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治水論析——基于《光緒朝硃批奏折》的考察

王方領(lǐng)

左宗棠（1812-1885），字季高，又字樸存，湖南湘陰人，道光十二年（1832）舉人，《清史稿》有傳。清末大臣潘祖蔭說：“國家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宗棠?！盵1,p86]蔡冠洛《清代七百名人傳》也說：“宗棠通達權(quán)變，疆吏倚重之，跡甚微而功甚偉，若使獨當一面，必不下于胡林翼諸人。”[2,p1399]其地位之顯赫可見一斑。左宗棠早年躬耕農(nóng)田，致力于經(jīng)世致用之學，“每到一處總是關(guān)心水利建設(shè)”[3,p42-44]。一生標舉林則徐、陶澍為治水典范，其“水利興廢，關(guān)系民生國計”[4,p241]的觀念亦受此二人影響。而且，左宗棠興修水利的努力一直也沒有間斷過，對晚清民生國計和社會長治久安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上У氖?，《清史稿》對其治水功績卻鮮有提及。筆者在查閱資料的時候，偶然發(fā)現(xiàn)由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整理的《光緒朝硃批奏折·水利卷》，其中共收左氏的水利奏折6封，5封為“河湖海塘渠堰工程”折，1封為“水文災(zāi)情”折。在這些水利奏折里，左宗棠詳細記錄了京畿、江淮兩地的水文狀況，為后世的水利開發(fā)提供了重要的歷史數(shù)據(jù)。一方面，這些奏折是上書朝廷的官方文件，故其真實性更強、史料價值更大；另一方面，這些奏折還保留了皇帝的旨意——御批，更對研究晚清政府的對內(nèi)政策、民用事業(yè)提供了重要的參考。

一、奏折所見左宗棠治水實踐

水利是關(guān)系國計民生的大事，在社會發(fā)展中占有重要地位，“水利事業(yè)的興廢與經(jīng)濟的盛衰緊密相連，水利興則農(nóng)業(yè)興、航運興；水利廢則農(nóng)業(yè)廢、航運衰”[5,p124]。古代社會以農(nóng)立國，農(nóng)業(yè)發(fā)展離不開水，城防、河運事業(yè)更與水息息相關(guān)，所以水資源便成了立國的保障，為歷代統(tǒng)治者所重視。

清朝末期，國家處在內(nèi)憂外患的緊要關(guān)頭，水利事業(yè)一時間被擱置不提。左宗棠在主政西北事務(wù)時發(fā)現(xiàn)，興辦水利事業(yè)是振興西北的關(guān)鍵，并在《答劉毅齋太?！沸胖姓劻似渲卫聿呗裕爸挝鞅闭?，宜先水利，興水利者，宜先溝洫，不易之理”[6,p387]。在西北的14年間，他不僅使荒廢的鄭白渠等重新貫通，還主持修建了新的水利工程，“干渠二十多道，支渠一百四十多道，能灌田八十萬多畝”[7,p85]。尤其在新疆，他看到南北兩路“夙號腴區(qū)，從未經(jīng)理”[6,p478]，便重新開挖185處坎兒井。使得“不能供千人百騎一日之需”[8,p241]的地方，也得到了有效灌溉。水利的興修，促進了當?shù)亟?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一時間“（西北地區(qū)）諸廢漸舉，均欣欣然而生氣”[7,p86]。

（一）重建畿甸水利

光緒六年（1880），左氏調(diào)回京師，沿途看到水利不興、河道淤積的破敗景象后，便萌發(fā)重整水利的愿望。光緒七年（1881）甫一到任旋即上書：“畿甸地方，年來旱澇頻仍，雖經(jīng)多方修浚，尚無明效……竊慮及今不治則旱澇相尋，民生日蹙，其患將有不可勝言者?！盵9,p26]幾經(jīng)周折，朝廷終于答應(yīng)讓其修建涿州永濟橋、永定河。在重建畿甸水利時，左宗棠詳細考察了這一帶的水流狀況，并且根據(jù)當時的實際情況制定了一整套治水方案。

