定他從大廳的門進(jìn)來，

鞋子，雙色的，

西服，藍(lán)色條紋的，

領(lǐng)帶，細(xì)長橢圓花紋的。

似乎爸爸什么也不做。

致李白

微醺， 自昨夜。

獨木橋，睡蓮

（他逝去的身影

無意擁抱

屬于他的月亮，

那是另一則故事）：

灰鶴

穿過動蕩的池塘

奶白色

（杏花盛開）。

鴿舍：果園。

他思緒的，彼方：

湛藍(lán)，稻香。

零星片段，延伸：

轉(zhuǎn)彎（不期而遇的轉(zhuǎn)向，

地平線：

蜿蜒

逶迤，手掌緊握

道道曲折）：

轉(zhuǎn)身，

山巒疊嶂。

酷刑，腳鐐（混亂

人心惶惶）：

搖晃。坐定：

正午，蝴蝶

（夢中的蝴蝶

在蝴蝶的夢鄉(xiāng)：

這則世人皆知的

古老故事

卻未曾親嘗）：

輕掩屋前的

麻布門簾（散落）

小酌，

一些詞句：隱喻，

門檻。

門檻，一句詩：讓李白在余韻間

迷失，彷徨。

美酒，他的摯愛：

灼熱，皇帝的流放

（嘰嘰喳喳：昏庸，

李白：這又是另一則故事）：

他的影子，

必需之物。

屋前楊柳參天，

樹影下，

不堪入目：

在空中做出

被禁止的

手勢。

如果皇帝

（當(dāng)場）看到

會將他定罪。

他的影子：

獻(xiàn)給皇帝的

粗魯之姿。

詩歌，尚未潤色：出格的

預(yù)言。

一切，匯集：

歸咎于他，萬物。

由此，

詩句（潤色）

使桀驁不馴的老者的放逐。

具有意義。

懷抱佳人（美酒）

臨近（動蕩的）

池塘：事實上

可以說

他的時代被污染

（污濁不堪）。

他的成群家雀（鵜鶘，

花園）：

悶熱，馬匹。

一天天揭露，黎明：

這夜飲酒最歡

（不言而喻）

嘲笑，玷污

米飯：拍水，

在河岸邊（躺下）

嗅著一顆李子的

腐臭：還有什么

更加出格？

李白，腐爛（也許因為

悶熱）：他顫抖的

手掌

掌間堅硬的

掃帚（讓門檻不再受

落葉的紛擾）：

泥土，壺觴。

池塘水

突然清澈

影影綽綽的月光

在水面蕩漾

一群白鷺

因此受驚

舉翼高飛：

他們飛翔的身影（詩句）

被這陶土的池底捕捉：

泥濘中，鳥千行。

軌道，數(shù)粒珍珠

逃離

勇敢的圓形。

李白奔跑（想要追上）

追逐著珍珠（垂涎，渴望）

李白，一位十三歲的少年

把日復(fù)一日

旁枝末節(jié)的一幕幕

拆成最初的形狀

毫無疑問他是

一位亙古長存的詩人

將象形文字

用不可言狀的方式

鐫刻。

于是他啞然失笑（轉(zhuǎn)身）

（滿月）合上了麻布門簾

劍客般的

身姿。

注釋：

{1}詩人姐姐的名字。詩人在這首詩歌中回顧了自己的父親。他的父親是波蘭人，猶太人，經(jīng)歷了顛沛流離。（譯者注）

{2}拉比是猶太人中的一個特別階層，主要為有學(xué)問的學(xué)者、老師，也是智者的象征。（譯者注）

{3}前蘇聯(lián)一個地區(qū)，戰(zhàn)爭不斷。

{4}國際共產(chǎn)主義運動史上杰出的馬克思主義思想家、理論家、革命家，根據(jù)大英百科全書，她發(fā)展了人文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強調(diào)了在實現(xiàn)社會主義的道路上民主和大眾革命運動的重要性。

責(zé)任編輯 吳佳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