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關于充分發(fā)揮知識分子作用的思想研究

◇ 文/河南省南陽市委黨校 李合敏

周恩來認為，作為腦力勞動者，知識分子不僅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而且擁有先進文化知識、眼界開闊、政治敏感，歷來是社會成員中最富有生氣、最具有探索精神和開拓創(chuàng)新能力的人群。因此，無論是在民主革命時期，還是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他都十分重視知識分子的作用，始終把正確地解決知識分子問題，充分調(diào)動和發(fā)揮知識分子的積極作用，作為實現(xiàn)黨的綱領、完成黨的總任務的一個重要條件。特別是新中國成立以后，他更加明確地指出：“我們要實現(xiàn)農(nóng)業(yè)現(xiàn)代化、工業(yè)現(xiàn)代化、國防現(xiàn)代化和科學技術現(xiàn)代化，把我們祖國建設成為一個社會主義強國，關鍵在于實現(xiàn)科學技術的現(xiàn)代化?！盵1]而要實現(xiàn)科學技術的現(xiàn)代化，關鍵在人才，知識分子是我們“國家的寶貝”[2]。因此，必須最充分地動員和發(fā)揮知識分子的力量。為了充分地動員和發(fā)揮知識分子的力量，我們既“需要給他們以教育和改造，給他們以政治上和業(yè)務上的領導”[3]，更要根據(jù)精神生產(chǎn)的特點和規(guī)律，給他們創(chuàng)造和提供必要的條件。這就要求，“無論中央各部門或各地區(qū)都必須學會更好地領導知識分子和領導科學文化事業(yè)”[4]，切實做到在政治上信任知識分子，在工作上支持知識分子，在生活上關心知識分子，使知識分子心情舒暢、毫無牽掛地為社會主義建設貢獻自己的全部聰明才智。

一、合理使用和安排知識分子，充分發(fā)揮他們對國家有益的專長，使他們能夠英雄有用武之地

新中國的成立，標志著中國社會歷史發(fā)生了根本的轉(zhuǎn)變，黨的工作重心由革命戰(zhàn)爭向國家建設轉(zhuǎn)移?；謴驮獾介L期戰(zhàn)爭破壞的國民經(jīng)濟，并開展大規(guī)模的經(jīng)濟建設，迫切地擺在了全黨全國人民面前。然而，全國規(guī)模的經(jīng)濟建設和人才短缺的矛盾卻十分突出。據(jù)統(tǒng)計，包括科學研究、教育、工程技術、衛(wèi)生、文學藝術等各方面的高級知識分子，1949年僅有6萬多人。到1952年底，全國總人口近5.75億人，全民所有制單位職工1580萬人，其中科技人員僅42.5萬人，全國平均每萬人口中不到7個半科技人員，每萬名職工中也只有269個科技人員。這40多萬科技人員按門類分，工程技術人員16.4萬人，衛(wèi)生技術人員12.6萬多人，教學人員12.1萬多人，農(nóng)林業(yè)技術人員1.5萬人，科學研究人員僅8000人。即使到1955年底，雖然各類科技人員有了較大增加，但科研人員也仍然只有1.8萬人，高等院校畢業(yè)生只有21萬多人。同期每萬名國民中的在校高校學生，蘇聯(lián)是86人，波蘭是50人，美國等西方發(fā)達國家更多，而我國卻只有5人[5]。

面對社會主義建設急需大量人才而我國人才特別是科學技術人才嚴重不足的狀況，周恩來十分重視人才的合理配置問題。他強調(diào)，“為了最充分地動員和發(fā)揮知識分子的力量”,首先“應該改善對于他們的使用和安排，使他們能夠發(fā)揮他們對于國家有益的專長?！盵6]對于某些部門對科學技術人才使用安排不當，以致閑置人才和用非所學的現(xiàn)象，他進行了嚴肅的批評。他說：“在許多機關里，因為工作分配得不適當，或者工作組織得不好，也還有使少數(shù)知識分子‘閑得發(fā)慌’的情形，而這些知識分子往往正是因為有某種專門知識，才被分配到這些機關里來的。這種浪費國家最寶貴的財產(chǎn)的情形，必須加以消滅?！盵7]同時，有一部分科學家本人愿意作科學研究工作，而且也以做科學研究工作對國家最有利，卻被分配作機關行政工作或者學校行政工作。還有一部分專家，由于工作分配中的錯誤，完全沒有理由地被指定擔任他們所沒有學過的工作，有時今天叫干這個，明天又叫干那個，可是就不讓他們調(diào)回本行。僅在輕工業(yè)部所屬的五個單位中，“這種用非所學的情況，在高級知識分子中就約占百分之十，這是多么嚴重的損失”!因此，“我們必須采取堅決的步驟，來糾正這種對待人才的官僚主義、宗派主義和本位主義的錯誤，以便把專門人才用在最需要的地方”[8]。