首先，是“取淤固壩”。早在治水之初，他便親自查看了畿甸一帶的地形地勢，并與李鴻章商定了詳細的治水策略，“（左宗棠）親履工次察勘地形地勢，與直隸督臣李鴻章、署順天府尹張凱嵩，會籌修筑疏浚一切事宜”[9,p34]。最終采用了“取淤固壩”的策略，“如籌疏浚，取河中淤出新土培堤，即寓浚淤之義，及河中居民相安，弗論宜禁附益增廓”[4,p241]。這種方法既能使河流通暢，不受淤積之災(zāi)；又能加固沿河堤壩，使沿河大堤少受侵蝕，一時間在治河清淤上取得了很好的治理效果，百姓稱便。其次，是“修橋固堤”。永濟橋年久失修，河道長期被淤泥占有，左宗棠一面讓人清淤，一面疏通下游泄水通道，同時加固堤壩，解決了淤積多年的頑疾，“下游竣工，長可里許，連日修筑北面斜堤，束泛濫之水，令出橋下”[4,p242]。這種方法使得河流排泄順暢，很大程度上減少了倒灌的危險，“縱遇盛漲，亦免倒漾停淤之患”[4,p242]。再次，是運用“裁彎取直”的方法。在治理永定河時，左宗棠總結(jié)出“由霍家場、盧家鋪、曹家場徑向安家墳一帶，裁灣取直，較為順利”[4,p249]的策略。永定河水道迂回曲折、年久失修，極不易于清除淤泥，“裁彎”便很好地處理了深溝中的淤泥難以被清除的頑疾。這一策略雖不是左宗棠首創(chuàng)，但是他卻因地制宜解決了永定河的水患。左氏在這些奏折里不僅詳陳了其治水策略，還記錄了永定河當時的水文狀況，為我們研究永定河水道的發(fā)展演變提供了較為原始的資料。

由于左宗棠治水方法得當，京畿一帶的水利很快得以恢復，為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商業(yè)往來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二）興修江淮水利

淮河，自古以來便被稱為“四瀆”之一，“江、河、淮、濟為四瀆。四瀆者，發(fā)源注海者也”[10,p265]。金、元以來，黃河長期侵蝕淮河河道，日積月累，淮河兩岸河床逐漸抬高，每到汛期便排水不暢。他在《與周荇農(nóng)閣學》信中說：“江淮之間，地廣而土沃，若能興修溝渠，培厚加廣，挑淤浚淺，一如隴上、新疆治法，則水有所歸，旱潦有備。墾荒成熟外，加以桑棉之利，則民可自贍?！盵6,p759]左氏在看到連年泛濫的淮河后，下決心要變淮河水害為水利，使其重新煥發(fā)生機。他對淮河沿岸做了大量的調(diào)查工作，“（左宗棠）二十五日先閱省標各營，二十六日出省，二十七日約瓜州水操……初二日至高郵汛察勘南運河堤工……履勘導淮地勢，詳察地形，廣采輿論”[4,p258]。在開發(fā)江淮水利的過程中，他總結(jié)出了很多方法策略，對當今的治淮事業(yè)大有裨益。

首先，是“直流入?！鼻易⒅叵掠稳牒？诘呐潘疇顩r。左宗棠改變了前督臣劉坤一的“以蓄湖潴”，提出“不若因勢利導，師行所無事之智”[4,p259]。劉氏采取的還是老路子，沒能認清淮河汛期的規(guī)律，一味采取蓄洪的方法。左氏認為，淮河自古以來便是獨流入海的，唯有貫通其入海的河道，因勢利導，順應(yīng)河流的自然本性，才能從根本上治理淮河，“臣（左宗棠）維淮居四瀆之一，本以獨趨入海為義”[4,p260]。左宗棠根據(jù)江淮一帶的水文狀況，提出興建、加固大壩的具體策略，對根治淮河水害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治水必先下游，舊河不通海，則尾閭壅遏；泗、沂步入舊河，則湖水中梗，雖欲出清口入運河而不能，遑論歸?！?、沂為導淮先路，洵為確論”[4,p273]。

