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
摘 要:藝術創(chuàng)作是豐富的情感和想象力的疊加。物性與人性完全融合,才會形成自然而又生動的藝術作品。如何讓造化之境升華為藝術之真境,繼而實現墨象的光彩照人,是藝術所追求的,該論文從山水畫的寫生創(chuàng)作問題出發(fā),就藝術創(chuàng)作“外師造化”這一理念進行思考。
關鍵詞:水墨畫;古典;人文;造化;自然
中圖分類號:J2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35-0178-01
古人云:外師造化,中得心源。也就是在創(chuàng)作于思考中,要師從大自然,要觀萬事萬物之象,取萬象形影和魂魄,悟其真諦,此乃心慧之源也。活水凈心,自有心境別開,乾坤郎然。藝術創(chuàng)作中,畫之境源于心之境,而心之境,師造化便是每一位藝術家不可或缺的途徑,是一條多種因素交織的心路歷程。本文想從老生常談之話題,就寫生創(chuàng)作等問題作以思考,并將粗淺之見梳理成文。
造化,即博大深邃的自然,既微觀又宏觀,大至群山滄海無際煙霞,小至一草一葉一飛蟲。從傳統(tǒng)哲學層面,它歸于陰陽五行。面對造化,人的目光、心智所至都是極其有限的。特別是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每位藝術家都不可能領悟造化的全貌。走向大自然,但永遠都是局部的,至少從形貌之觀察來衡量,僅為造化之隅角而已。如此看來,造化就是對人美好的饋贈,但冥冥人之中,人們只能在敬畏中,結緣于造化的某一部分,或者某一氣象的陰晴雨露。顯然,這是造化與人之間的一個定數,而變量源于人的心智的延展。
石濤曾言,搜盡奇峰打草稿。其一,這是講造化在繪畫創(chuàng)作中的重要性,是藝術生命和前途的選擇,要源于生活,要尊重藝術規(guī)律。其二,何謂“奇峰”、如何搜盡,則是藝術眼光,人的心智、情感等差異和傾向才能完成的。這是一個如何解決“心源”的深層問題,也是古今中外多少藝術家不斷領悟和思考的問題,是一個永恒主題。
從中國畫傳統(tǒng)看,董巨,荊浩作品中雄渾的北方山水,黃公望作品中,富春江畔山林之氣象,都是造化在他們內心的折射,然后才付諸筆端。一方面,他們的藝術實踐印證了古人已早早意識到了師造化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其作品是師造化,得心源,成畫境的典范。龔賢晚年多畫“黑龔”,金陵郊外的山川林地,在他筆下表現的十分充沛。晚年的他獨居山林,偶授畫徒,幽微靜穆神秘的大自然之造化,與此時龔賢晚年清凈孤冷之心境形成了高度默契。而八大山人簡約蕭蕭的山水及孤寂執(zhí)傲的水鳥源于自然之造化,也源于家國破亡心境使然。因此,有大成的畫家,從造化出發(fā),必將經歷心智和情感的開啟與磨難。造化孕育畫家豐富情感和想象力,同時,這種情感和想象力又回到大自然之境中,此時,物性與人性完全融合,是一種只能意會的對話和情感的流動,我們姑且稱為深層師法自然。
因此,師造化是形而下的,也是形而上的藝術實踐。師造化的核心是要上升到形而上體驗與思考。所謂大境真境皆為理性與情感所建構,它需要修煉和精神的極大投入。脫離自然與生活。厭倦師法自然,其作品必然魂不附體。缺乏基本的讀解元素和精神向度的指所。
早在抗戰(zhàn)時期,延安魯藝便創(chuàng)作了大量與革命戰(zhàn)爭相關連的木刻、板畫等多種反映現實生活的優(yōu)秀作品。解放之后的五十年代,為改良和推進中國畫發(fā)展,適應人民的生活和國家建設,李可染、張仃等先覺藝術家,大力倡導為人民、為生活、為時代的藝術創(chuàng)作,并帶頭赴全國各地寫生。這類藝術潮流其實質就是解決繪畫創(chuàng)作中“活水”的問題。如何通過對自然、生活這些造化的全新觀察體驗,讓繪畫承載起更多的精神重量,是那個年代有責任的藝術家共同思考和實踐的問題。歷史證明,重寫生、重實踐,將藝術家的情感和精神追求融入大千世界,才能不斷拓展繪畫的表現空間,增加思想厚度,才能創(chuàng)作出無愧時代和人民的優(yōu)秀作品。
造化是素材,也是孕育人的精神情感的家園。作為山水畫創(chuàng)作,更強調師造化。古人如此,西方風景畫也是如此。特定的地理環(huán)境不僅為畫家提供了創(chuàng)作之象,同時,該特征下的環(huán)境與其人文歷史緊密相關,所謂風土人情是也。每位畫家都存在地域性問題。根植于生存地域,依托身邊事物,領悟其生存環(huán)境,是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大本營。身邊即風景,而不遠逐;眼前皆靈物,何必妄想?因此立足地域優(yōu)勢,即是創(chuàng)作定位,也是藝術的態(tài)度。五六十年代,趙望云、石魯等人立足陜西,打造了“長安畫派”。陜北黃土高坡、關中平原、秦嶺山地、以及深厚的關中文化構成了“長安畫派”取之盡的藝術源泉。這里的地理風貌和文化特征成就了諸多藝術家。“長安畫派”的經驗就是重視生活,外師造化,凸顯地域特色。先是地域的、民族的,才是普通的、世界的?!皫X南畫派”、“金陵畫派”等等莫不如此。一個畫派的形成需要地域,需要群體畫家,需時間逐漸形成。但作為個體畫家,特別是山水畫家,其個人創(chuàng)作風格的形成。地域因素尤為重要。比方:弘仁筆下的黃山,陳子莊書寫的川江山水小品,黃秋園所作綿密幽深的匡廬畫卷,無不與他們生活環(huán)境息息相關。因此通過不斷寫生,拉近物象距離,使物象、心象互通,達到墨象對環(huán)境的充沛反映。
總之,外師造化,特別是山水畫創(chuàng)作的一條重要途徑。從形而下的感知,再到形而上的思考和表現,是山水畫創(chuàng)作中艱難的步履。浮躁和媚俗,不會造出真境的。
筆墨是心境的外在跡化。內營丘壑,才是寫生的目的,才能讓造化之境升華為藝術之真境,實現墨象的光彩照人。而這又是每位藝術家畢生之追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