二、充分了解、信任和支持知識分子，使他們能夠積極地進行工作

周恩來堅持認為，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的知識界的面貌已經(jīng)發(fā)生了根本的變化，知識分子的“絕大部分已經(jīng)成為國家工作人員，已經(jīng)為社會主義服務，已經(jīng)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9]，因而必須信任他們，支持他們。1955年11月，他在談到知識分子問題時指出，對知識分子要堅持用而不疑，給予信任。“信任的中心問題，就是我們要尊重這些知識分子”，“光是口頭上尊重不行，要尊重還是要重視他們那個知識?！薄耙鹬厮麄?，要用他們，要用得得當。”[10]特別是“對于大知識分子，尊重他，重視他，尤其是向他們學習，這是有好處的。就是一技之長，我們把它搞出來，對于豐富我們的知識，對于我們國家的建設，對于今天和明天，都是有用處的”[11]。因此，我們必須很好地分析和解決在對待知識分子問題上存在的“估計不足，信任不夠，安排不妥，使用不當，待遇不公，幫助不夠”的問題，使他們能夠心情舒暢地運用自己的知識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

1956年1月，他進一步指出，對于一部分知識分子信任和支持不夠，這是我們有些同志在知識分子問題上的宗派主義的主要表現(xiàn)。不少的同志還不習慣于同黨外知識分子遇事商量，并在事前給予及時的指導和幫助。有的同志對于黨外知識分子甚至采取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這樣，彼此既缺乏了解，也就容易形成隔膜。但是，他們是我們國家的重要工作人員，他們的工作好壞直接地影響著國家的建設。所以，我們有責任學會用同志的態(tài)度去接近他們，“對于所使用的知識分子有充分的了解，給他們以應得的信任和支持，使他們能夠積極地進行工作”?！包h外的知識分子除了需要應得的信任，還需要應得的支持。這就是說，應該讓他們有職有權，應該尊重他們的意見，應該重視他們的業(yè)務研究和工作成果，應該提倡和發(fā)揚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的學術討論，應該使他們的創(chuàng)造和發(fā)明能夠得到試驗和推廣的機會。有少數(shù)黨團員不尊重他們上級的黨外知識分子的領導，這種情形，我們應該負責加以糾正?！盵12]不僅如此，周恩來還提出了對知識分子更進一步信任的問題，就是要破除關門主義，勇于吸收條件具備的知識分子入黨，并為此提出了預期目標：“估計到高級知識分子中進步力量的增大，估計到新生力量不斷地加入高級知識分子的隊伍，我們認為，計劃在一九六二年做到黨員占高級知識分子總數(shù)三分之一左右，是適當?shù)??！盵13]

三、努力創(chuàng)造條件，給知識分子以必要的工作條件和適當?shù)拇?/h2>

周恩來強調(diào)：“真正的科學家在生活方面的要求并不高，但生活問題、居住問題也不能完全不考慮，如有的科學家住得太遠，就要給予便利。有些科研項目需要協(xié)作完成，所以集體活動是必要的，但不要因此而排除個人鉆研?？茖W家專業(yè)外的事情應該少一些，這是科委要安排的，每個單位也要注意?！盵14]“為了最充分地動員和發(fā)揮知識分子的力量……應該給知識分子以必要的工作條件和適當?shù)拇??！盵15]就工作條件來說，存在的一個重要問題是知識分子中間的許多人不能有效地支配自己的工作時間。許多知識分子深感他們用在非業(yè)務性會議和行政事務上的時間太多，這些會議和有許多事務本來是可以不要他們參加的。特別是，愈是著名的科學家、文學家和藝術家，被各種會議、事務和社會活動所占去的時間愈多，這是我國文化戰(zhàn)線上的一個嚴重現(xiàn)象。因此，“必須保證他們至少有六分之五的工作日(即每周四十小時)用在自己的業(yè)務上，其余的時間可以用在政治學習、必要的會議和社會活動方面。這個要求，應該堅決貫徹實現(xiàn)”[16]。同時，要迅速地認真地為知識分子解決圖書資料、工作設備和配備助手問題，以提高其工作效率。

就知識分子的生活待遇問題來說，盡管較之解放以前有了改善，但是仍有一部分高級知識分子為了日常生活瑣事，往往不必要地費去太多的時間，這應該看作是“國家勞動力的損失”。有些高級知識分子的居住條件太差，在北京和其他人口增加特別快的城市，都有一家?guī)卓诤献∫婚g小屋的情形。他們的休息娛樂生活也組織得不好。為了使知識分子尤其是高級知識分子能夠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用于工作，充分發(fā)揮他們的作用，必須從多方面著手，切實提高知識分子的生活待遇。第一，應該教育各有關單位的行政管理人員從思想上重視知識分子的生活條件，特別是要打破那種只注意行政負責人的生活，而對于知識分子就覺得“你有什么值得照顧，我為什么要侍候你”一類的錯誤觀念。只要這樣，問題就可以差不多解決一半。第二，應該教育各有關單位的工會組織和消費合作社組織努力擴大為本單位的知識分子服務。工會的會費應該在很大的程度上用于本單位的文化活動和物質(zhì)福利事業(yè)。工會的工作人員應該深入群眾，用頑強的精神為本單位的會員解決各種生活困難，這應該是各種知識分子工會的一項重要任務。第三，應該根據(jù)按勞取酬的原則，適當?shù)卣{(diào)整知識分子的工資，使他們所得的工資多少同他們對于國家所作的貢獻大小相適應，消除工資制度中的平均主義傾向和其他不合理現(xiàn)象?！爸R分子的工資一定要調(diào)整，其中有特殊貢獻者的工資還可以超過國家主席。這件事將由中央直接抓?！盵17]

