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孌
流火的七月,我穿越百里瀚海,在西行古道上灑下了一路綿綿情詩。帶著對詩人熾熱的懷念,對德令哈千般的好奇,沿著千年古道,跨過茫茫戈壁,擁吻駱駝刺和席箕草,穿越歷史時光,來尋覓詩人曾經(jīng)留下傳世佳作的那座荒城。
站在德令哈廣場的時候,太陽只剩下余暉,大地褪去了白天的炎熱,此刻,氣溫溫暖適宜,如涌的人潮沖擊著我的視野。廣場中央的舞臺上,文工團(tuán)演員正在演節(jié)目,群眾熙熙攘攘,人頭攢動,正如癡如醉地觀賞。我沒法找到“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的那種感覺,只有憑借想象去尋覓那時德令哈城市荒涼的樣子。
在想象中去諦聽詩人遠(yuǎn)去了悲音,是詩人在二十多年前那一夜的悲音不止,德令哈的名字從此響亮了起來。二十多年來,這座地處荒漠戈壁的古城歷經(jīng)歲月的更替,沐浴發(fā)展新風(fēng),已崛起而成為一座高原新城。站在這里,站在德令哈的夜空下,我猜想著二十多年前的那夜,行走在這個城市的詩人那無邊的孤獨寂寞,除了來自心靈之外,恐怕更多也是來自這座荒涼的古城吧?!敖憬?,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
這蝕骨的孤獨和無奈的巨痛在二十多年前的城市上空彌漫伸展,無情地侵蝕詩人的靈魂。
詩人,你知道嗎?今夜,德令哈,因你二十多年前留下的文字而聚焦了人們的目光,荒涼的城,早已不再荒涼。此時的深夜,在德令哈,在情人湖畔,我仿佛看到了戈壁大漠的駱駝刺尖上掛著一滴閃光的眼淚,那應(yīng)該是你悲痛時無法握住的那一顆淚滴,也是我掛在駱駝刺尖上的一首誠摯懷念的情詩。在德令哈的夜里,我想起了你,此刻,我只能想起你,想起“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這首詩,這宛若是寫給我的,讓我的心在這戈壁的黑夜里虔誠地憑吊你。二十多年前的那夜,你思念“姐姐”的詩行,而今已升華為眾人思念你的組章。今夜,在戈壁,在德令哈,駱駝刺和席箕草,石頭和青稞;你卓爾不群的才華,不諳世事的純真,堅硬如石的品格,還有你曾經(jīng)無法握住的那一滴清淚,都一起被廣袤的西部收藏。
今夜,在德令哈,我潸然淚下,只為那個寫下了“姐姐,今夜我不關(guān)心人類,我只想你”的詩句的年輕詩人。今夜,在德令哈,我以擁抱大漠戈壁的方式懷念已逝的詩人。今夜,在德令哈,我獨自在星空下踟躕,戈壁漫漫,掛著幽幽歲月未老情,古道新顏舒,早已不聞古老的悠悠駝鈴聲;這里不再是鬼域,也不再是一座雨中的荒城;但,這里依然是洗滌靈魂與情感的絕美憩園。
今夜,站在德令哈,我也默頌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選自西部散文學(xué)會微信公眾平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