其次，是利用火藥開山、橋閘調(diào)節(jié)水量。朱家山、赤水湖是左氏在兩江總督任上修建的兩個最大的水利工程，素以難辦聞名，“雍正、乾隆、嘉慶年間，迭經(jīng)各前督臣議開朱家山以興水利，均因功大費貴而止……前督臣沈葆楨率勇開辦，為時兩年，甫有端倪，又因該提督移防而輟”[4,p279]。朱家山，多堅硬磐石，很難開鑿，“（朱家山）中段石脊，須挖深二十馀丈方能通水，而石根內(nèi)蟠堅凝如鐵，連成一片，錐、鑿之力兩窮”[4,p279]。左氏在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時，便靈活使用火藥開山，“以棉花火藥鑿管通山，層層轟揭”[4,p280]。左氏在開山的過程中使用火藥，而且是層層轟破，大大提高了開山的效率，還把危險控制在最小的范圍內(nèi)。赤水湖，位于句容一帶，茅山等河流均注入其中，河流沖刷帶來的淤泥抬高了河床，每到汛期，百姓便深受其害。左宗棠在深入考察之后，便在赤水湖附近修建了橋閘，不僅有效調(diào)節(jié)了汛期的水量，還為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提供了灌溉水源，更對航運發(fā)展產(chǎn)生了很大的促進作用。至此，淮河水患遂得以控制，“是以運河水勢幾至漫堤，而里河低洼田畝竟未有一處被淹，已得新涵宣泄之益，成效昭著，萬灶歡呼”[9,p367]。

左宗棠上書朝廷的這些奏折，不僅保留了當時的水文狀況，更體現(xiàn)了其卓越的治水才能，每每得到皇帝嘉獎。此外，這些治水要略對當下應(yīng)對黃河、淮河、永定河流域的洪澇災(zāi)害亦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二、左宗棠的治水策略

左宗棠把水利作為施政要務(wù)，“兩江治內(nèi)之策，莫要于理財；而理財之方，莫先于治水。誠以水利興，可溉田而濟運……其為利固可大而可久也”[9,p96]。他認為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關(guān)鍵和水利息息相關(guān)，“竊維農(nóng)田水利，民間賦命攸關(guān)”[11,p59]。從陜甘總督到兩江總督的前后十幾年里，他一直在興辦水利工程。羅正鈞《左宗棠年譜》記載，“蓋必治水而后可以保民，能保江淮以北之民不為島人所驅(qū)使，而后兩江之兵，不可勝用。六府之修，以水利為急”[12,p397]。其一生治理了無數(shù)條河流，興建了數(shù)以萬計的水利工程，極大地促進了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和運河航運，更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了國家的長治久安。由于其治水有方，許多經(jīng)驗、方法在今天仍有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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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兼用軍力

在封建社會，無論是修建軍事工程，還是興辦民用事業(yè)，無不征用大量的百姓。征用民夫這種現(xiàn)象從先秦時期就廣泛存在了，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jīng)》就描寫了很多由于戰(zhàn)爭、工事造成的悲劇，“君子于役，不知其期”“君子于役，不日不月”（《國風·王風·君子于役》）。杜甫的名篇“三吏三別”就是取之于現(xiàn)實的例子，“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zhàn)死。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石壕吏》）。一代梟雄曹操在《蒿里行》中也對這種慘絕人寰的行為表達了強烈的憤慨，“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植根于民間、深諳百姓疾苦的左宗棠似乎有意于扭轉(zhuǎn)這種古往今來的社會丑陋面。他在修建工事的時候，大多都是用自己帶的兵，“各營于且戰(zhàn)且防之暇，借兵勇以代民力，唯日孜孜，如營其私，其勞績亦實有未可掩抑者”[13,p116]。左宗棠治水之所以能取得如此高的成就，與他借用軍隊補充民力是密切相關(guān)的。