同時，要迅速地完善與知識分子生活待遇密切相關的“升級制度”?！拔覀儸F(xiàn)在的升級制度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等級多而等距小；高等學校畢業(yè)生的等級太低；沒有確定的升級辦法和升級標準；許多單位幾年不評級，因此也就有一部分人沒有能夠升級。這種不合理的升級制度，大大地妨礙了知識分子在業(yè)務上的上進心，特別是妨礙了新生力量的培養(yǎng)和一般知識分子的提拔。這個制度必須迅速地加以修改?！盵18]同樣，關于學位、學銜、知識界的榮譽稱號、發(fā)明創(chuàng)造和優(yōu)秀著作獎勵等制度，也必須盡快頒布實行。在周恩來的督促下，1956年6月間，高級知識分子的工資普遍有了增加，其中教授、研究員的最高工資由253元提高到345元，增資幅度為36.4%[19]。

四、加強和改進黨對知識分子和科學文化事業(yè)的領導

周恩來認為，為了最充分地動員和發(fā)揮知識分子的力量，推動我國科學文化事業(yè)的發(fā)展，必須加強和改善黨對知識分子和科學文化事業(yè)的領導。中國共產(chǎn)黨是執(zhí)政黨，“黨應該領導一切，黨能夠領導一切”[20]，當然也必須領導并且能夠領導知識分子和科學文化事業(yè)。但是，必須改進黨對知識分子和科學文化事業(yè)的領導。

第一，“我們說黨領導一切，是說黨要管大政方針、政策、計劃，是說黨對各部門都可以領導，不是說一切事情都要黨去管。至于具體業(yè)務，黨不要干涉。人家熟悉，要信任他們”[21]。如果什么都管，連發(fā)戲票、導演戲都去管，結果忙得很，反而把大事丟掉了。小權過多，大權旁落，黨委勢必成為官僚主義、事務主義的機構。

第二，黨的領導不是黨員個人領導，也不是書記個人領導，而是組織領導，是集體領導?！包h是一個集體，是有組織的。黨的領導是組織領導，不是個人領導。黨員個人怎么能領導?一個單位的個別黨員，怎么能說他就是黨的領導?黨章沒有規(guī)定黨員有這樣的權利，實際上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尤其是一些年輕黨員，應該向有經(jīng)驗的知識分子學習?！盵22]個人沒有權利領導一切，不管是誰。即使是黨委書記，也不能包攬一切，搞“一言堂”。“沒有經(jīng)過黨委討論的大事，書記不能隨便決定。行政上的事由行政決定，書記也無必要去干涉?！盵23]如果動輒以領導者自居，擺出領導者姿態(tài)，發(fā)號施令，這是最壞的官僚主義者。只有平等待人才是好勤務員，才不是官僚主義者，才能真正為知識分子所折服，才能團結和帶領廣大知識分子共同為貫徹黨的綱領、路線、方針、政策而奮斗。

第三，各級領導必須努力學習科學文化知識，盡快使自己由外行變?yōu)閮?nèi)行，以更好地領導知識分子和領導科學文化事業(yè)。任何共產(chǎn)黨員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不可能什么都懂。人生有限，知識無限，到死也學不完?！皢栴}是在善于學習?！薄拔覀儾粦撛O想，既然我們是共產(chǎn)黨員，我們就天然地會領導知識分子進行文化建設，我們就天然地不會犯錯誤。這是一種很危險的想法。而在有些地方，我們有一些同志正是因為抱著這種狂妄的態(tài)度，使黨的工作遭到了損失。我們對待任何問題，都必須堅持‘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老實態(tài)度，不懂決不要裝懂，但是必須由不懂變?yōu)槎?。我們黨必須培養(yǎng)出一大批精通科學和文化各部門知識的干部。只要我們認真地鉆進去，我們就一定可以學會?！盵24]

[1][2][3][4][6][7][8][9][12][13][14][15][16][18][20][21][22][23][24]周恩來選集：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412，414，173，188，168，168，169，162，169—170，180，416，170，171，172—173，364，365，365，366，188.

[5]薄一波．若干重大決策與事件的回顧：上卷[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499—500.

[10][11][17][19]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周恩來傳(三)[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1204，1196，1204，1204.