在修建京西水利的時候，苦于人力缺乏，左宗棠便想到了這一兩全之策：官兵不僅熟諳作戰(zhàn)，亦頗有修葺水利之術(shù)。他在奏折里說：“臣（左宗棠）部奏調(diào)北行，原為備俄起見。嗣因在防無事，而隴關(guān)內(nèi)外營屯水利曾著微勞。茲值順天、直隸水患頻仍，用其所長，令之從事修浚，兼免坐食虛糜，實為兩益?！盵4,p241]“所部均南方農(nóng)民，素習工作；而營哨各官，又皆勤樸之選。于分防、護運之暇，亦各以耕墾、種樹、溝洫為課程。上冬北行，按視各處，實已目睹成效?！盵9,p26]左氏在很短的時間里修復了京畿地區(qū)“十余年為之無成且群疑為不治者”的水利工程，與兼用軍隊的作用功不可沒。

借用軍隊用于民事工程，并非起于左宗棠，秦王李世民在修建陜西彬縣大佛寺石窟時，就調(diào)用了軍隊參與建設(shè)。但是，左宗棠調(diào)用軍隊是因為愛惜民力，減少老百姓的負擔，正如其在《答陳舫仙廉訪》中所說，“不資民力，且能代民勞，而民享其逸”[6,p799]。這樣做不僅能減少百姓的徭役，“誠以民困甫蘇，未可責以力役也”[11,p517]；而且還能提高水利工程的建設(shè)效率，“用營力勝于用民力”[6,p770]。左宗棠自己也在《與郭筠仙侍郎》信中總結(jié)說：“農(nóng)田水利一氣呵成，蓋得力于閱伍之馀……因士卒之力，瞬息改觀也?！盵6,p763]在督理新疆時，左氏亦是借兵力開發(fā)農(nóng)田水利，“（軍隊）以屯田為務(wù)，戰(zhàn)爭余暇，即令士卒持鋤犁開渠引水……復助民治水，募民墾地”[14,p268]。

借軍力用于民事工程，不僅減輕了百姓的負擔，加快了工程建設(shè)的進度，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清末尖銳的階級矛盾，對維護國家的穩(wěn)定也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二）“不必多家督責”，“只在得人”的用人標準

左宗棠在選拔、任用官吏上有獨特的要求，“此在勤民之官自為之，令各知其意，不必多加督責，王道只在眼前……其要只在得人，勤懇而耐勞苦者，上選也”[6,p387]。他很看重勤懇耐勞的品格，并把它作為考核官吏的重要標準，而且他也把這一理念運用到了治水上。此外，他還善于發(fā)現(xiàn)治水人才，對治水有功的張曜、王德榜等都不余遺力地推薦。

張曜，字亮臣，號朗齋，順天大興（今北京市）人。其對治水尤其是治理黃河、淮河有獨特的見解，“（張曜）自同治十二年十月經(jīng)臣奏派出關(guān)，克復各城，勛勤丕著。厥后辦理南疆東四城善后事宜，田地施治，措置裕如。該提督文武兼資，實一時之選”[11,p596]。左宗棠深知其有卓越的治水才能，便“仰懇天恩”委其以重任。張曜確實不負所望，“振轡齊魯，綜攬形勢，咨嗟后黃運，并淤昏墊所由。下流日狹，上游泛濫，沙挾日高……塞漏厄，培喉亢，廝枝渠，啟鍵匙，參西法以運楗菑”[15,p490]。張曜不僅具有卓越的治水才能，而且其還體恤百姓疾苦，“單騎沐雨，察險工泥涂……愛人素所蓄積者也”[15,p490]，卒于治理黃河任上。

王德榜，字朗清，湖南江華人。參與修建了永濟橋、永定河等水利工程，對京畿地區(qū)的水利建設(shè)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清代七百名人傳》說其：“廣開水利，溉田百余萬畝，甘民便之?！盵2,p1072]左宗棠在奏折里亦對其作了一番夸贊，“永定河上源工程則分由王德榜及臣軍委員冒沅督工修治……王德榜帶恪靖左營由盧溝橋溯游而上……繪圖貼說，親赍前來”[4,p249]。

另外，左宗棠對其他人如安徽學政徐郙、翰林院侍講張之洞等，也極力推薦，“安徽學政臣徐郙所奏排泗、沂為導淮先路，洵為確論”[4,p273]。不僅如此，左宗棠還對參加建設(shè)的人員關(guān)愛有加、給予嘉獎，“臣目擊弁丁勞苦，犒以酒食。因其暑雨工作感受時氣者，遣人赴寓取藥療之”[4,p242]。在朱家山水利竣工后，左氏還向朝廷請功曰：“奏為朱家山等處水利工程一律告成，擬將出力文武員弁擇尤從優(yōu)請獎?！?/p>

左宗棠在治水上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功，與其選賢任能、知人善任是分不開的。盡管其與李鴻章有“裂隙”，“蓋以臣與李鴻章議論特有異同，恐意見驟有未融，或啟爭執(zhí)之漸”[4,p241]，但是在關(guān)涉國家大事上，左氏也“隨時咨商”，處處以國家大局為重。

（三）靈活、系統(tǒng)的治水方案

在治理水患的過程中，會遇到各種不同的問題，這就需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靈活運用多種手段。左宗棠不僅深得治水要領(lǐng)，而且還根據(jù)不同河段的不同問題提出最佳解決方案。

在治理永濟橋的時候，就綜合運用了清淤、減河、挖涵洞等多種方法，“接開橋上南面小減河，長可里許。一面開浚涵洞”[4,p242]。不僅如此，左氏還注意后續(xù)情況，眼光長遠，“過秋汛后，再將斜堤加筑三合土，以歸久遠”[4,p242]。在修楊莊舊黃河口塌破之處時，不僅指出清淤的緊迫性，而且又適時提出了一系列具體措施，“停淤段落及河口塌坡之處，應(yīng)即加之修浚。比飭分別挑淤補缺，以完舊工……惟該處水深溜急，蟄動堪虞。飭令拆鑲堅整，復添筑新挑水壩一道，俾其合力逼溜東趨”[4,p259]。面對汛期即將來臨的威脅，左氏當機立斷，一面使來水繼續(xù)注入舊黃河，一面新筑堤壩，解決了汛期雨水的威脅。

在河口修建水閘，調(diào)節(jié)了干濕季的徑流量，不僅留住了水源，還發(fā)展了運河航運。此外，在開發(fā)西北水利時，左氏還使用了西方的新式機器，“購運泰西機器，延至師匠”[6,p478]。1880年，他從西方引進了一套水利設(shè)備，“這是左宗棠第一次把洋務(wù)運動延展于民用事業(yè)上”[16,p557]。

左氏治水不僅能從歷史上尋找借鑒，“且征之于古，周代兩城成周，諸侯屬役賦文……事雖稍異尋常，亦猶行古之道”[4,p241]；而且又不迷信前人觀點，每到一處均“親歷履勘”，走訪調(diào)查，然后再和臣屬一起論證。此外，左宗棠本人也具有獨特的人格魅力，“然事在人為，不惜費、不憚勞，天下無不辦之事”[4,p274]。

三、結(jié)語

清末，國家內(nèi)憂外患，一時間都在商討富國強兵之策，操練新式海軍、興辦工礦企業(yè)、制造艦船槍炮等等，民生事業(yè)鮮有人提及，遑論水利興建。主張經(jīng)世致用的左宗棠卻非常重視興修水利，并把它作為施政的第一要務(wù)。作為洋務(wù)派的中堅力量，他不僅倡導發(fā)展洋務(wù)，還積極利用洋式機器發(fā)展水利事業(yè)。無論其總督新疆還是陜甘、兩江，每到一處都實地察勘該地的水文狀況。

左宗棠治水善于從前代尋找經(jīng)驗，又秉持實事求是的作風，其提出的“裁彎取直”“導淮入?！薄霸戳鞑⒅巍钡炔呗?，至今仍被作為治水的重要參考。左宗棠一生修建水利工程數(shù)以萬計，有的至今仍在使用，足見其杰出的治水才能。斯人已去，吾輩當深緬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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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校對：劉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